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党节这么低调的节日真的和不太低调的执政党真的很不搭,至少网络上从没有一个朋友发状态发微博发人人说建党节到了,普天同庆之类的话,这个节日甚至在年轻人的心目中比不过5.20,在无数家庭小主妇的心目中比不过双十一。
在一点没有节日气氛的节日中,宫修雯继续开展着一天的工作,时时刻刻保持高度热爱工作的心情,即使加班到晚上十点。头脑昏昏噩噩,她才背着包拖着身躯往宿舍赶。回到宿舍依旧是一点不困,于是继续洗衣服拖地,直到累的爬不起来,或者说,想不起来。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记起。
但是周末将至,再多的地板再多的衣服也会洗完。察觉这个噩耗,宫修雯立刻去网上搜周末兼职,各种酒店服务生、发传单、手工以品质作、摄影助理的广告琳琅满目,基于宫修雯伪文艺的潜质,还是选择了摄影助理这个听着体面实则就是扛器材的体力活。报名参加之后宫修雯竟然安心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大雨倾盆的声音真的很像自来水龙头没关,思索间,今天的摄影助理兼职应该不用去了,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被拍成落水狗,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被拍成落汤鸡。浑浑噩噩间,一个电话打来,宫修雯按下接听键还没恢复神智,就听到对方急匆匆的声音:“宫小姐吗?我是摄影师刘中至,另一个摄影助理小虎有事来不了,问下你现在能来吗?”
宫修雯看着窗外倾泻而下的雨水,“能,等我四十分钟。”
暴雨的南城在八点半间俨然使车流更堵,宫修雯看着前方纹丝不动的车,毅然决然随着人流在虎马岭下车,然后步行去不远处的虎岭公园。大雨中的她有点视线障碍,但是急着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公园的花棚,宫修雯心下一紧,加紧了脚步。
仓皇间忽然传来急刹车的声音。宫修雯还没回过神来,转头瞥见一辆车在宫修雯右侧马上就要撞上宫修雯,宫修雯一紧张,往后一退,却不料脚没踩稳,滑到在路中央的水坑。
膝盖处有红色的血印往外渗,她挣扎想要从泥泞的水里站起来,发现右腿根本不听使唤。
人群四面围上来,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宫修雯也听不清,只觉这一幕让人尤其烦躁。雨水砸在地面,溅起深深的水坑,像一个个嘲笑者脸上的酒窝。
这时候,司机下车来,丝毫没被宫修雯惨烈的现状镇住,直接开口大骂:“我跟你说你可别赖我啊,你没撞着你,你是自己滑到的,我的行车记录仪肯定能看到的。”
“我……”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有事没事,没事走人。”
人群唧唧渣渣,这回宫修雯听懂了,大概意思是要宫修雯不要动,报警处理。宫修雯立刻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拿出手机,打开包看到泡在水里压根开不了机的手机,她就说不出话。眼镜已经碎掉,宫修雯这高度近视的眼镜根本看不清司机的车牌号,中间那个似2又似5的数字宫修雯努力眯着眼镜看,却还是看不清。
“瞎看什么呢,告诉你啊,首先我没撞你,其次,我没闯红灯,我这是小拐。”
宫修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说起来宫修雯确实是自己滑倒,而且只是膝盖擦皮,也没什么。顶多就是损失了眼镜,手机晾凉应该还能用。宫修雯终于不想让司机以为自己是专业碰瓷的,于是拍拍身上的水,努力站起来。
忽然间,一只黑色的伞出现在宫修雯的上方,紧接着,一双手伸到宫修雯的眼前。宫修雯惊讶地抬起头,看到言祝一副冷冷的脸。
“你没事就好,我走了。”司机看宫修雯站起来喜出望外。
宫修雯还没回答,身边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这样就想走了?滑到也是因为被你吓得吧,不仅你有记录仪,这路口也有好几个摄像头,你小拐的话也应该不影响行人通行,司机先生,你说呢?”
一小时后宫修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检查结果显示宫修雯真的只是腿部擦伤,简称皮外伤。
司机最后和言祝协议私了并提供所有医疗费,并且,跟宫修雯道了歉。那一刻,宫修雯深深觉得自己不仅是事盲,而且是法盲。
腿伤包扎完毕后,宫修雯郑重跟言祝道谢,并提出要请他吃饭作为答谢。
“不用了,我不爱跟陌生人吃饭。”
“陌生人?我们不算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她故作豪爽笑着,向他伸出右手。
对方冷冷看了眼宫修雯的手,一点握手的意思也没有,她顿觉尴尬,讪讪收回。
“总之今天谢谢你。”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你忙……”
就这样,宫修雯扶着自己的右侧大腿,一瘸一拐走向门口,祈祷着郊区医院此刻一定要来辆空的出租车。言祝很头痛地看着宫修雯这个姿势,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送你吧。”
暴雨依旧,她在言祝名贵的车座上接到摄影师气愤的电话。
“宫小姐,你不来了你就说一声啊!我们再找其他人,你现在才说多耽误事啊!”
“对不起对不起。”
……
车内响起言祝没有温度的声音:“你是要去干吗?”
“我?我要去兼职。”
“你很闲吗?”
“没有,我缺钱。”
对方没有接茬,估计是怕宫修雯借钱。有钱人果然小气,一听穷人提到钱就立刻装作没听到。
“朱先生啊……那个,你能不能把我放到超市去啊?我要去买菜。”
良久沉默。
正当宫修雯以为自己又吃了闭门羹,车子无声停在了联华门口。
“你这样的话,就买桶泡面最合适。”
“不不不,我是个对自己负责的吃货,不会吃泡面的。”事实上,她仅仅是在过去吃了无数桶面之后,远远看到桶面红彤彤地立在货架上就恨不得吐超市一地。
“那你的腿有没有问题?”
“没事,我走慢点。”
……
最终,颤颤巍巍间,宫修雯和带着墨镜的言祝出现在超市菜摊边。他一只手搀着她,另外的身子嫌弃地列到一边,导致俩人的组合看起来特别诡异——一个带着墨镜生怕人认出来的装逼男搀扶着一个瘸着腿扶着腰的女子。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言祝的车载宫修雯到了宿舍门口。
她想,自己也不用说多么客套的话类似于谢谢你,下次请你吃饭或者今天多亏了你,不然上来坐坐吧的话,因为肯定会被他这个僵尸将她的好意踩在地上再吐上一口痰。
她被自己这个想象的画面彻底恶心到,于是在拿了后备箱的一大包菜后,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等等。”
她转过头又看到重新将墨镜戴到脸上的言祝。在深深将装逼两个字咽到肚子里之后,宫修雯微微一笑:“什么事?”
关于言祝主动提议让宫修雯用顿午饭答谢他这件事宫修雯感到不可思议。
“宿舍原来长这样啊,那天太黑没看清。”
她尴尬看他一眼,“嘿嘿嘿嘿,吃饭吧,别看了。”
“这什么?”言祝筷子夹着一朵菜花问宫修雯。
“花菜啊,不会吧?有钱人不吃花菜?”
“怎么这个颜色?”
“哦,酱油放多了。”
“怪不得,我们有钱人,吃不起酱油。”
她一个小心没忍住,将饭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