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有三天里,张玉东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回来陪柳云吃饭,说会儿话,然后就会离开。柳云知道张玉东想刻意讨好她,期望能挽回她的感情,但她并不喜欢张玉东,他设计夺取柳家的生意,致使父亲含恨而死,就这一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他,这几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想那个赌约,可是怎样能让张玉东心甘情愿的带她出去,没有一点把握,眼看已经过了三天,还是没有想出来,心中有些急躁,第四天的早上,柳云还没吃完饭,柳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道:“夫人,大事,大事不好了,大夫人带着人正往咱们绿柳阁的方向来了。”
柳云轻轻说道:“她来做什么?”
旁边服侍她的柳枝颜色大变,说道:“夫人,你不知道,大夫人一直住在忘忧亭,从不轻易到其她各夫人的住处柳,她要是去的话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就是......”
柳云一看她的神色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急忙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柳叶接口道:“就是拿着烙铁去给其她夫人用刑!夫人,现在怎么办才好?”
柳云心中一惊,想起上次见到王氏的情景,她讲起给各个妾室用烙铁烙梅花时的笑眯眯的神色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个人笑里藏刀,凶狠残暴,可是记得她说过在柳云正式嫁进张府前是不会难为她的,那她今天来绿柳阁又是为什么呢?
柳枝战兢兢的说道:“夫人,每次大夫人去别的夫人的住处,不一会儿就会传出惨叫声,而且不光是处罚夫人,我们奴婢没有尽到规劝夫人不要争宠的职责也会同样受到惩处的,夫人,求你快想个办法呀!”
柳云一听,不仅要惩罚自己,还要连累丫鬟,无奈的说道:“我又有什么办法可想?一切自有天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是连累你们,我心里很难过,这并非我本意,一切就看天意吧。”
柳叶灵光一闪说道:“有了,我去求总管,求他派人去给员外送信。”说完,也不等柳云吩咐,径自跑了出去。
柳枝劝道:“夫人,请您一定要沉住气,莫要惹怒了大夫人,只要能拖到员外回来就行。”
柳云坐在椅子上,已知这场祸事是注定躲不过去了,心里反而沉稳下来,说道:“怕也没用,我只是希望不要连累你们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时,柳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说道:“总管已经答应了,但是,大夫人马上就要到绿柳阁门口了。您还是有所准备的好。”
柳云看她脸上布满密密的汗珠,到了杯茶,亲自端过来放到她的手上,说道:“多谢你们费心帮我,你先喝杯茶休息一下。”
柳叶立时羞的满脸通红,说道:“夫人,我们也并不是单纯为您,其实也有我们自己的私心,您不知道,大夫人对不能规劝主人的奴婢惩处非常重,所以我们也是为了自己。您根本用不着谢我们。”
柳云温言说道:“你们能来服侍我就已经很对不住你们了,因为我是决心不嫁给你家员外的,若王氏想要对付我,随便找个理由就行,我虽然是你们的主子,但既不能保护自己也不能保护你们,所你们若能想办法自保我就知足了,那样我会心安一些。”
主仆正在说话,只听门外有人喊了一声:“大夫人到!”
柳云一脸平静的走出来,柳枝和柳叶战战兢兢地跟随在身后。见那王氏一脸慈祥,丝毫看不出内心在打的什么算盘,王氏见了柳云,仍像上次笑眯眯的说道:“柳妹妹,姐姐又想你了,没让人告诉你就来了,你不会生气吧?”她的语气就像自己真是柳云的姐姐一般。
柳云飘飘下拜,然后立在门旁,一句话没说,王氏看着柳云平静无波的脸,说道:“瞧,妹妹还是这么不开心,可怎么办呢?没关系,今天姐姐一定会让你开心的,跟我来吧。”说着迈步走进了屋子。柳云三人跟了进去。
王氏先是四周打量了一下屋子里,说道:“怎么妹妹住了这么几天,这竟一点变化也没有呢?难道是妹妹不打算在这里长住,还是你不喜欢这里,想换个地方呢?”柳云没有吱声,知道她话无好话,但身后的柳叶和柳枝却吓得浑身发抖,体如筛糠,她们知道,王氏的真正意思是说,你今天要么是死,要么是关起来受刑,主人尚且岌岌可危,更何况她们这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了。
王氏见柳云一句话都不说,责怪道:“妹妹今天好像不如上次在忘忧亭说得话多呀,这是为什么?妹妹能否讲一讲,姐姐好洗耳恭听。”
柳云一眼都没看王氏,因为她觉得恶心,此时听王氏问她话,不禁怒目而视。王氏一看,笑道:“我当妹妹为什么不开心,原来是对我不满,没有关系,今天我要送妹妹一件大礼,保你开心。”又说道:“瞧瞧,妹妹即使拿眼瞪我,也还是那么漂亮,难怪相公这几天为了妹妹,宁可耽误生意也要回来陪妹妹吃饭,妹妹果然是我见犹怜呀!”复又压低声音说道:“妹妹,你到是猜猜,我送你什么大礼?”不等柳云回答,王氏神秘一笑,道:“这个礼物我给好几个妹妹送过,是一朵漂亮的梅花,你喜欢吗?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大方的多送你几朵,你看可好?相信你一会儿会高兴的大叫的。”
柳云暗暗咬牙,心道,你这个杀人不见血的狠毒妇人,做了这么多的恶心事,他日必遭天遣,又叹自已身入虎穴,不能自保,但只要不嫁给张玉东,受点苦算什么,又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事,也罢,我就赌上一赌,且看今天能否逃出生天?
王氏见柳云始终不说一句话,遂不再理她,吩咐手下人,“快把做梅花的工具拿上来,别要妹妹久等了。”
不一会儿,几个家丁抬进来几样东西,放在地上,复又退了出去,柳云定睛观看,只见有烧着的火炉,旁边放了一桶木炭,火炉前面放着大小不一的烙铁,烙铁的头全部做成了梅花的形状,饶是柳云处事不惊,也不禁心中打鼓。
王氏看着柳云,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怯意,心中高兴,说道:“姐姐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梅花,是大的,还是小的?或者你还是想自已亲自挑选?”
柳云方寸大乱,心中一阵难过,自已在柳家和母亲受尽李氏的欺凌,但身体却没有受到伤害,看来当初的李氏比起现在的王氏,要仁慈宽厚多了。
王氏见柳云仍能忍住不发一言,不禁有些气恼,斥责道:“自从我进门起,妹妹一句话都还没说呢,既然妹妹不愿自己选,那姐姐就帮你选。”她假装斟酌一会儿,说道:“依姐姐看,第一次选个最大的吧。”她亲自从中拿出一个烙铁,梅花头大概有多半个手掌大,她拿在手上掂了掂,自语道:“我看这个就很不错。”又回头问柳云,“你觉得呢?”
柳云心中发毛,但脸上依然不肯露出半分害怕的样子,王氏把那烙铁放在火炉上烧起来,说道:“妹妹,你不知道,这烙铁烧得越红,烙出的梅花越漂亮。所以你先别急,我先送你点别的。”扭头吩咐:“把这两个不规劝主子的丫头每人先用沾水的鞭子抽她们五十鞭。”又假装和柳云商量,“五十鞭是不是太多了些,还是三十鞭吧,我这个人就是太心善了。”
立刻走出几个家丁,把柳枝和柳叶押到院子里,两人吓得大哭,求饶道:“大夫人,求求您,就饶了我们吧!”
柳云心中不忍,这两人完全是被自已连累至此,自己又怎能置之不理?她大声说道:“住手!”
王氏一乐,说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呢?既然你说话了,我倒要听听为什么不能打她们呢?”然后又冲那些家丁喊道:“先别打她们,我要先和妹妹说说话,省得让她们破坏了我们姐妹的兴致。”复又笑眯眯地看向柳云,示意她说话。
柳云心中气极,“你不是说在我正式进门之前不为难我吗?为什么今天又改变主意?”
王氏笑道:“不错,我前几天是那样说的,那也是我的真心话,但我也说过,你们都是我的棋子,绝对不能在我的眼皮下生事,更不能影响相公做生意,而你却恰恰触犯了我的底线,你前几天自尽,为什么没有死成呢?还不是想用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形式博取相公的欢心?以前我也见过这种女子,但相公从不在意她们的死活,而你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得让他对你着迷,甚至还每天回来陪你用餐,以前,他若回府,必先去忘忧亭看我,现在他回府就直奔绿柳阁,即使耽误生意也甘之若饴的陪你。我看他的心完全给了你,我若任由你这样下去,张府岂不被你毁了?所以今天我要给你点教训,让你明白你的本份。以后别在扮可怜。”她说得一脸轻松,就好像在说着云淡风轻的事。又看看已经烧红的烙铁,说道:“现在可以给你送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