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之间,人已经到了兰馨苑。门是关着的。青天白日的关门,想必是宣冷已经把这个噩耗告诉了她,此时此刻正躲着偷偷的哭泣!
紫陌忍不住幽幽的叹了口气。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我爱的人正好也爱我。最难受的事莫过于,相爱的人却不能长相厮守。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慕白上三王府时的心情该是多么痛苦!初沛在三王府见到慕白又该多么难受!本是相爱的一对人,却因为一道该死的圣旨而遥遥相望。
如今慕白走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想到此,紫陌鼻头一酸,又有小兰被宣冷攥在手里,她早已不再是自由之身。
深深的吸一口气,平复一下错综复杂的心情。本想缓一缓在敲门,继而想到,或许初沛知道慕白依然爱着她,心里会好过些也说不准。
复又抬起手重重的敲了敲院门。
不多时,从里面传来小丫头的声音,“福晋说了,她今儿个有些不舒服,不管是谁,一概不见的。”
紫陌在外,想了想说道,“你就说我是紫陌,刚从六王府回来,有要事相告。若福晋还不见,那我便走。”
“既是如此,”小丫头说道,“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不多时,门便被打开。
福晋双眼红肿的站在门内,见到紫陌,一把拉住紫陌的手,往厢房里走去。退去所有下人,独留隐秋守着房门。
初沛拉着紫陌的手说道,“好妹妹,快告诉我,慕白是否真的已经.....”余话哪还说得出口,早已哽咽了起来。
紫陌多想告诉初沛慕白没事,可是她于心何忍去骗她。淡淡的点了点头,眼泪复又落了下来。
初沛跌坐在凳子上,伤心欲绝的哭了许久,抹了抹眼泪,才问道,“慕白可有留话?走的时候痛不痛苦?”
紫陌吸了吸鼻子,道,“慕白走的时候很安详。”把收好的信递到初沛的手上。
初沛颤抖着手打开信封,紫陌也跟着紧张,却又看不懂里面写了什么。
只见初沛看信时的模样,即伤感,脸上又荡起幸福之感。初沛看完信,把信捂在心口,感激的说道,“先时我那样待你,你反而以德报怨。谢谢你,谢谢你把这封信交给我,就算是死,我亦无憾了。”
紫陌哀伤的说道,“我知道那并非是你本意。”其实紫陌更想知道初沛和慕白之间发生过什么,只不好过问。
又见初沛把眼投向了怀里的信,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和紫陌说道,“你知道吗?我和慕白初次见面,是在我家的院子里。那时我爹误会我把我娘最钟爱的花瓶打碎,把我绑在凳子上命家丁狠狠的打我。”顿了顿又说,“我说不是我,可是我爹就是不信。真的不是我打碎的,”初沛紧紧的揪着紫陌的手,抓的紫陌手腕好痛。
我怎么会舍得把我娘唯一一件心爱的东西打碎呢?任我怎样解释都没用。我爹说,他走进房间就看到我和满地的瓶子碎片,不是我还能是谁?我跟我爹说,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
正巧那日慕白上我家拜访,见我被打的皮开肉绽,于心不忍,便让我爹放了我。或许是我真的被打的太严重,又或许想起我娘在时是怎样的疼爱我,我爹便答应了。
那次我受伤,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左右。慕白每天都会来看我,因为他不来看我,我便不喝药。
听到这里,紫陌不由得想起她在六王府的情景,原来,她们的个性却是有点相似的。
又听初沛略带幸福的声音说道,一个月之后我好了,慕白不来看我时,我便天天跑六王府找他。我是未出阁的姑娘,独自一人去找他,未免别人闲言闲语,遂把宣冷带着。宣冷是我堂妹,父母去世的早,是我爹我娘一手将她带大。
我爹娘把宣冷保护的很好,小时不懂事,我也一直以为她是我的亲妹妹。后来她渐渐长大,我爹也认为这事不应该瞒着她,才把她的身世告诉了她。
我和宣冷初次上六王府之时,慕白正在练剑。你不知道,那时的他是多么俊朗,多么阳光。温暖的笑意直钻进你内心的最深处。
那时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嫁给他为妻,好好的爱他一辈子。
我成天缠着他带我和宣冷游山玩水,陪我和宣冷逛集市,陪我和宣冷胡闹。
有时慕白在家练剑,我便抚琴。他书写,我便在旁给他磨墨。
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四月里慕白带着我和宣冷去赏桃花,那里的桃花真美。四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风一吹来,花瓣便随着风洒落在我头上、身上和鼻尖。
慕白笑着把洒落在我身上的桃花瓣一片片拿开,我望着他长长的睫毛投射出的阴影,还有诱人的嘴唇。我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初沛抬起眼定定的看着紫陌,表情是那样满足。
紫陌看着初沛苍白的脸乏起一丝红晕,整个脸庞写满了幸福。
慕白搂着我,叹息着把他娘留给他的玉佩做定情信物送给了我。他说这是他娘临终前留给他未来媳妇的。
“原来是这样,慕白把玉佩留给她原是这样的用意。是希望有朝一日,把玉佩物归原主。”紫陌苦涩的笑了笑。
可惜好景不长,当我和慕白私定终身的时候,皇上突然把慕白从集成调了回去,限慕白马上回秣陵。
慕白前脚刚走,皇上又给我下旨配婚,许给了三王爷。
我爹知道我和慕白的事,但是皇命不可谓。我若要抗婚,就要搭上府上所有人的性命。可是我哪管得了那许多,一心一意要嫁给慕白为妻,不惜以绝食来抗拒。
我爹耐不住我的哀求,同意让我给慕白写封信,若慕白愿意带我远走高飞,那他便遣散府上所有的下人。
而他,唯有已死谢恩。
从信送出的那天,我便满怀期待。期待慕白的回信,期望能看到他如行云流水般字迹。可是我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慕白的信,而是三王府的花轿。
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恨慕白吗?我恨不得杀了他。可是我又很想见他,问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残忍。
那时候我想过死,可是我又不甘心就这样死,我还没有见慕白最后一面,还没有当面质问他。
当我嫁入三王府之后,我命我的贴身丫头隐秋偷偷的给慕白带了一封信,约在第二天晚上见面。他如期而至。
他生气的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何要如此待他?
这是我第一次见慕白那样生气。那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我让他松开我,问他有没有收到我给他写的信。
他告诉我没有。知道我要成亲之时,慕白给我写了封信,让我等他十日,等他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就带我离开秣陵,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静的生活。
我完全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慕白来信这么一回事。可是我却给他回了一封信,告诉他我不爱他,会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看中了他王爷的头衔而已。如今三王爷愿意娶我,三王爷比他有权有势,我自然是愿意嫁给三王爷而非他。
“你说这好笑吗?是不是很可笑?”初沛眼神涣散,继续无力的说道,“当误会解释清楚,所有的一切都晚了,都已经晚了。我让他带我远走高飞,我知道慕白和王爷这样深的兄弟之情,慕白是断不会给王爷脸上抹黑的。”
“我知道他不会同意,可是我心里还是留有一丝期待,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了。”初沛收回思绪,幽幽的问紫陌,“你知道是谁从中作梗吗?”
紫陌已经猜到了大概,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