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女生那刻瞳孔已经暴涨在这片黑暗里。因着血肉模糊的脖子断面,因着披头的散发上面沾粘的血丝,也因着那僵硬的如同撬开的口角。甚至她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小梓嘴里的牙齿有三颗已经被敲落的参差不齐。牙龈的缺口处有暗红色血涌出来。
自己是真的要晕过去。可最后自己却形同虚设的站着没倒。“怎---怎么办?”
当然,后面的女生始终没一句话说出来。
“我。。。”晓婷想要说些什么,但已拼散的内心却疼痛的如一只蚂蚁莫名其妙的来到了烧红的铁上。“我要转校!!!”
“你们当时怎么单单撇下她?”女生有些怕也有些愤懑的盯着她们。
“我们问她去不去。她自己说不去的。”刘雪明显有些气虚。“再说了,是她自己跟我们说要等一个人的。”
“什么人?”晓婷突觉背脊一凉。
“我们怎么知道。”
然后,晓婷无奈的将自己放倒床上,目光无意掠过小梓的枕边。“手机。”说着,晓婷强忍着恐惧爬过去将它捡了起来。“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她的原因?”
“你快看看。”刘雪眼睛猛然睁大了一圈。“看短信好了,因为我记得当时她并没有接过电话。”
舍友们很同意的点头。
“刘姐。我后天就要回家了。”晓婷慢慢将手机放回枕边。“没有”
“我们也想尽早就离开这里。”看得出,刘雪竭力粉饰的换做故作镇定的墙壁在雨水的倾泻下变得前功尽弃。“我们也快的。”
“其实。刘姐。我觉得你们没事。”
“但愿吧。都小心一点好。”“对了。你去厕所的时候一定不要逞能自己去了。叫着我。这样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对了。我们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被孤立的。”
晓婷木讷斜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白色的粉被墙壁吐出来粘在了她的手臂上面。
当然,谁都没了将话题继续下去的兴致,除了沉默不知还有什么可以拿来顺应自己担惊受怕的内心。除了一起扒光了所有勇气挤在一块,不知道还剩下什么可以再熬几个日头。
什么可以让一个人在短短的几天里就缴械投降呢。只有这种闷恐的气氛。闷恐到自己除了同舍友们大眼瞪小眼的熬日子外,就只能任凭恐惧一点点贪食着自己内心。要是一开始没来有多好。晓婷有些心酸的在这种想法里同浅眠的对弈中败下阵来。
所以,如果自己可以再坚强一点或者就不会见到她的真实面目了吧?所有的步骤在有了铺垫后就开始去繁从简,就好比一部影片因停电而戛然而止,却在再次打开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从断点处延续下去。所以一切都在没有前奏中迎来高潮“我要抬起头来了奥。”她听到在地板上的女尸**佞的冲她笑了,然后上眼皮就像刷子一般在恐怖的间隙里慢慢抬高。
还能说什么呢?说----说-----说什么?说我就是那个女鬼吗?说我看清了她的脸,而且就同镜子中的自己一模一样吗?我会傻傻的告诉你我看到三五条蛆钻透了我的额头吗?还是我告诉你,我突然想起什么。是手机?是三年级的时候那个连我都忘记的往事?然后流过的水诡异的淌回来,枯干的树却在冬天又反春。那些恐怖的记忆,那个无法泯灭的不得不承认的溃败感也跟着回来。晓婷的嘴角一丝丝扯开,渐渐有血珠渗出来,她却感不到疼痛。
是一种面对太过强大的劲敌中流泪等死的感觉。希望为零。不是几乎,而是注定。
那么不如一错再错!那么,在今天就结束吧。
“你没事吧?”刘雪紧张的将手掌贴向她的额头,在上面试着温度。“有点发烧呢。”
“我们送你去医院吧!”说着,她便被不容分说的搬离床板,她能听到那种身体暂离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架在自己腰部手臂的温热。“你在梦里一直乱讲一些话,倒是把我们吓了一跳。”
她虚弱的侧过头,看到刘雪的眼中有东西一晃而过。“可是呢。没想到你会怕成这样。”刘雪就是这样说的。
“怎么样?”她也笑,而且争取笑的比她更平静些。“一直都没人跟我讲过我会说梦话呢。你是不是知道的也太多了。”她第一次故意把话用挑衅的模板雕刻出来。然后,复仇般的砸向刘雪。
“开完笑的。”晓婷不可思议的摇头,对着惊愕的刘雪伸出舌头。“我是真的想知道自己到底在梦里说了什么?因为我做噩梦了。”
刘雪静静的盯着此刻嘴巴翕动的晓婷。
“你知道我做的是什么样的梦吗?说出来你们肯定会像避开瘟疫般逃开我的。你信不信?”晓婷几乎是要笑了。她明白此时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我梦到那个女鬼。就是我。”
她们就这样停在了几步开外的医院门口前。“梦中的我好像要在这些天杀光你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