我对他说不懂,他又问︰「那你有否习过武术?」
我想了一下说︰「小时候曾经跟一个朋友学过一点格斗技巧,可是很皮毛。」
赵一快颔首说︰「好,你既然武术造诣不深,那就先从头学起,我先教你一些入门刀法吧。」
忽尔听得年华说︰「看来这儿没我的事了,姐,」她走到秦夜尽处,挽着她的手说︰「陪我回去度生楼里好吗,咱俩聊聊天。」
秦夜尽说了声好,临走前嘱咐我︰「给我认真点,跟快爷好好学习。」
我挥着手,不耐烦说︰「得了啦,别啰唆。」
秦夜尽白了我一眼,对我的态度甚是不满,似乎又要发作,幸亏年华为我解围,她说︰「姐别动气,郎不认真,快爷自有方法叫他认真,不用操心。」
赵一快附和着说︰「华说的没错。放心吧,郎就交给我吧。」
秦夜尽向快爷一欠身,说︰「有劳快爷。」
「走吧走吧。」年华边催促秦夜尽,边对赵一快眨眨眼,笑盈盈说︰「我走了。」
赵一快也对她眨了眨眼,笑着向她道别,然后褪去笑脸,无言地在草地上抓起两块泥土,双手各执一块,聚灵气于两手,十指搓着泥土,搓没几下,便见他口
中念着︰「万物万变。」随着一个「变」字,泥土渐渐变形,变成了两把刀,一把外形像极我所拥有的邪兵大刀,另一把则形似赵一快的刀,霜隐。
赵一快把形似大刀的泥刀递给我,说︰「拿稳。」
我听从他接过大刀。当手一握刀,我便吃了一惊。
我明明亲眼目睹,刀,是赵一快以软泥所造,但一握在手中,却只感坚硬如鐡,又不感沉重,质感和我体内的邪兵并无二致,这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快爷你真厉害,只搓搓泥土,念句咒语,就可令泥土成刀,你是怎样做到的呢?」我语带惊叹的问他。
赵一快掦起一边嘴角,淡然说︰「这没什么,我只在泥土内注入灵气,再下了一句灵语,「万物万变」而已。」
「您可以教我吗,待我学会就不愁没钱了。」我喜孜孜的说。
「此话怎说?」
「只要我将泥土变成一砖砖黄金,还用愁挨穷吗。」
赵一快摇头笑说︰「万物万变是高级灵语,以你当下修为是学不会的。」
「是喔。」我大失所望。
赵一快笑骂我︰「小子别再瞎想,快快专心跟我修练。」
我应声说︰「知道。」
赵一快再不打话,随手抡起了泥刀。刀每挥动一下,就刮起一阵旋风,旋风吹袭至我身前,如刀般锋锐,令我顿感如被刀割,迫使我急急退避三舍。
赵一快犹在抡刀,口中说︰「使刀之法,不外劈﹑砍﹑斩﹑扫﹑撩﹑刺﹑架﹑格﹑滚,带十法,你看好了。」
我不敢有违,留心观察他使出的每一刀,只见他一口气使出十式刀法,这十式正是他口中所说的入门刀法,见他出刀的速度略慢,似乎是有心让我看清刀法中的细节。然而,刀虽慢,但刀风依然凛冽,教我不敢靠近半步。
片刻间,赵一快示范完毕,见他收起泥刀,问我︰「这十式刀法,看清楚了没?」
刀法并不复杂,不过一刀一式,加上赵出刀时刻意放慢,让我瞧得清清楚楚,于是说︰「都看清楚了。」
「很好,现在就给我练一遍吧。」他说。
「没问题。」我自以为对刀法了然于胸,于是信心满满地把刀高举,使出刀法中的劈势。
刀劈到中途,赵一快已大摇其头说︰「不对,不对。」
我呆呆问︰「什么不对?」
「你这一刀是用死力劈出,不对。」他说。
「若不用死力,那该用什么力量才对?」
「当然是运用灵气。」他给我解答。
「好吧,我试试看。」我照他所言运起灵气,以灵气再劈了一刀。
谁知又见赵一快摇头不迭,说︰「你这次虽然有用灵气,可是运气之法、出刀之法都错。」
「怎错法?」
赵一快随手一扬,就起了一道气流,卷到我的足踝之间,我立时被气流吹得踉踉跄跄,无法站稳。
「你马步太不扎实了,马步不稳,刀法不会使的好。」赵一快说。
「那该怎么办?」我呆头呆脑地问。
「先运灵气于双足之上,自能不动如山。」
我又照他指导,灵气运于双足上,牢牢站在原地。
赵一快再扬起气流一道试探我的马步,这一次我再未被气流吹倒,纹丝不动地伫立原地。
赵一快对我含笑点头,以示嘉许,又说︰「不错,学得挺快。接下来,你试着将灵气由两足传至腰,腰传至臂,再由臂传至手心,最后灵气从手心传至刀之上。只有依此法使刀,你的刀方可刀刀勾魂摄魄,妖魔尽皆不敢来侵。就如我这一刀。」话方尽,赵一快转身,提刀一挥,看似轻描淡写,却挥出威力无匹的一刀!只见那一刀夹杂着浑厚灵气,灵气化成有形力量,有形力量再成了一把参天巨刀,从天上斩下到湖面中央,湖水登时被一分为二,自左右两旁卷起巨浪,浪花四溢,纷纷溅到湖边草地上。
眼看巨浪快要涌到我和赵一快面前之时,赵一快却一脸从容,迫出一层火红灵气,形成一大型圆盾,包围着我俩四方,圆盾更迫退巨浪,使我俩滴水不沾。
好可怕的一刀!
这一刀何止勾魂摄魄,简直是撼天动地!
赵一快收起灵气,淡然望我。
我瞪目瞧他,心头仍被那一刀之威力所慑,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开口说︰「赵大哥,有必要如此夸张吗。」
赵一快笑呵呵的说︰「不夸张,这一刀我只用了两成灵气,并未用全力。」
我大惊失色,嚷着说︰「才两成就有这样的威力,哥你如果用尽全力那还得了?」
赵一快先是笑而不语,隔了半晌后说︰「只要你勤加锻练,坚持不休,假以时日,也或能达至我的境界。」
我在原地发着怔,暗里不禁遐想无限︰「假如我真可修练到他的境界,我就是神人了,到时候岂不是可在人间随心所欲,横行无忌?」
赵一快瞧我想得入神,用指骨在我额角叩了一下,还笑着骂我︰「臭小子别老是瞎想,快集中精神修练下去。来,照我方法出刀,看你威力如何。」
我「嗯」了一声,依照赵一快所授之法,先运灵气于足,再一路将灵气传至刀上,然后牢牢握刀,大喝一声,举刀猛地斩向湖中央。
我这一斩的威力,远远不及赵一快刚才那一刀。
虽然,我刀中夹杂灵气,也夹杂刀风,但所造成的破坏力远逊于赵。
我的刀风只能划破湖面,在湖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纹,而随着刀风止息,水纹也马上消退,湖面回复如镜之状。
眼见刀中威力与赵一快相去甚远,心里大失所望,只得呆望湖面兴叹。
赵一快轻拍我肩头,出言安慰︰「你刚学就有此成果,算是难得,别着急,只要锻炼不暇,终有一天会达至我的修为境界。」
我一向对武术﹑刀术并不热衷,直至方才见到赵一快那超凡一刀,才心生热情,期盼能像他一样身怀超凡实力,于是默默点头,暗自许诺,以后日子必在刀法上痛下苦功,刻苦修练。
赵一快又在我肩上拍了拍,接着把手收回,说︰「你已习得灵气运刀之法,接下来,就依循这法门,把余下的入门刀法重新演练一遍吧。」
「知道。」答应他后,我就在他面前,以灵气使出余下刀法。期间,赵一快对我严加纠正,一时说我姿势不对,一时说我动作过于迟钝……等等。这样子差不多过了三个钟头,经过他连番指正后,使出的刀法才总算合他心意。
经过一番苦练,我该累得要死,但恰恰相反,我不但毫无倦意,更反而感到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
我觉得奇怪,便将自身状况告知赵,赵先笑而后答︰「灵气是一种奇妙万分的力量,当你越是把它施展,你就越是觉得亢奋,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我对他的话表示赞同︰「对啊,我还精神得很呢,根本没有歇息的念头。大哥,你继续教导我吧。」
赵一快轻笑说︰「不行,你还得稍息,以你当下修为,灵气有限,是无法用之不歇,当你灵气耗尽,加上你方才过度虚耗体力,到时你的身心都恐怕适应不了,所以你还是先歇着吧。」
「好,就听大哥的话吧。」我说,接着在草地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期间,脑中想的都是灵气与刀法的运用的问题,当中有否修正的地方。
我思考了良久,想到了好几个不解之处,于是向赵提问,赵都耐心地为我一一解答,使我豁然开朗之余更觉兴奋。
想不到不知不觉间,我对刀的热忱已相当浓厚。
赵一快见我这般好学,一副对刀法趣味盎然的样子,使他十分高兴,开怀大笑,连连称好︰「好,好啊,好极。我千载与刀为友,除了年华,刀,正是我的挚爱,其次,就是跟我志同道合的爱刀之人。而你,正是爱刀之人。既是同道中人,大哥我就不吝惜了,我要将我的独门刀法传授给你。」
方才我见识过赵刀下威力,早就惊为天人,这时听他要传我刀法,当然求之不得,于是马上整个人跳起来,咧着嘴吧说︰「真还是假,真的话就太好了,太感激了。」
赵一快有点生气骂我︰「我赵一快平生说一不二,从来不说假话。」
我连忙赔罪︰「大哥别生气,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没想到跟你相识不久,你就这样慷慨,愿意传我独门刀法。」
赵一快豪气地说︰「相识就是有缘,又何须计较日子?何况你对刀热爱,这就足够了。别再废话,好好学我刀法。」
眼看他豪爽若此,我不禁受到他的感染,大叫一声好,又说︰「弟答应大哥,一定全心全意学习大哥刀法。」
赵也放声说好,然后就开始向我传授他口中的独门刀法。
刀法的名字是「快意狂刀」。
赵对我吐露,他生前是浪迹江湖的刀客。
那时候,江湖中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狂妄刀客」。他之所以有此外号,全因他生前的行径十分狂妄而不羁。此后,江湖中人皆以此外号称呼他。即使到他身故,成了渡鸦,狂态已大减,仍继续沿用此外号。
这套刀法是赵于生前仍是少年时所创。
他最狂妄之时,正是在少年时。
他在正式传授我刀法之前,要我记住刀法中的精义。
「快意狂刀,一字记之曰︰狂。」他说。
我不太理解「狂」的真意,便问︰「怎样才算狂?」
「目中无人,视对手如无物,便为之狂。」他解释。
我默默咀嚼着他话中之意。
赵也不理我是否完全理解,就将刀法的口诀与我告诉。
口诀是一首诗,内容如下︰
「一刀无二刀,刀去不回头。
敌进我不守,敌退斩敌首。
提壸饮美酒,酒后是狂徒。
狂徒挥狂刀,刀过断水流。
快意泯恩仇,再续一壸酒。」
赵一快为我讲解诗中所指,大意是快意狂刀着重只攻不守,刀法一往无前,干干脆脆。用刀者必须狂态毕露,绝不退缩,以狂态用刀,方可使出刀法精髓。
「总而言之,狂字必须紧记心中,才能悟出刀法奥妙之处。」赵说。
我用力地点头说︰「明白了,我一定将狂字记在心中。」
赵一快快慰地连声称好,后说︰「接下来,我就把刀法中的招式都传授给你,你用心看着吧。」话毕,赵就举起泥刀,在我面前陆续使出快意狂刀中的所有招式。
我细心观察着。只见赵所施展的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大开大合,直来直往,招与招之间无甚变化,但刀势奇猛,每一刀皆可分金裂石,威力无穷。
不过片刻,赵就将整套刀法耍完,他托刀于肩后,问我︰「怎样?都看清楚了么?」
刀招变化不多,堪称简单,我只看一遍便牢记于心。我欣然说︰「都看清楚了,大哥你是否要我亲自练习一次?」
赵点头称是。我就立刻在他面前使出刚学来的刀招,当中有几处遗漏与错处,赵都马上一一指点,要我改正,然后又要我重新再练,如此反覆练了两三遍,赵见我刀法中再无可挑剔之处,就满意地开怀一笑,说︰「真难得。这套刀法虽则看似简单,但你才看了一遍就学得如此纯熟,也不容易。不过,快意狂刀不重招式,重的是刀意,而刀意重狂。我看你的刀法,只得其形未得其髓,你的刀,还不够狂。随它吧,我相信以你的天资,不久将来就可完全悟出箇中奥妙。」
「希望承你贵言。」我说。
「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刀中狂徒,一代刀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