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越来越黑,海浪一浪高过一浪,郑易等人顶着狂风,步步为艰,海平面也越来越高。
“易,我们再不快些远离海岸线,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李梦钥警告道。
而郑易的手中却紧握组合石块,一言不发。海风咆哮,好像要把所有人卷向空中,飓风越来越近,胖子和赤春子不断哀怨,郑易皆不理睬,只是坚持向北行进。
赤春子对胖子小声说:“周少施主,郑施主执意前行,不妨我们向东逃吧!”
胖子看着赤春子突然严肃起来,说:“你这牛鼻子老道,小爷虽说是话多爱抱怨,却也不是舍生怕死之辈,郑老大于我有恩,我是绝对不会丢下他们不管的!”
赤春子碰壁,一阵脸红,无奈得只能唯唯诺诺,说:“是,是,周少施主果敢仗义,岂能与那黄口小儿一般见识?只是,我刚得一挂,卦语上说,北行不利啊!”
“什么?”胖子吃惊道,“有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便跑到郑易身旁,试探说道:“郑老大,这北边到底是什么?值得这样拼命?”
郑易向大海深处望去,黑雾弥漫,狂风乱作,海浪滔天,方又转头看向胖子,说:“只要我们还在这片笼子里,无论在哪里,任何一个困难、危险都会要了我们的命!如果,我们不拼,这或许才是幕后人想要看到的。我们必须肝胆相照,生死与共,才有可能走出这里!眼下,虽是危机丛丛,但如果我计算的不错,这里应该离我们要到的目的地不远了!而且我们必须尽快到达那里,或许穷奇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我们在这里多耽搁一日,穷奇一个人就会少一分希望。”
胖子呆站在原地,原来,郑老大想的是另一个人的安危!赤春子颤颤的赶上来,向胖子问道:“是否可以改变方向行进了,周少施主?”
胖子白了一眼赤春子,说:“你还是算算怎样才能在七十三前不出意外而死吧!”
便跟上郑易向前而走,赤春子一脸茫然,唉声叹气。而此时,海浪已经打到众人的身上,一股浓烈的海腥味扑鼻而来,海水已经升到众人的脚下,郑易遥望前方,视线越来越模糊,天气黑得很快,众人互相搀扶,以免被狂风吹散。
“易,我们向南跑吧!”李梦钥又一次警告道。
郑易心中似有动摇,不知如何是好,可是眼下,风暴已至,狂风暴雨,众人早已狼狈不堪,几次险些被浪头打晕。此时纵使是逃,也逃不过死神的速度!难道这块组合石块上的中心地域并不存在?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笼子的出口又到底在哪里?早已胡思乱想,却又对自己的一意孤行而使得大家身陷绝境而愧疚,不禁仰头长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捉弄我们?”
“他奶奶的,爷爷就算死了,有朝一日化成厉鬼,也不会放了这幕后主使!”胖子怒气冲天。
众人互相靠在一起,眨眼间,海水已经没及腰部,再也来不及逃命,郑易却依然神情自若,视死如归。唯有赤春子浑身颤抖,不住地念叨:“怎么会?怎么会?我不该死在这里……”
忽然,李梦钥惊道:“易,你看那是什么?”
郑易顺着李梦钥手指的方向,向北看去,却见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似有一个白色人影晃动,但由于天色本就昏暗,而那里却黑得让人胆战心惊,仿佛有一个怪兽在吞噬周边的物体一般,根本分辨不清。此时众人皆已注意到那个人影,飘忽不定令人恐惧。
“老大……老大,那,莫不是死在这里的冤魂吧?”胖子不知是因为海水的湿冷,还是因为心中惧怕而浑身抖动得厉害。
郑易心中狐疑道:“前面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那里会比这里黑暗许多?那是一个人吗?”
来不及多想,郑易让大家互相抓紧,向前挪去,波涛汹涌,众人本就站立不稳,移动起来更是困难,幸好那个人影晃动的地方不远,郑易刚踏入黑暗之地,突觉脚下变成了石梯,向上延伸,心中不禁惊讶。
很快,众人都已觉察到,不禁想到刚才那个人影,原来并非是在空中,只是站在高处罢了。因为这里极其黑暗,自己没有看清楚地势而已。而郑易却突然奇怪地想道:“为什么在天黑之前,我们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地势呢?要知道,这冰原上,一眼望去,毫无遮拦,这么高的地势,怎么会看不到?难道会凭空出现一个石台?”
而当众人月往上走的时候,越觉得空气当中弥散着一股奇香,让人舒畅愉悦。而刚才的风暴,也渐渐感觉不到,却仍能听见海水的声音。郑易回身向后看去,只见风暴已至,飓风狂啸,摧枯拉朽,无物可档,海浪铺天盖地,如魔王降临,横扫千军,海平面更是已经升高了十几米。而他们却好像在一个屋子里面,犹如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窗外的厮杀。众人无不感慨,赤春子只是不住地默念:“无量天尊,多谢神祖仙宗护佑。”
郑易又想到刚才那个人影,心中不安,提醒众人继续向上赶路,又将身上所剩下的最后一点食物平分给大家,以补充体力,然而,也不知走了多久,石梯依然没有到头,黑暗之中,也不知道这石梯到底有多高。
“难道那个人也是为了躲避风暴,而爬上这个石梯的吗?”郑易不禁想道,“那个人到底是谁?难道就是笼子中心地域的幸存者?”
想到这,郑易不禁加快了不发,向上赶去。胖子在后面见众人加快了许多,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姑奶奶,郑老大,等等我,我,我爬不动了。”
赤春子在一旁扶着胖子,也是气喘吁吁。
“死胖子,再啰嗦,信不信姑奶奶我一箭射穿你的脑袋!”李梦钥回身说道。
胖子双手抱头,害怕说道:“姑奶奶不要,脑袋射穿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跟上你们就是了!”
胖子屏住呼吸,拼命赶上来。此时由于天色极黑,郑易并不敢走的太快,以免众人走散。随着石梯高度增加,香气也越来月浓烈。前后看不出两米远,纵使人在近前,也看不清人的模样。郑易突然想起在草原狮口洞中,众人被扰乱心智的情形,忧心这里的香气蹊跷的很,不禁担心起来,说:“大家不要胡思乱想,这香气怪异的很,小心迷惑了我们的神智!”
“这香气有毒?”胖子惊讶道。
“周少施主,郑易施主只是说这香气怪异,并没有说有毒。”赤春子解释道,“要我看来,这香气并不怪异,怪异的是人心!”
郑易觉得赤春子话中有话,便问道:“赤春子道长,此话何意?”
赤春子屡屡胡须,说:“郑施主,如果一个人无欲无求,又怎么会被外物所迷惑?”
郑易不禁对赤春子另眼相看,说:“道长深谙道法,令人仰慕,但是人活在世上,又怎么能做到无欲无求呢?”
“得到了,又会失去,没有的,就会要得到,人活在世上,总应该有一样东西,或是梦想,或是情感,能让人去忘却所有去拼命得到,就连贫道也做不到无欲无求呢。”赤春子感叹道。
郑易一时顿悟,不再说话。
“你们到底在说些是什么?”胖子在一旁气喘吁吁地问道。
赤春子摇头不语,只是低头赶路。胖子一脸无奈,只好紧跟众人身后。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句问话,幽怨而愤怒,嘶哑而恐怖。
胖子一下子瘫倒在赤春子身旁,全身不住地颤抖,口中低吟道:“鬼,鬼……”
赤春子也抱着胖子,向四周望去。李梦钥更是立刻张弓搭箭,警惕着周围。郑易却显得很平静,张口回答道:“朋友,我们没有恶意,只是逃难至此,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话音未落,忽从远处飞来一石子,却又拳头大小。李梦钥反应极快,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便是一箭。
“啊!”
两声大叫,撕破了黑夜的寂静,回荡在空气当中。
“血……”赤春子手捂额头,惊叫道。
原来,石子正砸在赤春子的额头,鲜血直流。郑易不敢前追,唯恐大家走散,只好扶起赤春子,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又拉起胖子,让其安心。
良久,再不闻听那神秘人的声音,众人便又向上蹬石梯。
“不知道那人的伤势如何?有没有生命之忧?”郑易不禁担心起那神秘人的安危。
“现在,还不知那人是敌是友,我们要小心提防才是!”李梦钥提醒道。
“那人是一个人,而我们却又四个人,他对我们提防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们之忧尽快找到他,问明缘由,或许才能找到这里的出路!”
四人又走一段,郑易抬头一看,却突然惊呆,因为自己一下子置身于一个偌大的战场,而自己却是两军对阵的一方的士兵!手持刺刀,他不知道敌人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方,更不知是为了什么而战!只听冲锋号一响,喊杀震天,身体不由自已的和其他士兵向敌方阵营冲去。
逢人便刺,到处是鲜血,遍地是尸体,每个人都杀红了眼,部分敌我,不知杀了多久,整个战场,所有都倒下了,只有他,还站在尸体之上!浑身是血,伤痕累累,手中的刺刀也已折断,刀尖上还滴着血,也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战友的血,或是自己的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还活着?我杀的又是谁?我为什么要杀人……”郑易的脑袋好像爆炸了一般,如一团乱麻,在这样的一个战场,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生命,心中只有无边的恐惧、无助,他是那么的清楚地感觉道自己的弱小、卑微,似乎只有杀人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他突然感觉极度饥饿,饿得想吃地上的人肉。他已分不清敌我,俯下身体,用断刀刺下一个尸体的大腿,他已经没有理智,只是无边的饥饿,此时的他,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填报肚子更重要的了。他快速割下一块人肉,刚要塞进口中,却突然想到一个人,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背影——梦之钥!
突然,他眼前的石梯变成了一个女人,他看着她的背部,不,他是梦之钥!她的肉,我怎么能吃?重要扔下手中的肉,跪在地上,双手颤抖,腹中却又传来一阵饥饿,“她死了,不,她死了,也决不能吃她的肉!我,我还是吃别人的吧!”
郑易转身欲用断刀割下别人的肉,却突然发现,所有的尸体,全都变成了梦之钥的背影,趴在地上。他心中恐惧,手中的断刀也不觉掉落在地上。
“不,我杀了谁?是我杀了她!”郑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抱着地上的尸体,将其翻转过来,却一下子傻了眼。
“李梦钥!”郑易哭喊道,“不,梦钥,为什么是你?不要!”
郑易悲痛欲绝,再也感觉不到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