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易等人一路沿海岸线向北行进,李梦钥在郑易身边说道:“易,那老道招摇撞骗,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他?”
郑易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那老道趋财避祸,极擅察言观色,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可是,只有她去过那个岛屿,我不信他,便再无选择!”
“可是……”
“没有可是。他一定会安全和我们会和的。”
太阳西落,海天交接处,晚霞红透了天,华美而高贵。
“穷奇是他的仇人,也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伙伴。在以前的世界当中,自己根本左右不了自己的明天,仇人也好,恩人也罢,似乎都是命中注定,何尝有过自己的选择?”
想到这,郑易不禁叹了一口气,看了下红红的落日,对后面的两人高声说道:“今晚,我就在这附近信息,明早再继续赶路吧!”
四人拾捡了些树枝枯木,在离海边较远处,选好了位置,坐下生火休息。胖子和赤春子似乎投缘的很,一直在那说个不停,赤春子唯唯若若,不时传来胖子的笑声,似乎已不在担心其父的安危。
郑易心中烦闷,和李梦钥呼吸依靠,不觉已然睡着。
及至次日清晨醒来,火堆已经熄灭,浑身已然冻僵,遂重新点燃篝火,叫醒众人,吃了些冻干肉,便又继续向北出发,胖子和赤春子依然走在后面,虽天寒地冻,又兼身乏体累,却仍说笑不停,不外是写吹嘘应承之事。
很快日过头顶,郑易和李梦钥并肩走于冰岸边,抬头望去,却见远处一硕大白熊恰在浅海处捕食。郑易一惊,见李梦钥欲张弓搭箭,连忙低声说:“我们不要惊道它,远远避过它便是了。”
李梦钥点头答应,这时,胖子和赤春子正好赶上,见郑易和李梦钥停下,正待询问,却突然看到前面一只白熊,惊声叫道:“熊!熊!”不料,却惊动了正在专心捕鱼的白熊。郑易慌忙用手捂住胖子的嘴,却为时已晚。白熊抬头见远处四人正盯着自己,显然被扫了兴致,愤怒一吼,却仍低下头继续捕鱼。
郑易心喜,松开胖子,欲寻机避开,心中却想道:“这只憨熊,却是可爱。”
那赤春子躲在胖子身后,两腿颤抖,口中只念道:“无量天尊……”胖子更是两眼发直地看着白熊,想起雪山顶凶残的夜帝,不禁心惊,转便跑,赤春子随即亦向后逃去,转眼便超过胖子。这不跑还好,胖子转身刚逃,惊动了白熊,闷声一吼,就向郑易等人奔来。
白熊身体硕大,动作却极其敏捷。转眼即至,郑易暗叫不妙,李梦钥不敢怠慢,张弓便射,却一箭落空,待取第二枝箭时,白熊已近身前,郑易见白熊向李梦钥扑来,心中着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李梦钥,背对白熊,却被白熊一掌刮中后背,一个海浪袭来,顿时鲜血染红了大片海水。郑易和李梦钥扑倒在海中,海水浸伤,疼痛难忍,不禁“啊”的一声喊出声音。
“易!”李梦钥一时手足无措,白熊见二人倒在浅海滩不动,看向逃跑的胖子和赤春子,一声怒吼,便迅速追去。胖子回头见白熊追来,口喊:“救命!”只觉下身一股热流,却是被吓尿了。
“救人!”郑易忍着剧痛说道。
李梦钥双眼含泪,将郑易推到一边,支撑起身体,张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白熊后臀,白熊忽然剧痛,回身怒吼,舍前望后便带箭向李梦钥奔来。赤春子回头见白熊转身不追自己,心下稍安,口念:“无量天尊。”速度放缓,却不想被后面的胖子赶上,一下子被撞倒,二人双双跌倒在冰面上,惨的是吃串子满面是血,却是门牙被磕掉了一颗。
此时,郑易忍着背后剧痛,站起身体,见白熊袭来,大喝一声向白熊冲去,那白熊见有人冲向自己,猛地直立起身体,双掌展开形如一面巨墙,轰的向郑易砸来。郑易不敢迟疑,连忙向旁边一闪,白熊砸空,却使得冰面颤动,令人震撼。郑易不等白熊起身,终身一跃,跃到白熊颈背上,双拳如雨点般砸下,怎奈白熊毛长皮厚,竟无济于事。白熊愤怒支撑起身体,竟将郑易甩到后面,白熊愤怒至极,仰天一吼,转身直立,张开巨口,向郑易扑来,郑易不及躲闪,暗叫:“糟糕!”。
却听嗖的一箭,定睛一瞧,那箭从后贯穿白熊的颈部,巨大的白熊缓缓倒在郑易身旁,郑易躺在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朝李梦钥艰难的一笑。
四人重新聚到一起,因劳累惊吓,只能暂时生起火堆休息,以尽快恢复体力。李梦钥帮郑易简单清洗包扎了下伤口,却见赤春子又在摇卦,这赤春子虽平时奴颜婢膝,但每次卜挂时却都是神情肃穆,丝毫不苟,让人肃然起敬。少时,只见赤春子神情慌张,大叫道:“不好!祸不单行,众位施主,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走出这方圆五十公里,否则……”
“否则什么?”胖子急问道。
“否则,我们将要死无葬身之地!”赤春子颤抖说。
“你不是说,你要七十三岁才死吗?”胖子不禁问道。
“这……”长春自竟无言以对。
郑易虽不信赤春子之语,却突然打断说:“好了,此处确实不可久留,我们继续向北行吧!”
说完便熄灭篝火,叫上胖子和赤春子来到白熊尸体旁,合力将其拖入海中,便一起向北急行。
然而,四人却伤累过度,行走极慢,及至天黑,也不知走了多远,却听见远处若隐若无又熊吼声,众人大惊,胖子慌张说:“惨了,那白熊家人来找我们复仇了!”
“易,此时夜黑,如若被野兽追上,我们恐无再战之力!”李梦钥担心地说道。
郑易咬紧牙关,却亦没有办法,只听赤春子提醒道:“周少施主,您不是录下了有熊吼的视频吗?”
胖子方才想到在白日里,郑易和那白熊打斗时,自己倒在冰面上,确实录下了一段视频,便说:“赤春子!有什么法子,你倒是快说啊!”
赤春子说:“你将手机循环播放这段视频,将手机放在一处,视频中的熊吼或许能给我们拖延些时间!”
“什么?你可知道我的手机值多少钱?”胖子一脸惊愕道。
李梦钥却一把从胖子身上掏出手机,调出视频,胖子在一旁急急喊道:“姑奶奶,不要,不要……”
却被郑易拉住,胖子转身对赤春子恨道:“你个牛鼻子老道,不得好死!”
郑易却皱着眉头,看着胖子,自嘲说道:“我与那白熊以命相搏,你却有闲情逸致拍下,当真是辛苦你了!”
胖子不好意思,说:“郑老大,我这,也不是怕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嘛!”
李梦钥循环播放视频,将手机放在一冰洼处,回到郑易身边说:“易,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嗯。”
郑易答应了一声,拉着胖子便走。胖子不住地回头看向手机,心中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只是不断诅咒赤春子不得好死。四人连夜行走,知道东方放亮,再也听不见任何野兽的声音。郑易见众人辛苦异常,说道:“我们应该已经走出那野兽的领地范围。我们暂时就在这里稍事休息,再继续赶路!”
众人答应,坐在冰面上大口喘息。李梦钥忽然想到赤春子的三枚古币,好奇地问道:“诸葛程亮,你拿三枚硬币到底有什么蹊跷?竟能未卜先知?”
赤春子得意笑道:“呵呵,李施主,贫道这三枚硬币不禁上晓天文,下知地理,而且能洞晓天机,知晓上下五百年之事,神鬼莫测……”
“姑奶奶,莫听他胡说,这种势力小人,蒙对了便赚了一笔,错了,早就逃之夭夭。”胖子一脸不屑道,却是仍在怀恨赤春子。
“周少施主,贫道虽以此糊口,却从不敢玷污了这祖上留下来的智慧结晶。”赤春子突然一脸愤怒,与胖子争辩起来。
而胖子见赤春子发狠,也毫不示弱,说:“若不是胡诌,可有依据?”
“当然有。周天之玄理,易经之乾坤!周易既是宇宙之根据!”谈起周易,赤春子满满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全是一派胡言……”胖子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诸葛道长,那,能不能为我摇上一卦?”李梦钥突然打断二人的争吵。
赤春子说:“不知李施主所求何事?”
“我……”李梦钥不知如何开口。
赤春子见李梦钥犹豫,说:“李施主可写一字,让贫道猜一猜你所问之事。”
“哦?”李梦钥惊异道,“当真?”
“不妨一试!”赤春子一本正经起来。
胖子却在一旁嗤之以鼻,说:“少故弄玄虚,若说的不对,我扒了你的道服!”
李梦钥环视四周,见满目并蓄饿,便拾起枯枝,在冰面上划出了一个“冰”字。
赤春子叹了一口气,说:“冰者,冷也,冷暖知人心,李施主是想问一个人对你的心意如何!”
李梦钥轻轻点了点头,说:“烦请道长为我卜卦!”
赤春子却笑着摆了摆手,说:“李施主所问之事,已经在全在这冰字中。”
李梦钥疑惑不解,说道:“怎么说?”
赤春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水加两点成冰,恐你二人之间的感情似水易断,却又坚固如冰,实在是怪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是你……”
“胡言乱语!”胖子闻听,便要上前扒其道服,却被李梦钥拦住,说:“道长此言过于深奥,我不能悟得明白。”
赤春子摇了摇头,说:“就是此时,我也不能理解,这冰字写在冰面上,乃意新冰遇旧冰,你所恋之人,难道不在你所在的世上?”
胖子没好气的坐下,说:“疯子,姑奶奶,别听他疯言疯语,徒增无趣。”
李梦钥却摇了摇头,不在说话。
郑易好奇起赤春子的话,心中纳闷:“现如今,我身处异世,或是所谓的未来,或是地狱神府,也或许就是当世,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已超出我的认知,而让我体会最深的无非就是人性,那种面对致命的危险,一个人所会做出的抉择,或是扔下同伴,独自逃命,或杀伐自保,好像只有冰一样的冷酷的心,才可以在这个世上生存。但是,人世间的生存法则,真的该这样吗?饥饿的时候,可以为了争夺而杀戮,心灰意冷的时候,因为绝望而放弃生命,因为高贵,而蔑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嫉妒的时候,可以对朋友拔刀相向,也会为了钱财女色而心生恶念……,人们到底是因为缺少什么才会如此不堪?”
郑易想得头痛,见日头已升的很高,气温也已经稍稍温和了一些,遂说道:“吃些东西吧!之后,还要尽快赶路!”
郑易将自己的食物拿出分给了赤春子一些,赤春子连声道谢,众人吃完食物,便又急急上路。四人走至中午,却觉海风越刮越大,在遥看远处海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易,这天气恐怕要变,我们或许要找一个地方避一避。”李梦钥提醒道。
郑易点了点头,却又无奈说:“这冰原四周平坦,倘若有飓风来袭,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什么?飓风?”胖子惊吓道,“郑老大,不如我们向东走吧!离这大海远一点,或许能更安全些。”
郑易摇了摇头,说:“我们未必能逃得出飓风的范围,况且,只有能找到一个制高点才能够避险。”
“可是,你都说了,这冰原平坦如水面,到哪里去找制高点?”胖子惊问道。
“所以,我们只能继续向北走,祈祷这只是平常的大风,而不是飓风的前兆!”郑易并没有停下脚步,执意北行。
“可是,可是……”胖子见众人皆不说话,只得低头猛追,以免被落下。
而此时,郑易却更担心的是,在海中的穷奇,不知道他能不能躲过这次飓风,在偌大的海洋中,仅凭一支独舟木筏,如何能撑得过去呢?
“罗天望,你的命是我的,我还未取,你绝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