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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黑火之死

五头雌狮将郑易等人引到芦苇荡中围杀,让众人始料未及。郑易此时却也释然,苦笑了一声,说道:“今天,这一战我和你,活着的机会会有几成?”

“三成!”穷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郑易见穷奇如此肯定,不禁好奇地看着他。穷奇笑了笑,又说:“你,我,黑火各是一成!”

郑易听闻,嘴角微扬。

这时,只听受伤的狮子身在东面,一声怒吼,其余四头狮子同时从四面一扑而上。郑易和穷奇互相对视一眼,只见郑易两膝微屈,手搭莲台,穷奇飞身而上,脚踏莲台,一跃而起,跃得比那狮子还高,朝东面迎空而起,正迎向东面扑来的雌狮。穷奇在空中倒翻,双手抓住狮子头部,向下一按,借力前翻,雌狮应之不及,扑通落地。

郑易和黑火见东面缺口已现,飞身而起。穷奇此时,恰落在受伤雌狮的身旁,右手拾起落在地上的军刀,挥刀便刺,正刺中受伤雌狮的颈椎,当即折断,可怜受伤的雌狮来不及吭声,便已一命归天。郑易一跃而出,滚到穷奇身边,抬头一看,却傻了眼。

原来黑火并没有和他一起跃出,而是一口咬住落地的雌狮,怎奈身体重量不及狮子,被雌狮当即甩开。而其它三头雌狮蜂拥而上,一头咬住其后腿,一头咬住其后颈,一头咬住黑火的肚皮,此刻黑火的肠子已经流了出来,眼睛却犹自看着郑易,鲜血已经染红了黑火的皮毛,正如红红的烈火,燃烧殆尽!

郑易心中愤怒,碎咬钢牙,起身便要去夺回黑火,却被穷奇双手死死按住,“你疯了,黑火已经死了。”

“散开!”郑易怒吼道。

四头狮子却仍在分咬黑火的尸体,毫不在意郑易的愤怒。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你能做到的,已经做了,你不能做到的,你永远无能为力!”穷奇也已怒不可竭。

然而,郑易却丝毫听不进去,双臂猛地一甩,竟挣开穷奇,向黑火冲去。穷奇无奈,反手握刀,竟也跟着冲了上去。四头狮子见二人冲来,先天怒吼,张口咬合力近五百公斤的血口,迎面而来。

而就在此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突然间天摇地晃。郑易,穷奇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所惊吓,站立不稳相继跌倒,四头狮子更是惊慌异常。郑易双手死死扎进泥土中,却见一条裂缝由远及近,从自己身边将大地一分为二,向裂缝中探头一看,更是黑黢黢深不见底。裂缝恰恰经过黑火身下,而黑火却早已断气,顺势掉下裂缝中。四头狮子哪里还敢停留,尽皆跑开。郑易见黑火毫无声息的掉进地下,心中懊悔不及,转头去看穷奇,见其倒在地上,却是安然无恙,稍稍松了一口。

良久,大地才稍稍恢复平静。

郑易和穷奇纷纷站起身体,来到裂缝附近,见那裂缝足有一米多宽,越往下看,越是黑暗,仿若黑暗处有一只大怪物,所有的一切,就连光、空气、空间,就连视线都被它吞噬一般。郑易不禁双眼湿润。

“别难过了!”穷奇一只手轻轻拍在郑易的肩上,说,“我们走吧!”

郑易仰头以不让泪水落下,说:“黑火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当时如果一起跳出来,他的速度一定比我快,那么我就会被那三头狮子撕裂!”

“黑火并没有死,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去活着。”穷奇亦感叹道。

郑易看了看穷奇。

穷奇则右手握拳捶胸,坚定地说道:“在我们心里!”

郑易心中悲痛,良久方说:“这场地震来得实在蹊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快些回去,不知道李梦钥她们是否有危险!”

于是,穷奇背起死雌狮和郑易迅速返回。

天色已近黄昏,郑易和穷奇来得洼地,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洼地之中,再不是灌木密林,而是一个清澈如镜,深不见底的湖泊!郑易和穷奇你看我,我看你,不肯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穷奇放下死狮,疑惑地说道。

“不!或许是刚才的地震,使得洼地的地下水喷涌而出,或许,很久以前,这里本就是一个美丽的湖泊!也或许……”郑易突然想到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李梦钥和胖子她们……”

这时突然三条鬣狗在死狮尸体旁打转,穷奇抽出军刀,试图赶走鬣狗,可是鬣狗却丝毫不为所惧。

鬣狗体型不大,但是它们的爪子和牙齿甚至比狮子还要锋利,而且动作也更加敏捷,它们的咬合力更是比狮子大出一倍,就连号称兽中之王的雄狮都不愿意招惹这群掠食者。幸好,鬣狗是腐食主义者,一般也不会招惹人类。

而穷奇自然也并不想惹怒鬣狗,一时,竟和它们僵持了起来。郑易捡起周围的干草和树枝,意欲点火吓退鬣狗。却从远处“嗖嗖”传来两声箭响,两支利箭接连射中鬣狗身体,鬣狗低声呻吟几声,便和其它鬣狗先后逃跑了。

郑易向远处看去,却正是李梦钥和胖子。李梦钥手持弓箭,腰间仍然系着水葫芦,胖子斜跨背包从远处走来。

李梦钥和胖子走到郑易身旁,郑易开口问道:“你们没事吧?”

李梦钥抬头看了看郑易说:“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郑易并没有答话,李梦钥也不等他回答,便接着说:“我们必须立刻向南走,大约五公里哪里,有个山洞,可以暂时让我们隐藏休息。这里有了水源,必将成为众多野兽的聚集地!”

“好!但是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郑易建议说。

穷奇已经堆好干草树枝,郑易用火机点燃,烤起了狮子,很快众人吃饱喝足。

很快,天已渐黑。众人开始向南走去,这时,李梦钥突然问道:“黑火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它去哪里了?”

显然黑火经常独自离开,李梦钥已经习以为常了。

郑易有心隐瞒,却不知如何开口,竟一时吞吞吐吐起来:“黑火,它,它……“

“它怎么了?”李梦钥突然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们被狮群伏击,它为了保护我们,死了!”郑易慨然答道。

“什么?”李梦钥挥手一个耳光打在郑易脸上,说:“你再说一遍!”

“黑火死了!”郑易呆呆站在原地,重复了一遍。

李梦钥也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胖子见状,连忙过来劝解说道:“不就是个畜生,大家别为了个畜生伤了感情。”

李梦钥一拳打在胖子脸上,鲜血从胖子的鼻孔中喷涌而出,胖子哎呀一声,双手捂着鼻子,喊道:“姑奶奶,你,你……”

“在我眼里,你连畜生都不如!”李梦钥怒吼道,“郑易,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说完,便双眼红润,泪水早已止不住,向前跑去。郑易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仿若被千夫所指。

胖子捂着鼻子追李梦钥而去。穷奇过来拍了拍郑易,示意他向前走,郑易头脑很乱,跟在穷奇身后,向前走去。

越往南走,地势越高,仿若登山一般,树木也开始多了起来。这时天色已黑,云层厚重,不见星光,也不知远处是不是崇山峻岭。穷奇折下几根树枝,一头绑上一些干草,给了郑易一把,郑易点燃火把,穷奇便将自己的火把凑近,也点燃起来,便继续追赶李梦钥和胖子。

火把上没有油脂,燃烧的很快,几分钟便要重新制作,以保证火把不灭。很快他们便看到前面有一处篝火,走近一看,正是胖子和李梦钥。

李梦钥坐在火堆旁边,背靠在一棵大树下,面无表情的看着篝火。胖子则坐在对面,给火堆添加树枝干柴。郑易走到火堆旁,在李梦钥坐了下来,穷奇也在胖子身边席地而坐。

良久,四人无话。

“对不起。”郑易打破沉寂,悲伤地说道。

“这不怪你,在这个草原,任何人都主宰不了自己的生命,不知何时,何地会被谁杀死。黑火选择了自己的死亡,我应该尊重它的选择!”李梦钥如是说道。

郑易看了看李梦钥,将手掌放在自己的心口,说:“至少,在这里它永远不会死!”

李梦钥苦笑一声,真诚地看着郑易说:“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刚才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郑易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李梦钥转过头看着火堆继续说道:“因为它对我来说,是我的老师、亲人、和朋友,没有它,我就根本活不到现在!”

李梦钥的眼睛又已经红润,接着说道:“两年前的一个黄昏,我逃命到草原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两条鬣狗就在我的身边来回走动,等待着我的死亡。这时,一团黑色的火焰从远处飞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努力的向远处望去,却是一只黑色的金钱豹在草原上奔驰,威武雄壮。它不知道是出于憎恨,还是出于对我的怜悯,将两条鬣狗撵走,又给我送来一只野兔,就远远地走开了。我因此才有幸活了下来。所以,后来我便叫它‘黑火’”

李梦钥向火堆中添了几根木枝,又说:“再后来,我就在这个充满危险的草原上游荡。直到有一天,我进入了那个洼地密林,却正看见黑火,和另一只金钱豹争夺领地。可是,那个时候的黑火年幼,体力和战斗技巧、经验都不是另一只金钱豹的对手,转瞬间便已经伤痕累累,我又怎能袖手旁观?于是我捡起一根长木棍,从领主金钱豹的身后袭来,不料被其发现,转身便向我扑来,可就是在这瞬间,黑火看准时机,一跃而起,一口咬断它的脖子。之后,我和黑火就一直生活在洼地密林,而之前的领主金钱豹的皮毛却成了我的衣服。”

李梦钥仰头望天,眼泪滴落到地上,无声无息,轻轻说:“在这期间黑火教会我如何捕猎食物,如何在这个草原生存。后来,一个男人来到了密林,我也才知道原来这个草原不止我一个人。他是一名弓箭师,身手敏捷。我和黑火都很信任他,直到有一次,我们一起捕食羚羊,然而,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被一群狮子伏击。”

李梦钥说到这,眼睛里充满愤怒:“我们没命地奔跑,而他却回身一箭,射向黑火,黑火扭转身形,迅捷地躲过。而他见一箭不中,又射第二箭,那时,我发疯的向他怒喊,‘住手!’。然而,黑火就如草原上的火焰一般,他根本就射不中。很快,他也发觉了这个问题,于是将箭头对准了我!”

“什么?”胖子愤怒地喊道,“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要是被我遇到,我非……”

“你遇不到他了。”李梦钥接着说道。

胖子一脸疑惑,说:“他死了?”

“死了!”李梦钥回答道,“他将箭头对准了我,毫不犹豫的射出了箭,因为他知道,狮群伏击,并不是我们所有人都是它们的猎物,只要我们其中有一个倒下,狮群便会群拥而上,其余人就可以保命逃走。然而,他那一箭,就在射出的刹那,一团黑色的火焰,迅速烧到了他的身上!”

“黑火杀了他!”郑易轻轻说道。

“是的。”李梦钥说,“黑火咬断了他的喉咙,使他射出的箭偏离了方向,而他却倒在了血泊当中。我和黑火才得以顺利从狮群的伏击中逃出。所以,黑火几乎是我在这个草原上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

李梦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郑易心情沉重,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梦钥,在接下来的时间,你可曾在遇到其他的人?”

“有,在第二年,我和黑火又遇见一个男人,但我已经分别不出他的模样。”李梦钥答道。

“为什么?”胖子问道,“难道他没有脸?”

胖子脱口而出,可是刚刚说出口,自己便被惊得浑身一阵颤抖,竟然被自己的话吓到。

“我和黑火发现的他的时候,他的全身几乎已经腐烂,被鬣狗分食。再就是,直到数天前,我又在草原的沼泽地中,遇见胖子,到后来在沙漠中又遇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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