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总是不堪回首,但日子总是要过。
云贵妃是颜舜见过最温婉,也是最能随遇而安的女子。即使不会再有孩子,她也没有颓废过,只是像从前一样样,安安静静地生活着;即使皇上因怜惜她,将她封为贵妃,她依旧是宠辱不惊。
恐怕皇叔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如此宠爱她吧。颜舜想。
合欢毕竟小孩子心性,一将人带到,匆匆向云贵妃行了一礼,便跑到一旁去逗云贵妃的那只白毛鹦鹉了。
“公主来了。”云贵妃一见颜舜,便将手中的木瓢放在了一边,行了一礼。
“云姨不必多礼。“颜舜连忙将云贵妃扶了起来。
目及到被云贵妃悉心照料的花草时,颜舜不禁想起了刚才自己用汤药糟蹋的那株绣球花,瞬间红了脸。
“这位是——”云贵妃看见鸿舞时,有些惊讶。
“在下鸿舞,见过贵妃娘娘。”鸿舞行了一礼,“鸿舞是殿下府上新来的伶师。”
云贵妃像是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是——算了。殿下不是一向不喜人跟着吗?怎么,改性了?”
颜舜自然知道云贵妃那半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不免有些尴尬:“颜舜听说云姨爱听人弹筝,便将玉笙带了过来,想请他为云姨奏一曲。”
“玉笙?”
“鸿舞是在惜花坊的艺名,鸿舞本是唤作萧玉笙。”鸿舞淡淡地笑着,解释道。
云贵妃见鸿舞不卑不亢,也不像一些落魄文人一样故作清高,心中不免对鸿舞高看了几眼,也不好打趣颜舜了:“我可不敢有这样的耳福,殿下自己欣赏就好。殿下来找我,可是有何事?”
“再过几日,便是君爷爷的忌日了。我想告诉云姨,不必年年去祭拜,毕竟您身子也不好。“
云贵妃叹了口气道:“君太医因我而死,夜临那孩子也是因我而离开。不去,我良心难安。”
颜舜见云贵妃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说,只道:“那还请云姨多保重身子。颜舜告退了。”
“唉,你这孩子啊,还叫我多保重身体。”云贵妃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不知道皇上赐给你的汤药去哪儿了?”
颜舜一听,心虚不已,看见一旁淡笑着的鸿舞,更是一刻也不想多呆,连忙告退道:“颜舜还有急事,先行告退!”
云贵妃也不强留,只是嘱咐合欢将他们送出云岚宫。
将颜舜、鸿舞二人送至了门口,合欢没有马上折回去继续逗那只白鹦鹉,而是一手扯住了颜舜的衣袖,满脸严肃地说道:“方才云娘娘讲的话我都听到了。舜姐姐当真是狡猾!原先我生病了不肯吃药的时候,你还嘲笑我胆小怕苦;如今你生病了,倒也是不肯喝那苦死人的药了。还不知是谁从前说的'良药苦口'呢!”
颜舜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教训自己呢。一时也觉得好笑,便道:“我还以为你一心逗鹦鹉去了呢。没想到,你倒是生了双不透风的耳朵。”
合欢见与颜舜交流无用,就转头对鸿舞说:“鸿舞公子,你可要帮我盯好舜姐姐,让她好好吃药。”
鸿舞在一旁看足了戏,也不推脱,笑着点头道:“鸿舞自会看好殿下。”
合欢终于觉得稳妥了,便放开了颜舜的衣袖,甜甜道了句:“舜姐姐好走,鸿舞公子好走。”然后转身回去了。
颜舜哭笑不得地理了理自己被扯皱的袖子,也转身离开了。
“殿下可是要出宫?”见颜舜没有原路返回,鸿舞便在一旁问道。
“是要出宫,”颜舜回答道,“去无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