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忌惮御谚台的存在,源于一个古老而老套的传说:千万年前,独霸两界的大boss野心勃勃,志向在于一统六界,其余的神、仙、人、冥四界的王意识到了危机,便联合起来向大boss开战,结果大败。大boss又占领了冥界。神界与仙界的王束手无策时,人界的王自秘域带来了一种封印之术,借此,他们将大boss的形体打散,将他的魂魄封在了这六界缝隙中,大boss便是魔界的王,他的妻子,即魔后将自己的一缕魂灵祭给了这被封印的魔王,使他的魂魄保持原形。魔后还以自身的血肉创造了第一个伏情师,也就是我的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奶奶,伏情师由于缺了一缕魂,所以不可以永生。
我在惊讶间直直地望向沈蓉哀怨的脸,原来我一直以为她的忧愁是因为上官每次带来的不同女子,可如今竟让我有种坠入谷底的感觉。他眼中的那人,模样虽朦胧,可是却可以一眼认出,因为那人,是我。恍惚间,那第四劫的幻想支离破碎,是我的缘故,心神乱了,控制不了台劫的进程,不过第五劫与第六劫原也不需要我控制,我也控制不了。我需要时间平复一下心情。这时龙御一脸阴郁地爬上我的大腿,短小的胳膊抱住我的腰,斜视着台上的上官琤琮,我无语,把他抱起来,它便缠上快我的脖子,天知道它为什么这么爱黏着我,让我从一个无比阴森威风的伏情师,自甘堕落到奶孩子的保姆,啊,如果被阿娘知道,一定会赏我两个耳光的。
第五劫,镜心。从那面巨大的镜子里可以看到自己的内心,你真正爱的那个人,无论你把他藏得多么深,那面镜子总会准确无误地照出你的心。可我无法看见那面镜子,因为世代的伏情师不能拥有感情,伏情师的存在只是为了守护魔王,等待他归来。我能看见的只有历劫之人的表情,叶凌仃的表情祥和,明显她清楚自己的内心,而上官琤琮,他的表情只带了一丝无奈与自嘲,若说他在镜中看到的是我,那么,他那副表情就是欠揍!喜欢姐有那么让你看不起自个儿吗?虽然气愤,但也无奈,毕竟我心上又没有他,对于这些事束手无策。
第五劫,无惊无险的通过,只剩最后一劫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没用过的最后一劫,东西有没有生锈。
关于生死,即使各界的王来这里,该死的都得死,管你多高官职,多大权力,在这里是真真正正的众生平等。而生死,便注定了,只有一人生,必有一人死,无论怎么选择,后果都是一样的。
被禁住的灵魂,封在那一具具高挂着的棺木中,以他们的魂力来滋养地下的魔王。我知道来这的人的唯一结局,没有人可以完整的走出那个出口,虽然台劫只是幻化出的幻象,可是它却能真正地杀死所有人。而唯一化解的方法则是——死亡。我看着台上的人一步步走向劫阵中,而上官的神色也越来越清明。守劫灵问了那个一成不变的问题:“活一人,死一人!自己选择吧。”
“我活。”那动听的声音不复开始的温柔,只带着一丝慈悲和毫不掩饰的冷漠。上官选择了让自己活着——他放弃了叶凌仃,亦或者说他已经利用完了叶凌仃,如今一把甩开。我看着叶凌仃那如花的容颜刹时失色,唇齿轻颤,不可置信的目光直看向上官,那个口口声声爱她的男子。而那个男子却不曾回应他,叶凌仃转过头来,泪水垂挂,脸色刹白。
半晌,女子隐带哭欲的声音响起:“我死。”闻言守劫灵便开始度化叶凌仃的灵魂,而此时,上官一个健步上前手刃做利剑,以自己的半缕青丝作引,直劈守台灵。上官琤琮是神,他的灵力足以杀死一个小小的守台灵,可那样一来守台灵死,被度化了一半的叶凌仃便会随着劫术一同消失。而上官竟是满不在乎!我才知大事不好,伸手欲使灵力控制住台上的幻术消失,可身后呼啸而来的一阵冷风使我不得不回头抵挡。两指抵住直击面门的长剑,我眸子一紧,是何航!何航带来了数十个神界高手,目的显而易见!是我迟钝!
台上的幻术一点点支离破碎,连那扇金色的门也连同劫中的人一同化作无数金色光点冉冉升上半空,“叮”地一声,消失于空气中。是了,破劫闯台的唯一方法便是:舍弃一人,杀死守台灵。我全力以赴地对抗着对手强劲的攻击,一面又抱紧龙御,难免有些吃力。
所谓的台劫,不过是几节台阶,破了劫后便等同走上了台阶。台顶便是放给世人寻求的那件奇珍,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所谓可以实现人一个愿望的奇珍,其实是被封在封魔盒中的魔王的魂魄。上官琤琮走上去,手触及那只盒子,平静地可怕。半晌,他打开盒子,没有任何不寻常的迹象,他才脸色一变。一把抓过盒子,冲到台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问:“盒子里的东西呢?”
可怜的我,虽然平日威风凛凛,其实一点儿用都没有,被人制服了不说,还被逼趴在棺木,形象尽毁!“我怎么知道,你要找那东西,自己去找啊!问我做甚!”本还怕他对魔王不利,现在才松口气,还好盒子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魔王去哪了?莫不是这三千年下来我守着的只是一只空盒子?阿娘忽悠我!我虽常和她唱反调,又爱捉弄她,又不用功学灵术,可我毕竟是她亲女儿啊!不用这么狠吧!虽然心里不知道扯到了哪里,可面上永远冷冷静静。上官竟是叹了口气,缓缓蹲下身来,把紧紧缠住我的手的龙御给拉下来,丢在一边,语气平缓地说:“祭盏,我们认识了两千多年了,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你便告诉我那东西的去向,不行吗?”他眼中满是期待。
我把头别至一边,不屑地说“朋友?你能看在我们是朋友的面子上,不去找那东西吗?”想了想,说话不看着别人似乎太没礼貌了,于是又转过头来与他对视,“再说了,朋友关系值几个钱!看看那叶凌仃,与你可是情人关系,你不照样毁了台劫,将她永远困在里面,连轮回也不行!”
可我低估了他的残忍:“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人类,我救过她,她也说过她命由我,现在,不过是在兑现她的承诺。谈何利用,况且她早已知道我不爱她,有这样的命运,只能算她可怜而已。”上官琤琮淡然地说着,丝毫不曾怜惜那个为了他,永世不得超生的安宁女子。“祭盏!你该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对那些与我无关的人有多冷淡,所以,别逼我杀了那个小孩儿!”
“你敢!”我怒目圆睁!御谚台已毁,四周崖壁间的棺木中已没有了被禁锢的灵魂,都消散了,那充满怨气的阴森地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真正的了无生息了。我轻声问道:“上官,你,是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他一愣,随即笑道:“自然,我知道你的性格,不逼你,你是不会说的。”
“我说!”,看着他伸手提着龙御的衣领,我总还是不忍心,毕竟龙御只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这种苦难,它不该承受。我被逼站好,然后制住我的人松了手,电光火石之间,我冲上前去,以手心的魂化刃,刺向上官琤琮,以魂化刃是连我阿娘都无法做到的,若是被我刺中,必死。虽然如今的御谚台也不在,我亦没有了守护它的必要,可阿娘从小教育我的事只有一件:以死护王。我并未见过什么王,但她让我以命相护,要必那个王必是极重要的人。重要到,可以舍弃我。我的三脚猫功夫,抵住一个何航不在话下,可要与上官硬拼,是绝无好处的,更何况他们之中不止一个有何航般的能力,人多就是大爷!一硬心肠,刺!(当时脑子空了而已,冲动是魔鬼啊!)可是我的身体还未触到上官的一角衣袖,一股神奇的力量裹住了我的全身,不是上官的气息,这股力量间左右弥漫着的是阴冷,是浓郁的魔气。那冷凉的感觉蔓延至全身,周围的人、物都渐渐模糊起来。天旋地转,颠倒来回。
我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干脆在最后一点景象消失前,昏了过去。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