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左相府。
此刻,李同非一人独坐于左相府的堂前,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中的茶盏,口中一直骂骂咧咧,直想把正在上茅厕的常裕拉出来训一顿。
回想起今儿早上,常裕将尚在睡梦中的自己从床上硬是拽起,早早地来到此处,却因左相入宫还未回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李同非恼怒的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摔,茶水溅满桌上。深深吸了口气之后,便背着双手,往堂外走去,晃晃悠悠了半天。
终于,把自己给走丢了。待到神智稍稍清明些时,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倒是让李同非愣住。
只见一条很深的游廊蜿蜒在这幽幽的小径之中,一束升起的阳光透过林子射进廊子里,明显明朗许多。几声啼叫从一个角落传来。
李同非眼神移向发出声音的角落,一团暖黄色的小东西正蜷缩在那里,扑棱着一边的翅膀。李同非跟着走过去,近处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鸟。小鸟翅膀的一边穿过一支利箭,血迹已干,粘在黄色的羽毛上,一片血渍。而它此刻正睁着黑黑的有如麻豆一般大的眼睛,望着李同非。
心中一动,李同非十分怜惜的将它从草丛中抱起,嘴里小声的念着,“小可怜,谁这么狠心射了你一箭呐,乖,不疼啊”边说边用手抚摸小鸟的脑袋,暖而软的触感,令李同非尤为恻隐,丝毫未注意到回廊上站了一个人。
风拂过那人紫红的绸衣,黑发一丝不苟地被梳于冠内。面容白皙,衣袂飘飞,整个人有如谪仙下凡。负手静静地站立,望着院子里那个浅笑的少年。
李同非刚转过身,便看见了齐仲,原先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道,“你是何人,怎
么站在那里都没动静的?”
齐仲嘴角挽起一抹笑,淡淡的开口道,“本相竟不知,在自己的府上做什么还要向你报告”。
李同非一下被噎住,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左相?”
齐仲微微一笑,点了下头。李同非得到答案之后,张口就问,“就是你同我表哥说,想让我到你府上做幕僚的?”说完,便低头抚弄手上的鸟儿,想着等会一定将它好好医治。
齐仲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被他手中的鸟儿吸引,于是开口说,“你这样弄它,它会被你弄死的,不信的话,你可以看它的眼睛,是不是在变小?”
李同非闻言,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副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说笑,于是又仔细的看了看小鸟,只见小鸟原本豆大的眼睛,似乎真的在缩小。心知果然如他所言,然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看样子,你似乎有两把刷子,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救救它了”
“来,给我”齐仲伸出左手,温柔地说。
李同非将信将疑的把鸟儿递给他,齐仲接过,想也没想,一个挥手,那血都未来得及流出,就已然把利箭从翅膀中拔了出来,鸟儿连叫的时间都没有。李同非不禁心中暗暗的佩服了齐仲一把。
接着就看见齐仲从袖袍中掏出一个白玉瓶,打开瓶口,将瓶内的粉末倒了一些在鸟儿受伤的翅膀上,又伸手对李同非说,“有没有丝帕?”
李同非依言从怀中掏出一张水蓝色丝绢递给齐仲,齐仲接过丝绢的瞬间,明显一愣,很快,又装作什么都没事的将鸟儿包扎好。
完事之后,露出一抹轻快的笑容。李同非心中高兴的说,“看来你不仅是两把刷子嘛,我算是替它谢过你的救命之恩了”。
“既然是在我府上看见了它,那仲就有责任救它,何谈谢与不谢”齐仲看着李同非的脸说。
李同非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起齐仲,齐仲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问道,“李兄在看什么?”
“在看你刚刚说的话是真是假”李同非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抱于胸前。
齐仲被他的话逗乐了,“仲从不说违心的话”
“阿非,不许对相爷无礼!”身后传来常裕的声音,李同非极不情愿的喊了声,“表哥,你来拉”
“我当然来了,要再不来,指不定你得多失礼”常裕一打折扇,迎向齐仲,说,“齐兄见谅见谅”
“常兄你实在是太见外了,刚才是仲请求李小弟来我府上做幕僚”
“想让我做你的下属,那至少得开出一个能让我接受的条件才行”李同非心中暗暗的想着,如果他真的有心,我这也不算是刁难了。
齐仲和常裕相视一笑,然后齐仲就说,“千金难买有用材,李小弟但说无妨”
“我这个人吧,什么都不爱,就是喜欢自由,爱到处走,我可不是一天到晚都跟你这府上呆着的,而且我想帮就帮,不爱帮,谁也勉强不得”
话没说完,李同非的脑后就一痛,原来常裕早就听不下去了,伸手给了他一记敲头,“哪里来那么多条件的,相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仲打断常裕道,“李小弟这个条件,仲可以接受,但是仲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仲只希望,当仲有事开口时,李小弟必须来帮仲”
“承蒙相爷不嫌弃令弟,阿非他其实早就答应了,是不是,阿非?”常裕望向李同非。
李同非低头思量了会儿说,“成交!”
齐仲闻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