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惊醒,已是清晨时分。
沈初礼努力地回想昨晚梦到的事情,都是一些破碎的片段,最后摔下悬崖时的记忆格为清晰,有个男人拉住了他,那个人就是当年救了自己的人,可他却不是萧景澜…
大哥说找到那个受伤的男人,明明是萧景澜…
过去和萧景澜相关的事,实在不愿多想。睡了这么久,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几日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视线里,卡着喉咙艰难开口道:“赵秋…”
赵秋原本坐在床前,看看她熟睡没有锋锐的样子,没想到她忽然睁开眼睛,直接来了个面对面。
两人都睁着眼睛,彼此无话,默默对视。无形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流动。沈初礼注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清澈明镜的桃花眼,瞳孔幽深成迷,却又带着万千思绪无法表达。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脑洞大开:他是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看着她睡觉的;那她睡觉时的丑态不是都被他看到了?她有没有做出什么不雅的动作,真是丢人。
赵秋的目光一直停着,整个人怡然自得,丝毫没有被发现的错乱与慌张,反倒是稳稳坐在一旁,“欣赏”着女人的一举一动,简直就是反客为主。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莫须有的心有灵犀让某人的脸蛋爬上了嫣红,沈初礼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以前的相处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应对?
“…”他低声闷笑,小小的反应被她捕捉到,她的眼神极不自然跳跃,不敢看他。赵秋有所察觉,不得已取笑道:“已经快中午了,还不起么?”
“中午了?!”她答应杨婶睡一会儿就过去帮忙的,人不能言而无信啊!于是,沈初礼快速掀被而起,不知是忘了刚才和赵秋初见时的尴尬状态,还是刻意逃离这片区域,他无法得知。
“啊!”
沈初礼还没下床,老天爷就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出于紧张,步伐一个娘跄,被子绊住了脚,险些摔倒。
“小心。”
赵秋反应极快及时抱住她,害得她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脸色顿时嗖嗖地往上涨,完全不在她掌控的范围内。
她到底怎么了?
“你没事吧。”
“没、、没事没事,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她躲过他的审视,缩着身子。
“走,去哪里?”他将她放回床上,继续补充说:“杨家那边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累了大半夜才睡那么几个时辰,身子会垮的。那边我过去看看,你接着再睡会儿。”
她留意到赵秋身上的衣服,和走的那天一样,刚才摸着还是潮湿的。“你才刚回来,都来不及休息,不也一样累吗?还是我去吧!凤嫂子可能想找个说话的人呢?”
“凤嫂子想找人说话,杨叔未必呢?他是个好面子的人,和巫师也有多年的交情,你那样对他,他未必愿意待见你。”他敛眉叙述,事实的确如此,但他并没有要怪罪于她,说这番话是别有用心,不想她太操劳。一切如在掌握之中。“放心交给我,不用担心,只管睡去。”
沈初礼女儿态地应了声,“哦。”
沈初礼还没起床,尤氏习惯地给赵秋做了饭菜,赵子恒和赵秋时常待在一起,顺带留下来吃饭。餐桌上,老妇人闲谈:“这些药材都是比较少见的,你从哪里找到的,安大夫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她不停给赵秋和赵子恒的碗里加菜,这孩子总算让人省心了。
“安大夫之前一直想找这些药材,市面上却找不到。这回我找着了,下午就给他送去。”
“急什么呢?你离家了那么多天,阿雨一个人在家持家很辛苦,明日再送去吧,啊!”尤氏建议,药材是用药治病的,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赵子恒在一旁听了大概,狼吞虎咽、含糊不清道:“是啊秋哥,你就留下来休养休养,陪陪嫂子。明天再去也不迟。”
“好吧,那就明天再去。下午也好去那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外婆,你做的饭菜还是那么好吃,我吃了好几碗了,呃。”呆萌老实的赵子恒打了个饱嗝,发自肺腑赞叹。他母亲早早就病死了,家中有爹爹和两个弟弟,没有女眷,没有女人把持的男人窝是副什么场景,不用想也知道。
赵子恒同赵秋是同姓,且赵子恒的父母都认为赵秋是有担当、值得深交的人,有事没事就让他过来晃晃,一来二去,已是十几年过去了。
尤氏细细说来,“那就吃多点,不够我再去做。慢点吃,不着急。”“我真没想到,她平时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关键时刻,怕是男人也比不过他。我可是听说了,她和那些巫师还有杨老爷子叫板的时候,眼神儿眨都不眨,脾气和你还真像。”
他停下来细嚼慢咽,似若有所思。“外婆说的是以前。”
“是是,是以前。”她表面无奈笑道,实则倍感欣慰,成婚了还像长不大的孩子。“可惜,你爹娘都看不到了。”
“爹娘九泉之下一定看得见的。”
“阿雨嫁过来有些时日了,你挑个时间,带她去祭拜一下你爹娘。他们知道了,会高兴的。”
“是。”
她用拐杖驱赶外头的啄食的家畜,警戒道:“你吃完饭,就过去看看杨家怎么样了?钱富贵和烟娘等人都在那里,要沉住气,不能像上次一样发火,吓坏人知道吗?”
“上次是我头昏脑涨,不会再犯了。”赵秋放下碗筷,到外头提了个笼子进来,里边困着一只脚受伤的灰色野兔。“这是我在山里头逮到的。”
尤氏惊奇:“呦,好大一只。”
“秋哥费了好一阵的力气,才捉到的,小东西又肥又胖,可有好几盘肉。”
“野兔子?!”那边刚起床的沈初礼看见,好奇走过来,琢磨了一阵。“你们要吃了它吗?”它的小眼神看起来很可怜,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阿雨起了,快来吃早饭吧!昨晚一定累坏了。”尤氏喊她。
“外婆,赵秋,留下它,可以吗?”她私自打开笼子,一旁的赵秋原本想阻止,知道无用,便随她去了。他抖抖笼子,野兔吓得缩回角落:“你留它做什么?万一伤人了,怎么办?”
“它已经受伤了,不会伤人的。况且,养久的动物,都是有人性的。”沈初礼默默将目光投向尤氏,尤氏眨眨眼默许点头。
“外婆也支持,它就交给我打理,行吗?赵秋。”
“秋儿,宰了它也只是一两餐的事,不如留下它,也好给我们做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