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你想什么呢?再不走就赶不上了。”年年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从恍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此一时彼一时,先顾眼前的要紧,忙站起来牵了她一阵风似地往前走,好恨自己不会御空术。
年年所说的地方是在蜀宫北侧的城楼,果然如她所料,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城内城外楼上楼下空无一人,只有远去的一骑白马,星慕显然是已辞别过了众人,正独自踏马离去,我双手比在唇边大喊:“星慕!星慕!”
城楼上的大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可能是离得太远,任凭我连喊了数声他也没反应,就在我沮丧地放下手的同时他忽然转身向这边看了一眼,我立即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其实我只是单纯地想来送送他而已,也没甚话说的,只要他知道我来过就行了,因此再度挥了挥手之后便先行转了身,好让他放心离去。
谁知还没走了几步,忽听后面传来他的声音:“莲儿。”
我讶异地回过头,吓一跳,只见方才还在马背上的那个翩翩身影此刻赫然近在眼前,这么远的距离居然一瞬掠了过来,这简直不是人的速度所能达到的水平,我暗自感叹一番,再见他今天从上到下一身白衣,很是打眼,但看在我眼里却有些刺眼,遂笑着切入正题:“听说你要到秦都出公差去啊?”
关于星慕此行的目的其实前几****也略有耳闻,是跟我的少将义兄沈骆岩有关,自风炀亲自下令将他调了回来之后便另有一位吴将军去顶替他驻守明合关,谁知这位吴将军虽然也以威猛扬名于蜀国军队,但其人却性子急躁,很是有勇无谋,这不前段时间不知因何事和秦都的一位将领发生了口角,双方各执一词据理力争,最后僵持不下不欢而散,那位秦都的将领说来也很是张狂,为这事居然下了一纸战书,这等为了自己的意气而不顾黎民百姓安危的行为其实很令人嗤之以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越不放在心上他就越没脸,这乃静制动的上策,然而我们的这位吴将军却没能弄明白这一点,他光惦记着士可杀不可辱,因此一看到战书气得拍案而起,当场便接了,消息传到蜀都,风炀到底身为一国之君,为免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本着以和为贵安排了星慕到秦都去当说客。
星慕刚欲张口,我忙打断道:“我知道,作为臣子您应当如此,能带我一起去不?”
他直直地盯着我不作声,我想了想:“当然,外交这项有难度的工作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胜任的,报效国家其实我也不急于一时……”
“下次。”他淡淡开口打断我的话,“下次如果要出去,可以带你一起。”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一时喜不能言,他见状微微一笑:“我走的这段时间要安静点,闲时不要总往外面跑,以免又惹来事端。
我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难道我在你眼里是那等无中生有的人吗?”
“你太是了。”他边说边转身,“这次到秦都的时间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多保重。”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翩然离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叫道:“等等!”
他无奈回身:“又怎么了?”
“以后别再穿白色衣服了。”
“为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看着心里不舒服。”
他既没答应也没否定,径自走了,我用手肘抵了一下年年:“哎,你有没有从刚才星慕看我的眼神当中发现点什么?”
年年莫名地望着我,一脸傻傻分不清楚的表情,我低头想了一会:“算了,要是连你都能看出来,那眼神得炽烈到什么程度。”
“是的。”年年认真地点点头,“星慕大人的眼神我确实没看出来,不过师父你我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怎么了?”
“正如师父您所言,连我都能看出来,那得炽烈到什么程度啊?”
“你懂什么,我那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和不舍,换作是你我也如此,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回去别乱说知道么?”
“师父你也别否认了,我知道你喜欢星慕大人,就连将军都这么说。”
我蓦然转身:“我爹?他怎么知道的?就算他知道,你又是如何晓得的?”
“就是上回过生日我不是一个人先回来了嘛,结果到了海棠苑的门口看见将军和明姑站在那里说话,他们一齐问我你去哪了,我就实说了,他们也就没有再问别的,等过了一会我起来方便时见他们还站在门口,迷迷糊糊中就听见将军说,这丫头怕是真的喜欢上星慕了,然后隔了一会明姑又说,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我乍一听很是激动:“这么说他们答应我和星慕的婚事了?”
“人家星慕大人又没说要娶您,将军答应不也是白答应吗?”年年一脸实诚地望着我,“师父,你会不会去向星慕大人提亲?”
“提你个头啊!”我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事儿讲究缘份,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得,懂么?”
“那假如您和星慕大人无缘在一起怎么办?”
“有这个可能吗?”我自语了一句,然后低头认真地想了一番,年年在一边陪着我一起作深思状,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芒将整个蜀宫映得一片瑰丽,那时的我们都还不懂,即使有缘,却原来也有缘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