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礼胡乱喝了几口清粥,尤氏担心她吃的不习惯,特意炒了碟春笋,这才不让这早餐那么清淡。
赵家房子的背后有个菜园子,园子旁的小路一直通下去,那就是竹林里流淌的小溪。雨天潮湿,衣服往往不干。沈初礼端了满满的一盆衣服,往那儿走去,清晨的薄雾残留在野花野草上,刚到溪边,她的衣服和别人一样都湿透了。
当他人都在埋怨这种湿嗒嗒的天气时,沈初礼却痴迷地聆听着潺潺的流水从幽暗的泉涌喷出,她情不自禁地感叹了句:“这儿的山水田园风光,真好。有种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的味道。”
“不过她长的倒是细皮嫩肉的,爹妈都是乡巴佬,还真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呢?”李青荷身边的年轻少妇朝她愤愤道,李青荷陪笑说:“谁知道呢?我们这些粗人哪里比得。只好羡慕着姐姐,不仅生了个好人家,还嫁了个好婆家。”
那女人听了谄媚话,心里高兴的不行,立即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妹子也别泄气,我瞧你这标志儿的模样,比那谁谁不知好了多少倍,现在的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咱们就图他们的新鲜劲儿,等日子久了,不怕没这机会。”
“嗯,我知道。”
沈初礼听清了他们的对话,明白她们是在讽刺自己,女人争风吃醋,见怪不怪。她抬头淡然地看看这天,独自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卷起衣袖开始动手洗衣服,清澈见底的水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鱼儿游过。
然而,面对这一堆的衣服,她却没有了主意,这么多,该怎么洗?
“呦,我来的真是时候啊!姐妹们都在呢?”年轻的村妇扭着水蛇腰漫步而来,心情仿佛不错。
沈初礼闻声望去,面容姣好的妇人带着天生的优越感,高兴地朝人堆那儿走去。
貌似和她关系稍好的女人打趣道:“我当是哪个娘儿们的颤音,原来是烟娘妹子啊!几天不见,又漂亮了许多呢!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只让你们在这里说笑,还不给我参与了。那么有趣儿的事,我哪里能错过。”她扔下那些酸臭的衣服,嫌弃地看看,见众人安静,这才满意。
沈初礼用手搓搓衣服,又抹了额头上的细汗,日光猛照,她低骂:“赵秋,你个王八蛋,我都还没有给我大哥洗过他的衣物,你倒好,我还得心甘情愿的给你当奴隶使唤。”其他人好像听到了她的埋怨,交头接耳谈论,笑声四起。
她恶狠狠瞪过去,小声嘀咕:“神经病!”
往日和李家积怨颇深的烟娘哀怨着说:“我说青荷啊!你也太不中用了吧!赵秋那么好的男人你都绑不住,白白让那些狐媚的女人迷了去。”她高声地哼着,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李青荷暗下脸来,抛向初礼的视线更狠毒。
背后一阵冷风吹来,凉飕飕地阴森极了。
这女人是来煽风点火的!
沈初礼倒吸一口冷气,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顺道安慰自己要冷静,不能和她们一般见识,只要不触及底线,都要忍!。
“你平日里嘴巴不饶人,现下那小娘子就在那儿呢?说话的收着点,别到时又惹出个什么事儿来,你又的挨婆家人不待见。”女人拽拽烟娘的衣角,又安慰了伤心的青荷,还同情了一下可怜的初礼。
“你算什么东西!收了她们几家的好处,越发的替她们说话了。哼!贱骨头就是贱骨头,他赵家当年穷苦的时候,还不是我们老钱的爹收留了她们,现在日子过的好些了,就全不当回事了,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啊!娶个孙媳妇还是别人穿剩的破鞋,真是老天走眼了,报应啊!”那婆娘见初礼低头莫不吭声的懦弱样子,说的更过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初礼真是受够了!她不出声是不想惹事端,到时走了还能图个一身轻,但这不代表她就好欺负!有人故意找她的麻烦,她怎么能不给面子呢?
让你们瞧瞧,常年在男人堆里混的沈初礼,绝不是好惹的!
烟娘说的正兴奋,却见对面的人脸色不好来,她不解地转过头,结果一盆带着溪水从头盖了下来,她新买的衣裳全湿了。
她捂头疯狂尖叫:“啊!啊!”
沈初礼甩甩手上的水珠,意犹未尽道:“说啊!干嘛不说了,大姐,我念着你是村里的老人级人物特地给你留了面子。可是我初来乍到,不晓得你的厉害,那话一出,就是夜叉横空出世,直接上演泼妇骂街了。我年轻,得罪了你,还妄你海涵,多多担待着些。”
烟娘哭喊:“贱人,我要扒了你的皮。”她朝着沈初礼冲过来,没有防脚下湿滑的石头,整个人一头扎进了过膝的水里,硬是吞了几口水后,众人才从笑话里醒过来急急忙忙拉她。她狼狈不堪地嚷嚷着让她家男人替她报仇,主角离去,风雨归于平静。
“秦雨,你给秋大哥找麻烦了!”李青荷满脸担心的神情。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你家祖宗骂个十八遍吗?”不等她说完,李青荷早就丢下东西消失在转角处了。
“今天奇怪了,怎么那么安静。”妇人在下游,划开水面的脏东西,将一篮子的青菜浸湿不停地摇动,抖落那些菜根上的泥土。沈初礼偏头看过来,累的直喘气。“热闹都看完了,她们还不走么。”
妇人瞧着她面生,想必就是新嫁娘了,她笑道:“你是阿雨罢!你这么洗法,能不累吗?我教你个法子,你盆里不是有根木棒吗?用木棒敲打,那些脏的自然就出来了。”她热情地演示给初礼看,初礼难为情地给衣服瓢了些水,嘲笑说:“我真笨。”
“都是过来人,没人会笑话你的。对了,你应该还不认得我罢。昨天我恰好回娘家了,我是士辉的媳妇,士辉和阿秋的感情亲如兄弟,我叫采凤,你以后可以叫我凤嫂子。”她边说着,边摘掉那些橘黄色的菜叶,初礼忙完自个儿的,也空出手来帮忙。
初到此地,没有多少人给她展示友好的一面,现在采凤的热情结识,仿佛有嫂子的影子,便觉得很合拍,主动地交谈了。一来二去,两人特投缘,甚至有种相见恨晚之意。
“来来,这是我们家年底藏起的酥角,尝尝看。”她抓了几把放到桌上,见初礼没有吃的趋势,她直接塞到了初礼的手上,自己却吃了几颗刚摘的杨梅。初礼看着就觉得酸,她却很享受的样子。
“你看着我干嘛!怎么,不给我面子,不吃是不是,那我可生气了。”
“我吃,我吃。嫂子这果子吃着不酸吗?我看着牙根都软了。”采凤笑了,又含了几颗进口方才解释。“亏你还是个姑娘家,以后怎么给我们小赵生个大胖小子呦!我这不是怀上了吗?”
怀上了?
“女人嫁了人,凡事就不能由着性子了。阿秋是赵家的独苗,他家老太太巴不得你们三年抱两的。你们现在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可要抓紧了。如今我怀着,你要好好学习学习。”初礼盯着她的肚子半饷,耳根红了些。她回答:“不着急,不着急。”
生个大头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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