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禄远城被攻陷之后的不久,在寿临城外有一个黑点开始慢慢地变清晰。当它渐渐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人一马,城内的守军认出马上的人穿着的是齐国士兵的服饰,正当城墙的守军已经开始准备好开城让他进来的时候突然那马匹倒地再也没能爬起,马背上的士卒也摔到在了地上。
城墙之下空荡荡的一片,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摔到后又爬起然后徒步开始向着那座越来越近的城池走去,步履缓慢却坚定,在他的身后有一线千骑浮现。“禄远城失,马訾将军死,临安城空。”沙哑的喊声从城下那个小小的身形传出,简简单单十三个字的消息却震惊了所有城墙上的守军,士卒们相互对视试着从对方的神情上得出这只是自己听错了的一个玩笑,但很可惜他们得到的只有对方脸上的错愕。
当城下的那名齐国士兵喊完这一句话后他身后的千骑追了上来,一只羽箭划过两者之间的距离带着破风声落在了那个小小身躯之上,箭矢透胸而出,鲜血溅出。就在寿临城守军的面前楚军射杀了一名属于齐国的士卒,把所有在城内的齐国守军狠狠的钉上了耻辱柱。“禄远城三千守军无一降者,我大齐有死无畏。”激昂的呐喊是那个仰面倒在城下再也起不来的齐国士卒这一生最后的一句话。
收到消息赶到城头的寿临城守将刘宇目睹了城下那名齐国士卒被射杀的整个过程,当他听到他所喊的那一句话时双目早已通红,默默摘下自己所戴的头盔,刘宇以自己的方式对那名不知名的齐国士卒进行了送别。
“我大齐会有战死的士兵,但是绝对没有白死的士兵。血债只有血债才能还。城外的那一千骑兵看见了没?你们可有随我开城迎战他们的勇气?”刘宇环视着周围因为悲伤因为愤怒而都双目通红着的士卒们大声喊叫着。目睹着自己的袍泽在自己眼前被别人这样轻易的杀害却什么都没做,此时的寿临城守军内心早已被耻辱和愤怒占据。
“施予我的耻辱唯有以我手中的刀剑、长矛以及敌人身上的鲜血方能被洗净。”在调动了城内四千守军之中的所有骑兵五百骑以及两千步卒之后刘宇率领着自己的手下开城向着那些猖狂的楚国骑兵攻去。
放下刚刚射出一箭杀死那个齐国的长弓,此时站在战车之上的曹莽脸上露出了与平日里形象判若两人的狰狞笑意。当禄远城内后一批骑兵离开城池之后他就率领着手下的一千骑兵尾随其后开始了一场狼群猎杀的游戏。作为被猎杀的猎物们齐国的骑兵表现的很是优秀,这一途好几次都差点脱离出了曹莽为他们预定的路线。
只是每当那十余骑里有谁要脱离了他就会开弓将他射杀,一次次的开弓之后,万幸还有着这么一名按照他的安排到达了寿临城的城池之下。将本该前往煌城的这数十骑赶至此处花费了曹莽不少心思和精力,可是当他看到寿临城内的守军果真见到他们只有一千骑后就饱含愤怒的选择开城迎敌时他开怀的大笑了起来。
“陈涉,你带出来的骑兵到底有没有你吹嘘的那么厉害?要是今天花了那么多心思把刘宇那家伙引出来结果打输了那可就丢人了。”曹莽看着对面数量上来看应该稳胜己方的军队却露出了野兽见到猎物一般兴奋的神情,慢慢细敛成一线的双眼里满是危险的嗜血气息。
如果刘宇见到楚国这支千人骑兵领头的家伙这幅神情就绝对不会如此草率的出城。事实上这一役的结果甚至连给他后悔的机会都没留下。
“大司马,你只管冲上去就好了。”一直骑着马在曹莽身旁的陈涉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在他的眼里哪怕今天己方的人在少个一半只要领军冲锋的会是身旁这位那么输的也一定会是对方。当来自地狱的恶鬼开始杀戮时凡人能有几人还有勇气兴起反抗?
抬手,向前挥下。冲锋的命令已经下达,为首的那辆战车的轮子开始噜噜作响,千骑在他们的大司马的率领之下就这向着对面那两千五百名敌军发起了冲锋。
两军相接本就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只是当刘宇率领着自己的部下靠近那支楚军时却突然顿生不安。“停下,停下……停止冲锋。”扬手下达停下的命令,刘宇急忙勒马试图停下自己身下的马匹,只是冲势太急命令下达的又太晚。当所有的齐国士兵停下自己向前冲去的身形还未站稳时对面的楚国骑兵就这样冲了过来。
一匹匹战马披带着皮甲,马匹与马匹之间沉重的锁链发出巨大的声响,刘宇的不安正是来自那铁链摇晃所发出的声响。长矛竖起,尖端借着强大的冲势一个又一个的刺进齐国军士的身躯,齐军的队形因为马匹的撞击以及马匹之间锁链的拉扯变得七零八落。
“稳住,稳住,回缩保持防御姿态。步兵扛盾挡下他们。”看着只是一次的冲锋自己手下的队伍就有可能要被冲散开了,刘宇迅速的向着自己的手下发布着新的指令。齐军开始了迅速的回缩,原先的冲锋队形开始转变为防御队形,骑兵失去最大的作用开始站到队伍最中间,而举盾的步卒呈弧扩散,一面面盾牌在战场上构建出了一座小城墙。楚军的长矛失去作用,就连战马的冲踏也因为那一根根从盾间缝隙探出的矛尖不再奏效,反倒是躲在盾内的齐国士兵能一点点的对楚军进行攻击。
不安的直觉促使刘宇在战果还没有变得太过恶劣时做出了最快最有效的应对方法,只是他依然没能扭回这一役的胜负。在盾阵的一处一名蹲在盾牌之后扛盾的士卒突然感觉到了什么,透过盾间的缝隙他发现天色似乎黑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轰的一声响后这名持盾的齐国步卒只觉自己被投石车所抛出的落石砸中了,虎口出血双臂全麻,盾牌再也无法握住,甚至于那落石还砸凹了他的盾,他清楚的听见自己胸前骨裂的声音。
当盾阵摆出的时候,楚国的骑兵们开始后退一段距离避免被长矛攻到,而一直站在马车上的曹莽则突然绷紧了满是肌肉的小腿然后向着那盾阵纵身一跃,魁梧的身躯化作从天而降的落石狠狠砸落,可怜的步卒在连是谁都没见到的情况下就死去。凹陷的盾牌之下是那名死去的可怜齐国步卒,之上则是楚国的大司马。
身后扛着一柄巨弓,腰间别着两把小斧,右手握着一把大型的砍斧,这个佩戴者一个兵器库的男人身高一丈,他戴着一个狰狞的青铜鬼面从天而落的抵达沙场,脚下的盾底不断有血渗,有若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