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急匆匆赶回祠堂时,里边已是人去楼空、清冷非常。他急切四处张望,目光经过地上的一摊血时,只觉得呼吸一紧,胸口仿佛被一根针穿过隐隐作痛。
“阿秋,你刚刚去哪儿啦!弟妹出事儿了你知道吗?”
采凤从别门走进来,准备清洗地上的残垢。才进门,就看到一脸紧张兮兮的赵秋,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又是气又是痛。后山那是什么地方,她会不知道。
他跛着脚向她走来:“嫂子,她人现在在哪里?伤势严重吗?”
采凤指着他骂道:“伤的重不重,这地上的血你看不到吗?秋啊秋,你和你大哥的为人,嫂子不怀疑。可是,在你夫人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去了哪里?你知道她一个女孩子挨了七鞭子,为的还不是你!”
赵秋沉下脸,握紧拳头:“鞭子都挨了,那些人肯定把人送到后山那个鬼地方了!”
采凤本来还想好好替士辉教育教育这个弟弟,才一眨眼人就消失不见了。
李青荷刚刚一直躲在暗处,不敢出来。秋大哥这个模样,他要是知道这些事都是自己的主意,按照他的一贯作风,一定会杀了她的。
“嫂子,后山有传闻说的那么恐怖吗?”李青荷皱起眉头,脸色惨白。秦雨后背流了很多的血,现在外头又下起了滂沱大雨,她会不会死?
“雨天路滑,加上那里常常是野兽出没的地方,到底有多危险,你可想而知。清荷,这件事,你做的大错特错了。”采凤苦口婆心,她对赵秋的心意,人尽皆知。只不过,赵秋生性恬淡、脾气耿直,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强行塞给他也是无果的。
不然,她也想撮合他们啊!
“那,秋大哥会不会不理我了?”她很怕,从小到大,别人都欺负她说她是克死爹妈的克星,除了秋大哥和士辉哥,剩余的人根本不想接触自己。如今,士辉哥为了一个柳烟打了自己。秋大哥会不会也为了一个不相识的秦雨再抛弃自己?
“吃一堑,长一智。往后,你的用脑子做事,不要太冲动了。”
月落乌啼,大雨倾盆。茂密丛林不停发出哒哒的暴雨声,昏暗的四周全是白茫茫的雾气。
沈初礼被绑在树干上,虽然有枝繁叶茂的天然伞挡住了暴雨,偶尔落下的雨滴也足以打湿她单薄的衣裳。
雨点渗进衣服,渗进伤口,她疼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咬牙切齿发泄:“在这里待上一晚,不死也丢了半条命。李青荷,你下手够狠的啊!”
她用仅剩不多的力气,环顾四周。
“呜呜呜呜~~”野狼悲惨的嚎叫声此起彼伏,虽感觉很远却又好像就在身边,要是一个倒霉碰上了这群狼鬼出来觅食,她的小命就得丢在这儿了。
沈初礼仰天长叹:“天要亡我不成?”
赵秋沿着湿滑的山路找去,夜间雾气腾腾,火把很快就熄灭了。偌大的深林,漆黑不见人影,她会在哪里?
他烦躁拨开阻挡的枝叶,放声喊去:“秦雨,你在哪里?听到马上回我话!”
夜深露重,天又不停地下雨,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沈初礼甩甩脸上的水珠,绝望倚在树前,雨水打湿了衣裳,头发黏黏贴在额头,手脚冰冷都快没知觉了。
“秦雨,秦雨,我是赵秋,你听到了吗?你在哪里?”
赵秋?他来了?
她聚精会神,细细听着,那声音好像又没了,也许本来就没有。
沈初礼觉得好笑,赵秋这个男人同自己无亲无故,凭什么要冒这么大的危险来救人呢?还是不要抱有希望吧!
赵秋粗重地喘气,昔日的旧伤因冷气侵袭一直发作。他恼怒拿火把横过旁边的丛林,星零的火光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
“终于找到你了。”他低吟,故意克制的语调藏不住兴奋。
“来了。”
丛林的惊动,刺激着她的神经,野狼是嗜血的冷血动物,她似乎已经能预想到它张开血口利牙的样子。
念此,她无奈闭上眼,等待死亡。
赵秋小心翼翼走过去,眼睛紧紧锁住眉头锁紧的女人。夜色浓重,素雅杏衣如同绽放的野花开出昙花一现的美丽。
他认真观察了一下她的伤势,稍微松了口气。无意间看到她咬住嘴唇颤抖的样子,知道她没晕过去,安心又多了一分。
赵秋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她的额头:“别怕,我来了。”
额头那真实的触感,还残存着某人的温度,不是梦,是真的。沈初礼缓缓睁开眼,直到一张放大的俊脸落入视线时,精神的紧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洪水猛冲全部崩塌,干涩的眼眶顿时红了。
“疼吗?”
她不说话,一直咬着嘴唇。
赵秋也没在追问下去,右手悄悄探去她的后背,黏糊的血液沾满了手。
后山是无人问津,路道稀缺的偏僻之地。百家村的村民为了便于看管犯事被惩罚的村民,特意在山间谷盆的平坦地带建了一间茅屋作为备用。
沈初礼难受地趴在榻上,不敢轻易动弹。因为她只要稍稍做做小动作,后背有些结痂的伤口就会再次裂开。
外头传来琐碎的杂音,赵秋自从把她背到这儿来后,便不管不顾了。她默默地望向漆黑的窗外,雨势渐渐小去,空旷的幽谷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我刚才去找了一些草药,虽然种类不多,勉强应付你的伤口大概也就足够了?”
赵秋满身狼藉,脸上还挂着少许的擦伤。她努力支起身子,心口好像有一些莫名的情绪在发芽,撩得发痒。她把这种情绪归类成了感激,然,情绪终归是情绪,不能拿性命相提并论。
“我知道你对药材这些东西很熟悉,可我这伤你有把握吗?”
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你只管放心好了,要是会死,我早就死上千遍万遍了。”他捣鼓着碗里黑糊糊的药渣,不经意间解开了她的衣带。
沈初礼开始警惕起来:“你干什么?”
“如果你认为你有力气撕下衣服,我不介意等你折腾完了再上药。身体是肉做的,关键时刻,清白重要还是人命关天?你自己掂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