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饮下了那碗甜中带苦的琼浆玉露。而他,没有来。
婚后,众人皆散去,只剩下我静静地望着那颗小苗发呆,上官自外面回来,递给我一件浅绿色的衣裳:“去换上吧。”我十分听话,去换了衣服。待我出来后,上官看我扬起一抹微笑,“今日你定是累了吧,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吧。”说着,便欲转身离开。
“……上官!”我忽的开口叫住他,我明显看到他身体一颤,“你不想要我吗?”
他没有回头,只是语气略冷地说:“阿盏,我知道你不愿,所以,别强求自己。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
我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挽留他。自顾自地躺进我睡了千年的棺材中,乏意如海潮般朝我涌来,将我吞没。
是梦,我知道是梦。但我仍旧被困在里面,拼命挣扎却无效果,“谁,是谁!你出来!”我大吼。但四周皆是黑暗,我感觉不到一丝生气,“到底是谁!”回答我的只有阴森骇人的嘲笑声。“你是谁!莫要装神弄鬼,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快说!”**********的耐心,倒退为零。
“呵呵呵呵……”有一个声音响起,“你问我是谁吗?”那声色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听得人心中毛骨悚然“我便是那个与你同归于尽的凌霄呀!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滚开,你这阴魂不散的堕神!”我冷冷地讽刺他。所谓堕神,便是堕落了神格的上神,因为那灭世的一剑注意毁灭他的一切,所以他选择了堕落成为一个超脱六界之外的东西。自古以来堕落一类皆为众人不齿,不论你以前是神,是魔。只要成为了堕落之类,变会被六界所有生灵嫌弃排挤。凌霄宁可成为这样一种见不得光的存在,也不愿骄傲的死去,足以见其虚伪。“你以为你将仅剩的一缕魂附在我的体内,便能力挽狂澜吗?我不过是个重生之人,我拥有的能力除了不老不死以外,再无其他,我甚至连腾云驾雾也不行,你找上我有何用!”
他似乎是在思考,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需要什么强大的神力,武力。如今的魔王龙御根本就不用这些来对付!”
“你什么意思!”我微眯一下眼,警惕的问道。
他又是“呵呵”一阵阴森的笑:“没什么意思,我的伙伴。”这一次音色是一个娇媚的女子,“我有你就够了呀!龙御的致命点就是你呀!乖阿筝!”
“我不是筝!”我低吼道!我受够了,见鬼的转世,见鬼的过去!“我是祭盏!是个永生之人,不是魔后筝!”
“好,你是祭盏,可你不能否认你有筝的记忆啊!”他又换了一种低沉的老人迟暮的声音,“只有你最适合我的要求了。你不是也恨他吗!他不是背弃你了吗!你不是想报仇吗?”他缓缓诱导我走入他设计的泥潭,“我们之间没有冲突。”这次是清冷怜敷的口吻的男子声音,“我们应该联手!你求他死,我求重生。我占有了他的躯体,你便报了一剑之仇,多合算!”
我嘴角一扬:“你以为你这么说了,我便会心动吗!我可是很清楚的记得万年前的筝是怎么死的,我阿娘是怎么死的。说到仇人,凌霄你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个!”
“哦,不!”他又换了中年人的口气,独有一种诱惑感:“我们是同伴,龙御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他辜负了你!他将你送入死局!他利用你!而我只是被利用的那一个而已!你……”
“呵!你闭嘴!”我一甩困住我双手的铁链,讽刺道:“龙御我会杀的。但是你,永远别想以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存在于这个世上。我要将他挫骨扬灰,而你……”我微笑停顿了一下,转尓笑到,“我会让你生生世世被困在荒芜一人的地方,享受永生!”
“不!”他原本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我瞬间醒来,阳光大亮,四周空旷辽阔,白茫茫的一片,我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我回到御谚台时,已是傍晚。上官颓废地坐在我的棺盖上,我走过去,将手轻搭在他的肩上。他猛地起身将我抱住。头埋在我的颈间,喃喃而语:“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没找到你心里有多慌张!”
“对不起。”
他的身体一僵,许是因为听到我千年以来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其实我们之间并不相欠。“没,没事。”他缓缓放开搂着我的手,有些尴尬的退后一步,“我只是一时失控,你既已无碍。我便放心了……我,先回去了。”
“好。”我并没有挽留他。
他一怔,随即走开了。
我缓步走至我的棺材前。用力将棺盖移开,伸腿迈进棺材中。平躺下。手中紧握的木匕首被汗水浸湿。我轻吸一口气,长长的呼出来,将自己平静放松下来。猛地,匕首刺入血肉中,直直的钉入心脏。堕神可以附在任何事物上。还活的生物,心脏总是他们的居住之所,我丝毫不犹豫的刺穿我的心脏。因为我是永生之人,我的命永久不息。再深的伤口恢复起来也是极快的。
果然,只是瞬间,凌霄便从我身体中逃了出去,附身时,寄主死,他也会死:“祭盏,你当真如此不近人情!”他暗哑的声音好像是一位嗓子破了的青年。“我们可以结盟,会事半功倍!你为什么不愿同我合作!一定要惹怒我吗?”他双手结印,源源不断的黑色从四周飘至他周围,绕着他结印的手上下移动。“啊!”他大喝一声。将手中黑色气团打出,袭向手无缚鸡之力的我。
我没了作为魔时的能力,只能乖乖受人控制,黑气将我笼罩在黑暗之中,我右手抚上杞木匕首,心脏疼的我冷汗直冒。我听见他凑近我,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而我一动不动。“我生气可是有很严重的后果的。要不是看在你对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我早就将你的身体夺去了。不过我不喜欢成为一个女人。所以我才要你帮我夺龙御的身体,那样我成了魔王,便是最高高在上的人了。”他尖锐的声音听着有些像太监,让我汗毛直立“本欲放你一马,毕竟你不老不死。但你怎么就这么不配合我呢!”
“你撒谎,你早已成为堕神,能力大减,凭你自己一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者你不是不想杀我,而是杀不了我。”我声音渐弱,轻柔的如同梦语:“我是真正的永生者,任何东西都无法截断我的永生路,你,没有能力夺舍我的身体。”
轻盈空灵的话,让听的人昏昏入睡,凌霄此时心中却警铃大作,当他俯首看见插在自己心脏上的那把杞木匕首时,带着丝丝惊愕,我微笑着将匕首向里更深的推入,活动自如“忘了告诉你了。我虽没了强大的魔力,却再不受任何攻击的影响。你根本不能制服我。”
他干涸的阴气无法维持他的身形,连带着让他的声音也失去了,所以他只能大张着透着黑气的嘴,朝我吼叫。一代神帝,最后便是以这样一种丑陋的姿态死去。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可怜,没有人感叹。成王败寇,这个世界从来就是个残酷的世界,敌人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看着他的体型一缕缕四散开来,化作空中点点尘埃,倒是彻底干净了。他将永远的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了,他将被永世困在属于堕类的地狱里。
我捂着因伤口过深而流血不止的胸口,失力的往后踉跄几步,坐在了棺沿边,手指深深地插进自己雪白的手心中,也无法让自己的神志清澈起来.
“嘭”地一声。我倒入棺中。双手轻轻的垂在身侧,黑发四散,脸色白的吓人。血液是鲜红的,染红了身上翠绿的衣裳和身下雪白的锦缎。鲜艳的暗红与翠绿相衬,透露出一种奇怪异样的美。
在意识彻底涣散的那一刻,我叹一口气。如释重负:“上一次我死在你凌霄的手里,这一次不过才四千年的光景,我便报了仇。凌霄,你该服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