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至花果山上空时,已是深夜。向下望去,猴头攒动。
落到实地,众猴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缠问,悟空恨不得用出分身法回答,八戒则恨不得用出定身法令群猴闭嘴。
当被提及是否带回海特产时,悟空歉然道,“出来的匆忙...”
猴儿们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
“你们似乎知道我何时回来,在此相候。”悟空疑惑道。
“是大王朋友告诉我们您大概此时回来。”一小猴天真烂漫的说道。
“朋友?”悟空摸不着头脑。
花果山四大长老之一的鬼猿道,“地府的秦广王大驾光临。”
说着,只见猴群中走出一人,瘦削精悍,细目长髯,满面春风,正是秦广王。
花果山毗邻东海,敖广等人走海路捷径,是以一个时辰前便抵达水晶宫,将泾河中发生之事向众仙讲明。大伙儿得知一场风波消于无形,莫不欣喜。当然,不少人也为万圣龙王掌管拂逆尺隐隐担忧。闲话一阵,仙人们各自散去,秦广王却马不停蹄的来到花果山,他料定悟空等人不久即归,来此等候。这次离开地府,除去为东海龙王拜寿外,他还身负重任。
“老兄夤夜来此,不知有何指教?”悟空开门见山。
“咱们能否里面叙话?”秦广王笑道。
“请。”
水帘洞中一间小室内,三藏师徒坐定,准备聆听对方的来意...
离此万里之外的长安,巍峨古朴,这座历经千年风雨、几度浮沉,繁华富庶的古城,此刻正于清冷的月光下酣然沉睡。护城河不远处的密林中,数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地中钻出。其间有须发苍然的老者、容颜绝丽的美妇、气宇轩昂的武夫、儒雅蕴藉的文士,他们或面容严峻、或巧笑倩兮,或怒目横眉、或怡然自若,分立两旁,默然对峙。
凄厉的怪枭鸣叫划破夜空,两方各有一人迈步向前,在距离五尺处站定。
一个是三十岁年纪的汉子,身形魁伟,面容沉毅,英气迫人,俨然杀伐决断三军司命,纵横天下的英雄豪杰。另一个却是六十上下的老者,隆准深目,美髯飘洒,背虽有些佝偻,仍难掩一股王者气象。嘴角含笑,透出几分轻佻与狡黠。
“咸阳,千年来似乎没有多大变化。”汉子率先打破沉寂。
物是人非,江山依旧。
“此时已唤作长安。”老者更正道。
长安,这个名字包含了帝王长治久安、千秋万代的野望,亦有百姓对安定富足、衣食无忧的憧憬。
“安康喜乐,天长地久?”汉子木然道。
“没错,不过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老者一笑,问道“老弟的人聚齐了么?”
“没有,你想必也一样。这次...”
“这次你有必胜的把握?”
汉子摇头,目中精光大盛,“在下只愿与诸君快战。”清辉下看得分明,其眼中竟有两颗瞳仁。
老者笑道,“真像你的作风呢,此亦我之夙愿。三日后午时我等在鸿门设宴为诸位高贤洗尘,还望赏光。”
“一言为定!”
言罢,清风吹动,婆娑的树影中已杳无人迹。他们来去飘忽,似乎彼此间有很深的渊源纠葛,又似乎约定了什么。只有冥界的首脑人物,才知此延续千年、,跨越阴阳之约定的原委。
秦广王一席话,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小龙诧异道,“您是说汉高祖刘邦与楚霸王项羽将带领昔日的谋臣勇士,从阴间还魂再次争霸?”
对方尚未回答,八戒以同样惊奇的语气道,“他们一个个还学得一身神通?地府中的掌权者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哈哈,你在搞创作么,不过眼下已经不时兴穿越了。”
秦广王嘿然一笑,“你看我像说笑?”
沙僧道,“二师兄,我想是真的。对方深夜赶到这里,如此郑重的讲述,绝不会这样消遣咱们。”
秦广王点头,“除非在下吃饱了撑的,但我还是今天早上在东海喝的粥吃的咸菜,已经饥肠辘辘了。”说着,拿起石案上一个苹果大嚼起来。
“应该是昨天吧,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八戒一丝不苟、无孔不入的指出对方话语中的漏洞。
秦广王扔掉苹果核,继续专注的啃梨。
被无视了!八戒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冒犯,没好气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看你吃东西那寒酸样和讨厌劲,一辈子不带有出息的。”
悟空冷笑,“比某人的吃相斯文多了。”
八戒待要发作,念及此处是大师兄的地盘,于是告诫自己要有容乃大。
秦广王放下梨核,向悟空含笑点头,对其仗义执言表示谢意。他悠闲的揉抚肚子,惬意得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的说道,“众位有什么不解之处尽管问吧。”
八戒率先道,“刘、项等人怎么学会仙法的?本领又如何?”
秦广王道,“地府都会在不愿转世的亡者中选拔人才,指点其法术,并允许他们到‘沧浪阁’中阅览修真典籍,这些家伙莫不聪慧过人,修为可谓一日千里。若说实力的话,楚汉之际的精英,如今至少六人实力不在我之下。”
沙僧道,“阁下有些过谦了吧?”
秦广王正色道,“在下一向不妄自菲薄。”
八戒道,“你们私下网罗羽翼,招募爪牙,莫非欲脱离天界,另立地头么?”对于方才的无视,他仍不能释怀。
秦广王微笑道,“扣帽子、泼污水是无耻政客的伎俩,久闻天蓬元帅是条响当当的好汉,也动不动便上纲上线么?”
“你少整没用的!”
“地府诸位殿下真的允许刘、项重返人间,相互厮杀?”三藏提出新问题,以中断争辩。当然,这亦是他疑惑之处。
“这也算对他们为冥界出力的犒劳吧,这些家伙们躁动的心总要以某种方式疏导,才不会出乱子。况且,与其说争斗,不如说游戏,就像安天会众仙对你们的试炼,玩玩而已。”
沙僧赶忙摆手,“别提安天会这糟心事了。”
小龙道,“这想必也是对方的心愿,与终生宿敌的再战,不过地点选择在阴间不也可以么?”
“哦,我们怕在阴间弄出乱子。”
八戒大义凛然,拍案而起,“合着就不怕给人间制造麻烦,是吧?你们他娘的这是嫁祸于人,以邻为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