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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岁月长衣裳薄

自古战争都是为了掠夺和保卫。

逼急了,兔子也会蹬鹰。

如果说林小兔是一只被逼急的兔子,那刘琦就是一只折翼的老鹰。

折翼的老鹰坐在心理医生的对面,抱住双肩,眼神茫然,此刻的她,似是除去了自卫的盔甲,无助得像隔壁家做错事的表姐。

“救救我……”刘琦滑下椅子,蹲到角落垂头低泣,说不出更多话语。阿乔考虑了片刻,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没有说话,只是握住刘女的手,等待着她的恢复。

刘琦本质不是残忍的女子。她被炽烈的爱情烧伤了性情,在争夺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走到今天,她并不比颜如玉快乐一点。这一路,她树敌无数。颜如玉是她的终极敌人,可是敌人早就不应战,不和她争。颜如玉不和她争,她便什么都争不到。

走着走着,就像是一场笑话。她不甘心。

最不甘心的是,林长坤分明对她是有情的。他分明是爱她的。

虽然他也爱别人。

或者,更爱别人?

刘琦的母亲非常反对女儿陷入这段情感的纠缠。

母亲问:你爱他什么?

刘琦答:他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就像酒,浓得会醉人。

母亲:你酒量一向不好。

刘琦:他温柔,细致,照顾到我的方方面面。我想什么,他好像都知道,他给我一切。

母亲:这个怪我。你需要的一切,理应由我来给。只是现在太迟了。我没有照顾好你,才给了他机会。

刘琦:他是性情中人。从开始就没有骗我。

母亲:性情中人最是无情。他们从来不喜抑制性情,才令得身边人需要去承受后果。

刘琦:我和他在一起,便很欢喜。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无聊,时间总是不够用。

母亲:那是因为他给你的时间不够。只要他管够,你等着烦。

……

母亲是刘琦最好的心理医生。母亲在的时候,刘琦是理智的,母亲一言两语就能敲打到她的罩门。母亲在,她尚且懂得分寸。很可惜,母亲已经不在了。留下刘琦一个人,在这浑浊的世间,立志和林长坤纠缠至死。

刘琦在最疯狂的时候,曾经连续七天跟踪骚扰林长坤的妻子颜如玉。她一想到晚上,是颜如玉躺在他身边,是她和他共用一张被子,共用一个衣柜,共用一个浴缸和洗手盆,她就无法自制地嫉妒和愤怒。刘琦和林长坤也共同拥有一个家,不,严格来说,是林长坤给刘琦置办了一个寓所。虽然林长坤很少有时间待在那。但在刘琦的意识里,她顽固地认为,那就是他们两个的家,只有她,和林长坤才是真正的一对。只有他们在一起的点滴,才是真实的爱。刘琦无法想象,林长坤和颜如玉在一起的点滴恩爱。越是无法想象,越是要去想。她管不住自己,像强迫症一样,强迫自己去了解颜如玉,她失去理智地跟踪他的妻,自己跟,也找私家侦探跟。

颜如玉有段时间一直在听一首歌,循环播放,刘琦知道后也跟着听,听着听着她发现鼻子酸楚难忍,歌词安静中透着无限哀怨,“……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无论于什么角落,不假设你或会在旁……”

颜如玉性子温和,韧性又强,硬是将这悲凉的哀怨沉入生命,在现实中却没有丝毫的争夺和进取。她以不争的看化,打败了试图上位的各路女士。

刘琦却清楚地看到,她和她一样可怜。

更可怜的是,这根本不是两个人的战争。

林长坤爱的女子,林长坤拥有的女人,从来不止两个人。

现实让战争变得多么可笑。

顽强纠缠这段不被祝福的爱情,甚至没有人相信她是真的爱他。

这条路越走下去,她就越不认识自己。

可是刘琦没有回头路。她也不想回头。

就这样走下去吧。反正人生不过是一段走向坟墓的旅途,我这么喜欢这个同路人,不离开他就是,我管他还有其他的同路人做什么。

真要这么想得开,就好了。刘琦只想将林长坤的所有同路人赶走,剩下自己一人陪他走到底。知道是奢望,却那么渴望。越渴望,越折磨人。

阿乔花了两个小时陪伴刘琦。是,只是陪伴。没有更多的话语开导和指引。

爱情有命数。不到时间,任何开解都无济于事。依刘琦的心性,能自愿到心理医生这里求助,已经是一种领悟。她需要的,只是时间。

当刘琦走出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她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她讨厌自己无法控制的歇斯底里,阿乔医生虽然没有说太多话语,却很奇怪地能给到她一种安慰和警醒的力量。这种力量以前只有母亲能够给到她。所以她很听阿乔的话。像今天这样,被林小兔一个巴掌打过来,她却丝毫不追究,如果给她的狐朋狗友看到,一定是很吃惊的。刘琦不计较,除了因为顾忌林小兔的身份,还因为这是阿乔医生的地方。

阿乔医生端起杯子喝一口柠檬水,她望着刘琦离开的背影,眼神里透着几分诧异,阿乔实在没有料到,刘琦竟然是其中一员。事态的进展正如老师的预料,即将要初显峥嵘的人物一个一个出场,而她们之间,也发生着七转八转的关联。阿乔现在要做的,更多的是等待。或者说,旁观。

何夕颜和林小兔没有在S城多停留。虽然何夕颜很挂念家人,却知道轻重缓急。家人这边有江山帮忙安抚,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大事。K城的林家人却是正在打暗战,家产就罢了,主要是当年制造祸端的凶手一日未落网,林小兔就一日不能心定。

林家家族庞大,五房太太,长房已逝后辈凋零,五房无后,二三四各房都人丁兴旺。其中掌权的是二房和四房。二房太太虽已年迈,子女后辈却正当年。四房是子女年幼,年轻太太手握大权如日中天。

经过何夕颜的医治,堵塞林小兔智力发展的根源已祛除,心结也随着脑域的扩宽渐渐解开。如今的林小兔,除了保留了天性中的几分天真,整个人已经和当初完全不一样。对于当年的祸因,林小兔心中是有答案的。

她要做的,是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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