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抱着装着小幽骨灰的罐子坐在火堆前,跳动的火苗映在她空洞的双眼中,脸上的灰尘被泪水冲成一条一条的,对于年仅十三岁的从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夏婉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刺激。
此时的大家都一言不发的围着火堆坐着,他们尝试着劝过开导过,可此时的夏婉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仿佛是听不见,看不见,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只是呆呆的抱着怀里的人。
苗铃“噌”的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到夏婉面前,在葛天小一和小墨担忧的眼神中对着夏婉用力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看着眼前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苗铃只觉得她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的冒了起来。
“啪——”
苗铃的手还停在空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葛天伸手拉住欲要走过去的小一,对着小一摇了摇头。看着小一眼中的心疼,葛天狠了狠心,用力的把小一拉扯的坐了下来。
夏婉缓缓的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她抬起僵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苗铃,浑身一颤,她第一次从苗铃的眼中看到眼泪,尽管那眼泪一直打着圈圈没有落下来。
苗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快要落下的眼泪努力的吸了进去,然后冷漠的看向夏婉,“你为了小幽一个人,便将我们这么多的人抛在一边,我们现在坐在这荒郊野外是为了谁,是为了谁在这里搏命。如果只因为她一人的离开你便一蹶不振,那拜托你早点告诉我,我没这么多闲工夫呆在这里看你流眼泪。”
葛天站了起来,“你令我很失望。”说完便转身走进身后的树林中。
小墨看着葛天离开,脱下外衫盖在头上,翻了个身开始睡觉。
小一看了看夏婉,看了看苗铃和葛天,又看了看睡觉的小墨,终究还是不忍,站起来走向呆坐的夏婉,因此便没有听到小墨小声的嘟囔,“妇人之仁。”
“婉儿,”小一坐在夏婉的身边揽住夏婉的肩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小幽定是不愿你这样消沉下去,人迟早都会面对死亡,你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寒了大家的心,你这样下去,你让赵姨怎么办,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就这样呆了傻了,你让赵姨以后去了下面怎么去见你的母亲。”
小一没有发现怀中的夏婉眼中似乎清醒了一些,仍然自言自语着,“我唯一见过你母亲哭过一次,便是在你母亲即将要去了的时候,以前的她,在面对任何人的死亡时,她永远也不会像那些后宅的女人只知道抹眼泪,她总会很坚定的说,人这辈子是为了不断的向前走而活着的,若是沉溺在过去不能自拔,那些关心着你的人就算去了也不会安心的。”
“还有赵嬷嬷,她平时看着总是那么严厉,可是在她带着我们离开京都的时候,她把生的希望给了我们,独自一人面对着敌人的追杀,其实,她是可以逃的掉的,我们的轻功都是她教的,只要扔下我们,她便可以颐享天年......”
小一抹了抹眼泪,用手帕沾了水细细的擦拭着夏婉的小脸,眼中的疼爱渐渐抚平了夏婉起伏不定的心情。
“对不起,”夏婉终于说话了,“让你们担心了。”
苗铃和葛天在两个角落同时回头,她终于醒过来了。
夏婉拿起水袋,小口小口的饮着,听到动静的小墨也暗自松了口气。
“啊,婉儿去哪了。”
大清早睁开眼的苗铃,第一眼便发现夏婉休息的地方空无一人。
“她去河边了,”葛天嘴角翘着,无不显示了他的好心情,“说是要把小幽安葬在这里。”
“哦。”苗铃歪歪头,满脸都是懊恼,“她脸上消肿了没有,我昨天用的力气有点大,她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吧。”
“我没事了,”说话的是刚刚返回的夏婉,她手中提着几个盛满了水的水袋,笑吟吟的站在苗铃的身旁,“出发吧大家,现在离目的地还远得很呢。”
葛天眯着眼朝天上望了望,脸上的神色凝重了几分,这个人一直跟着,到底要干什么。
莫道之捧着鸽子走进宫殿,夏承治挥了挥手,殿里的人便全退了出去。
“阿台传回消息,他已经被人发现了,但是那些人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赶路。”
“还有呢。”
“阿台说,他看到明昌皇后了,不是画像,是人。”
“啪——”夏承治手中的茶盏碎了一地。
会是巧合吗,夏承治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难道那人真的是假的吗,可是如果是这样,父皇为什么不知道,还有外祖和外祖母,难道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吗。为什么,就这么信任她,对她一丝怀疑都没有。
对了,就是因为太信任了,他们一定不会想到公主会被掉包,母后和荷妃虽是孪生却一点都不相似,所以,自己和她也是孪生,就算不相似也不会被人怀疑,有了先例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宫中妃子很多,母后走了后也不是没有得宠的,可是她们都没有孩子,她们知道父皇的底线,就算有那蠢的也早就不在人世了,除了母后唯一有孩子的是荷妃,可她和母后是亲姐妹,谁会去怀疑她。
夏承治感觉自己似乎抓到点什么,是了,就是荷妃,就是因为她是母后的亲妹,一向在外人眼中二人都是极其要好的,所以就算他做了这事,也一定不会让人怀疑到她的头上,或者说,母后和她的关系其实并不是那么好。
如果自己有一个极其优秀的孪生哥哥,所有人看到的是他,爱的是他,关心的是他,那么自己一定会嫉妒。
可是那个孩子是怎么掉包的呢。
“道之,让画娇楼的人招待好去那的每个官员,尤其是从十三年前到现在任然在职的官员。让暗的人也着手调查吧。”
“是,殿下。”
“对了,让阿台跟好了,别轻举妄动,若是她有难的时候......嗯,若是出手帮助他们我是不会责怪的。”
“是,殿下。”莫道之勾勾了嘴角,殿下果然是小孩子呢,帮助自己亲妹子还这么变扭,话说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真让人好奇啊。
“跟丢了吗。”清冷的声音传到殿下跪着的黑衣人的耳朵里,黑衣人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
“公主殿下,里面的两人武功就算是比起头领也丝毫不差,而且他们还有很奇怪的东西,让人防不胜防......”
“闭嘴,失败就是失败,我只要结果。彦虎,把你的人带下去,以后别让我看见他。”
彦虎淡淡的看了眼夏淑琳,不理会下面求饶的手下,直接拉起衣领扔了出去。“处理掉。”
“是,首领。”
“下次处理我的手下前,你最好先问问我。”
“你别忘了你体内的毒,没我的药你还是直接拿刀抹脖子吧。”夏淑琳淡淡地说道,这人越来越难控制了。
彦虎没有说话,扛起大刀走了出去,背对着他的夏淑琳没有看到彦虎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
“到前面的那个茶肆休息一会吧,再这么下去婉儿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嗯,过去吧。”
几人走了过去,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夏婉抬起头,正好与对面的那个人对视了一眼。
那个人......好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