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仲言小小年纪的认知中,认为父亲的死是兄长柳伯言和张玉东造成的,他恨他们,认为他们不是好人,所以叫姐姐嫁给张玉东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他刚说完,就听厅门外有人说道:“你只是一个无知小儿,又懂什么好与坏了?”柳伯言听了弟弟的话正感尴尬,听到有人为他解围,心中大喜。见母亲李氏从门外有丫鬟陪着走了进来。柳伯言大喜,赶忙迎了上去,问道:“母亲不是身体有恙吗?都怪儿子,又让您操心了。”
其实李氏的病是心病,她这两天总是梦见柳林,而且梦中的柳林面目狰狞,如厉鬼般向她扑过来,每次从梦中惊醒,她会出一身冷汗。因为柳林死前,是她的一番话,活活地气死了他,她想让柳林明白,最终苏薇母子的命运还是由她说了算,她当时也是恨极了柳林才故意说出那一番话气他的,但没想到自从柳林死后,她就坐下了心病,总是梦见柳林向她索命,是以茶饭不思,精神倦怠,柳伯言见母亲身体不舒服,就劝她不要管家里的事了,要好好休息,再说还债的事已经计划的差不多了,即使没有母亲,自己也能处理好,没想到母亲还是拖着病体来帮他了,见母亲脸色腊黄,仅仅两天,母亲竟瘦了一圈,他心下感动,赶忙扶着母亲坐下。
李氏坐在椅子上,强撑着精神,说道:“大人在这议事,怎么把他也带来了,还不赶紧把他带下去!”
苏薇站起身说道:“孩子是我的,我当然要带在身边,请夫人原谅。”
李氏见苏薇完全没有了以往对自己的恭敬之态,心下大怒,却碍着外人在,不好发作,心想,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回头对张玉东说道:“张公子,不知您是怎么想的呢,我们愿闻其详。”
张玉东对柳府的明争暗斗并不感兴趣,他关心的只是钱和柳云,但见那柳云坐在那一动不动,也并不像上次那样躲闪他的目光,她的目光放空,面无表情,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难道她知嫁给自己已成定局,无力反抗,所以认命了吗?唉,这样一个美人,可别被逼成了木头人,那样岂不无趣?
听到李氏问他,他客气的笑了笑说道:“柳姑娘风采照人,温柔美丽,若能得此佳人,在下自是高兴,当然也不会忘记夫人和贤弟的成人之美,柳姑娘是在下心仪之人,不可唐突,你们看这样可好,柳家欠我三万多两,多的那一部分我就不要了,就算作给了柳姑娘的见面礼了,另外,我再减掉五千两,作为给柳姑娘的聘礼,如何?”
李氏母子大喜,没想到让他们视为棋子的柳云竟然能值这么多钱,张玉东见他们喜形于色,心里暗笑:“真是两个傻子,这都是你们柳府的钱,我又没花一两,只是做个假的人情罢了。”
但柳伯言还想得寸进尺,陪着笑脸说道:“兄长,可否再给小弟留一间店铺让小弟能有点微薄收入奉养母亲?”
张玉东想了想,说道:“柳姑娘嫁到我家咱们两家就结了姻亲,如此一来,我怎可苛待了夫人和贤弟,况且贤弟又是一番孝心,愚兄又怎能不成全?就把离柳家最近的绸缎庄交给贤弟经营,但店铺的地契要归愚兄,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柳伯言没想到张玉东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就像得了意外之喜,又怕他突然改了主意,赶忙从怀里掏出银票,递了过去,“兄长,这是两万五千两银子,请兄长查收。”
张玉东接过银票,嘴里打了个哈哈,说道:“如此说来,愚兄就不客气了。”又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了柳伯言的手中,“贤弟,你和双双姑娘的喜酒愚兄也没来得及喝一口,这些钱就当是恭贺贤弟得到如意美人的贺礼吧。”
柳伯言接过银票,真是喜上加喜,立时觉得张玉东并非无情之人,亲近之意由生,张玉东又把借据还给柳伯言,柳伯言见他这么爽快,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说道:“小弟今天就派人把妹妹送到张府。”
张玉东一笑,“不用劳烦贤弟了,愚兄已准备了一乘软轿放在了外面,如若夫人和贤弟不反对,我想亲自接柳小姐回府。”
柳伯言赶忙说道:“兄长心之诚可见一般,我们又怎么会反对?”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这时柳云终于站了起来,轻吐朱唇说道:“大哥,父亲在世时曾说过,若为我择婿定要遵从我的意见,请问大哥问过我了吗?”她语音清脆,但声音却冷冰冰的。
张玉东见柳云终于开口,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觉得这才是他要的女子,他可不想娶个木头回家。
柳伯言见柳云当着外人这样质问自己心下大怒,训斥道:“父亲已逝,长兄如父,我有权安排你的婚事,何况张兄一表人才,家趁万贯,又如此心诚亲自来接你,这样的好人家到哪去找?就算父亲在世也不会找到比张兄更好的人选了。”
柳云冷哼了一声,“你没有资格提父亲,是你做了龌龊事才把父亲气死的,就算你不为父亲守孝,我也要守,我不会嫁的。”
柳伯言大怒,说道:“为父守孝是我的事,你就安心的嫁给张兄就是了,不必多言。”
柳云又扭头看向母亲,凄然问道:“母亲也不帮女儿吗?”
苏薇眼泪再也止不住,她知道,这是女儿要和她断绝关系了,她是柔弱心肠,又面临生死离别,根本说不出决绝的话,她低声说道:“云儿,母亲自身难保,不能护你周全,你认命吧。”
柳伯言见苏薇软弱,心里踏实下来,若苏薇也来强硬,和他来个玉石俱焚,他还不知要如何对付,没想到这个女人胆小怕事,李氏心中更是鄙夷,觉得苏薇软弱可欺,心想,苏薇呀苏薇,不要以为装可怜我就会放过你,等柳云一走,看我怎么折磨你们母子,我不会让你们死的那么快,我要一点一的让你尝尽人间苦楚,再让你死掉。
柳仲言见母亲不替姐姐说话,大急说道:“娘,您不能让姐姐嫁给那个坏人呀!”
苏薇用手揽住儿子,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落在儿子头上,柳仲言见母亲伤心,不敢再说话了,只是紧紧地攥着小拳头。
柳云目光中似要喷出火来,她走到母亲面前,说道:“原来娘心中更加看重的是自己,而不是女儿,即如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们母女情分就此断绝,以后各不相干,说完她强忍着泪水,给母亲磕了个头,有对弟弟说道:“以后就有劳弟弟照顾娘了。从此我们再不相见!”
这一幕把张玉东搞蒙了,依他精明的头脑,他肯定柳云绝不是真要和苏薇断绝母女之情,这更像是一出戏,可是她的目的是什么,他却始终没有猜透,又想,管她呢,只要她乖乖的嫁给自己就行了。
柳伯言见苏薇懦弱,不肯保护柳云,柳云竟当场翻脸,要断绝母女之情,大喜,他正担心以后柳云成了张玉东的新宠,嫁到张府后会要求张玉东把苏薇母子接过去,他们三人可都和自己不和,到时若在张玉东面前上自己的坏话,那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张玉东还不得把自己赶出府,然后把家产留给柳仲言吗?现在可好,柳云不仅恨上了自己,还恨上了苏薇,这样一来,她肯定不会把苏薇母子接过去了,若只柳云一人说他的坏话,他可一点也不在意,因为张玉东也明白若不是情势所迫,他是不会把柳云嫁给张家的。
柳云最后看了母亲和弟弟一眼,走到张玉东面前,说道:“张公子,此处已没有我可留恋的了,请问公子何时启程?”
张玉东没想到柳云竟来催自已走,心中一乐,说道:“小姐想走,张某自然陪着。小姐,这边请。”
张玉东陪着柳云径自走了。柳伯言在后面忙喊了一句:“小弟恭送兄长。”
待张玉东和柳云走远,柳伯言大喊一声:“来人,给我把苏薇母子赶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