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遁.涤尘!”小龙掐指做诀,当胸而立,一轮清波从足下生出,飞速盘旋,继而缓缓荡了开去。
众人顿觉吸力消失,真气不再外流,眼前的巨刃也四散作水滴。
八戒道,“龙儿啊,有此好法子,怎不早用,害得大伙儿担惊受怕。”
小龙道,“方才也是姑且一试。”
正说着,万千羽毛激射而来,或罩赤炎、或带寒气、或挟风雷、或闪金泽,遮天蔽日,声势骇人!
众人手拨足踢,闪转腾挪,纷纷拦躲。
蓦地,暗处响起一个清朗洪亮的声音,“呀...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哇呀呀呀呀...”
小龙莞尔道,“咱们碰上劫道的啦。”
八戒道,“兄弟放心,大凡如此的都是毛贼草寇,豪匪巨盗是不屑于唱这讨饭歌的。”其实方才一招之间,他已知晓对方大是劲敌,不过彼既存心调侃,他不免要奚落挖苦一番。
三藏愕然道,“这里也有强人?”
沙僧道,“有的,是海贼。”
八戒挖着鼻孔道,“想要打劫咱们,等他成为海贼王再说吧。”
话音方落,人影闪动,面前已多出一人。但见他外着青衫,身形挺秀。面如淡金,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直鼻阔口。一脸英悍之气,盼顾生威。
九头驸马!众人心中一凛。暗道,“他是万圣老龙的爱婿,理当同行,然而直至此刻方现身,定是别有图谋,困住龙王的结界,以及途中的埋伏,多半出自其手笔了。”
九头驸马拱手为礼,“各位别来无恙。”
八戒哼唧道,“本来挺好,遇到尊驾,难免有恙了。”
“二哥,你好。”悟空淡然道。
八戒笑道,“猴儿哥,你咋和对方攀起交情来了,嗯,这叫先礼后兵。不过此时就是叫他二大爷他也不会让路的,唯有在拳脚兵刃上见个真章了。”
悟空道,“俺在花果山为王时,有六个结拜兄长。”
沙僧不露声色道,“莫非对方便是昔日同您及牛魔王等并称七圣的...?”
悟空一笑,“不错,我这二哥,便是当年的覆海大圣,今时的九头驸马。”
九头驸马道,“咱们那班老弟兄本欲借着安天会之机,领教贵师徒的手段,不想愚兄竟提前与诸位在此相会。”
悟空苦笑,“造物弄人,那也是无法可想了。”
八戒跌足道,“哥啊,不是俺说,你这人缘也忒差劲了,咋和老朋友都反目成仇了?彼此的恩怨是非,旁人不便置喙。你们先聊着,师父,咱们走先。”
悟空点头,“你们先去吧,多年不见,我和二哥好好叙叙旧。”
九头驸马面色微变,眯着眼睛悠然道,“你要在水里和我单打独斗?”
悟空道,“咱们往日只于陆地空中谈文论武,在水下切磋倒也新奇。”
九头驸马笑道,“很好。”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离弦之箭弹出,向对方扑去。
众人早已戒备,防他暴然出手,仍惊叹于这一招之迅。
三藏、小龙凌空虚指,两道水线从左右射出。九头驸马双臂一分,化去攻势,身形竟不稍作停滞,接着,如游鱼般从八戒、沙僧的联合防御间滑过,“嗤”的一声轻响,与悟空对了一掌。对方向后滑出,他则凌空倒纵出去。
在这狭窄的急流上,面对己方的围攻,九头驸马来去飘忽,游刃有余,众人不禁惊叹其神通。更令他们错愕的,在水中至多发挥出三成功力的悟空,方才竟与对方打了个平分秋色。
九头驸马也是吃惊非小,“悟空的水性,何以精进至斯?另几人的功力与当年相较,简直判若两人,似乎不愿倚多为胜,又或顾及自己与七弟的交情,这才留有余地。”忽的恍然道,“兄弟,你用得好分身法。”
悟空笑道,“终究瞒不过二哥的法眼。”原来之前三藏提到“分心”时,他便心有所感,一时却又不得要领,直至方才,福至心灵,才悟道,“我何不幻出分身,令其掐住避水诀?”在海中他大半精力用于防备水流,故而本事施展不出,而有分身在旁庇护,其功力与在陆上便无甚分别了。此理虽说来简单,若非其体内真气充盈,对之操纵若神,也难以为此一心二用之事。因为那分身乃是其罩门所在,故而不动声色的将之变得只有毫毛大小,珍而重之的藏在耳内,以防对方穷追猛打。
听闻悟空将这番道理说出,众人精神大振。
三藏道,“还记得出发前菩萨对咱们说的话么?”
弟子们相视一笑,师徒五人不约而同伸出手掌叠在一处,微微下沉后霍的高举,齐声吼道,“我们很强!”
望着对方狰狞诡异的面容、凌厉贪婪的目光,九头驸马只觉身陷一群择人而噬野兽的包围中,等待自己的命运只有被撕碎。饶是他艺高胆大,也不禁心中发毛,暗道,“这些家伙疯了不成?”念及于此,傲然道,“便是车轮战,在下亦奉陪到底!”
八戒阴测测的笑道,“车轮战?一个挨一个的,不是太不爽利了么?咱们一起领教尊驾的高招。”
小龙犹疑道,“这恐怕有点儿...”
八戒肃然道,“卑鄙么?你错了,单打独斗,一决生死,那是天真孩子的虚荣。战场,就是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地方啊!”
九头驸马轻轻颔首,“很好。兄弟,你以为如何?”
悟空淡然道,“事有从权,情形紧迫,那也说不得了。”
九头驸马悠然笑道,“你变了,当初的你是宁死也不肯群起而攻的。”
悟空苦笑,面上闪过一丝愧色。
八戒道,“这说明他成熟了。”
“成熟?那不过是软弱无耻之人的托辞罢了。”说着,九头驸马双臂横划,身形向后飘出。
八戒道,“好一招‘划江而治’!不过你若想凭此产生的无形阵壁将我等拦住,便打错...”说话间,只觉脚下水流凝滞,惊道,“剪径线!”
九头驸马道,“不错,可惜你见机迟了。”身形一晃,肩上凭空生出八只头来,一个个状如鹰隼,目露寒芒,团簇在一处,望之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