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临淄城内的一座高阁之上,红烛黄光的璀璨,灯火照亮了整栋楼阁,雕梁画栋的华美体现在这里的每一处,飞檐、悬铃、翠瓦……精雕细刻的做工使得这整座高阁俨然成了一个可以传世的艺术品。
“春风十里桃花开,一点咫尺两梨涡。“
即便如今时令已至晚春,气候回暖但是要夜里风势依旧寒冷,何况此间楼高。只是那一袭倩影就这么只着轻纱的立于廊间。
寒风拂起轻纱不落,吹起几丝黑顺的秀发,月光晒落照亮了那张可人的脸蛋。清怜的面孔上是不蕴悲喜的神情,浴于皎洁的白色月光之下让人恍觉这该是本居于明月上的仙子谪世。
横卧廊间长椅之上,半仰的身姿倚靠着木柱,未做任何打理的长发散披身后,伸手撩起因风吹乱而垂于目前的那一小挫发丝,然后仰首小饮一杯酒。
“你说过不喜我饮酒的模样,那样显得太过浪荡,可是你已经离开了,离开这里好几年了。”杯酒饮入喉,这高阁之上的女子两颊泛起红晕,媚态诱人。
左手持壶右手持杯,悬壶倒酒,那一线清流不一会就灌满了那个小小的杯子,这女子将右手伸出然后缓缓的把杯中的酒洒落阁下,“言尼,我敬你一杯。”
洒尽杯中的酒后撒手,只顷刻之后那只白玉杯落地而碎的声音便响起夜间。
“王后娘娘,外面风凉,还请回屋来早作歇息。”
听到动静的女婢赶到这里见到这女子如此的模样不由得开腔劝到,语气里满是慌乱与担忧。倚卧廊间的这女子在听到身后女婢的呼喊时也就起身向着屋内走去。
只一回首再不复半点醉态,眉眼间流露的娇媚全无,望之神态只觉圣洁不可侵,犹若白玉的双足****行于木板。“知道了,你退下吧。”
高阁之下东北方仅数十步之遥便是齐王处理政事的宫殿,此刻的齐王便在其间埋首于宗卷,自登帝位以来他一直勤于政事。
“陛下,王后她又饮酒了。”清净的屋内传来殿宇外女倌的清脆声音。
“孤知道了,不必理会。”短暂的沉默之后,听到女倌汇报而停下批阅的齐王只是简单的下达了旨意,然后又投入到了原先的政事处理之中。
楚国南部。
一座军帐之中一名身穿青色素袍的人端坐在桌前,手执一份竹简看着上面所书的内容。阅罢笑了笑然后把竹简放置在了一旁。
这名身穿青色素袍的人便是楚国的右司马安宇华,自去年夏时入郢城见证了那个貌似一脸傻模傻样的汉子横空夺走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司马之位后,曹莽赶往齐楚边境的同时他与左司马上官寻也赶向了战场。
上官寻所去是秦楚交界之处,而他则是到了此间西南之处。楚国的过境辽阔,不仅和秦、韩、齐三国皆有接壤,更是在西南之处和诸多蛮夷小国毗邻。
南域蛮族皆是一些尚还未开化的人,虽然在中原几国眼里楚人便是南蛮子,举国上下楚人莫不一向认为这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在血性颇足的楚国,倘是他国之人在此喊上某某一句蛮子,那么生死的决斗是绝对推脱不了的,即便是如今朝堂勒令民间禁武,但若是事涉此间自然另当别论。
蛮夷小国虽国不强民不多,但是借于山险林瘴却是让想要围剿的楚军一直头疼不已。
不知是不是因为丧失司马一位而导致了一向用兵稳重的右司马失落,来此几近一年,数次发兵皆是胡乱冒进,以致败战连连。
大大小小的战事不歇却没能拿下一场胜利,虽说每次在右司马的安排下总能化险为夷,军伍的实际损失并没有多少,但是军中底下人嚼舌根的事情却是已经几次有亲信上报。
新任大司马的连胜和右司马的多次败绩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坐于中帐的安宇华在放下原先那份竹简之后又从桌上所叠的那一堆竹简之中抽出了几份翻阅,简单的翻阅后确认了如今的军情。
不同于那些亲信的日渐担心,一直心中有数的安宇华对于军中某些颇词毫不在乎。放下竹简他仰着头靠着椅背,把两脚架上身前的桌子,微微伸了一个懒腰之后他只觉久居此地竟是让自己越来越容易犯乏了。
“也许是时候该去适当的收收网了,圈里的猎物养了那么久也该有几只肥了。”扭了扭脖子,安宇华试着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坐久了使他的身子骨有些酸。
虽然嘴上说着该去收网但是在一番活动之后安宇华却是回到帐后,躺上床睡了起来。轻微的鼾声响起,让人觉得这位右司马大人说不出的不靠谱。
事实上作为平民出身却坐到右司马这样的官称,安宇华的履历不管拿到哪一位楚国将军的手里也能掂出殷实的重量,他的位置是真真实实的靠疤痕和流血挣来的。
楚国,郢城。
范仲此时还在王宫之内,太子的教导时间还没过,他此刻就坐在离太子不远处。说是教导但是其实不过是过来陪读罢了,太子自顾自的看书诵文,他则在一旁饮茶想事。
“今日就到这里,臣就此出宫回去了。”“太傅走好。”每日例行的相互告别,一样的话语一样的举动,在所有日子里的这个时辰重复着。
出了王宫的范仲并没有向着自己的府宅去,他所乘的马车毫不掩饰的驶向了郢城中最靠近王宫的那间潘府。而今楚国上下都认定范仲是潘嵩将要一手扶起的接班人,此时他的前往并不会引起任何的人困惑。
去年冬季里身体开始出现问题的潘嵩现在虽然不时还会到早场露个面,但是到场的次数是越来越少。稍微耳目玲珑一点的人都能打听到现在宫里御医前往那间宅子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
“国老大人,您这是要去了吗?”看着那间简朴的宅子变得越来越靠近,范仲不禁在心里发出了这样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