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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领悟(下)

大厅里一边哗然,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位年迈的老婆婆。库勒望向老太太的方向,目测是有80岁年龄的亚洲人,但理得整整齐齐的花白头发和那无比坚韧、固执的眼神让人不禁有血液凝固的感觉。葵和典子在门旁边吃惊得看着她,老太太目空一切而毫无畏惧得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上方一步一步走向特殊座位。

李晴站了出来,然后老太太优雅而端正的坐了下去,表情严肃地对刚才那个男人说:“我这老婆子来了,你还想把我的乖女儿怎么样?”

男人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说道:“冰轮婆婆,我们并不是针对你,而是不愿意让一个年少无知的小鬼头来担当议会主持,这点,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吧!”

冰轮婆婆厉声骂道:“你不给我乖女儿面子,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今儿我就把话挑明了,从今儿开始,我的孙女儿将接替我的位子,管理参议院!肯尼迪,我敬你对世界颇有贡献,我们也都是年龄相差不远的老年人了,这世界,得由年轻人来做主!”

肯尼迪说:“对不起,我认为她不够资格。你不用拿我的过去说事,不管我怎么好怎么坏,政治依然是政治,国家依然是国家。我在一生中见到过很多的天才儿童,能在16岁就学会10多种语言的李晴的确是非常出色,但不说她从政经验如何,就连社会实践都少之又少,请问这样的人怎么能主持好议会呢?”

冰轮婆婆犹豫了一下,说道:“肯尼迪,你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吗?要不是我儿子派人去地球截获你,你现在已经恐怕已经被人给暗杀了!回想一下你之前所做的事情吧——谋杀和强奸!——我知道你一直很恨自己没能当一回总统,怎么?你来这里还不到一年,就想领导众人反了不成?”

肯尼迪皱着眉头,说:“对不起,我实在不理解您的意思。我感觉您把这里当作了你私人的王国。但愿这是我的错觉。”

冰轮婆婆诡异的笑了笑,叫道:“警卫!将这个人拉出去处死!”

顿时全场哗然,一个女性议员站起来说:“您不能这么做!您没有这个权力!”

冰轮婆婆向警卫示意,结果小跑进来的一群黑衣警卫将两人一齐拖了出去,紧接着听到了两声急促的枪响,外面的叫喊声便消失了……

大厅里安安静静的,库勒一动也不敢动,他看到枪声响起时冰轮婆婆那冷漠的表情和李晴那诡异的笑脸,他看到在场成百上千的人都规规矩矩的坐着,好像生怕自己身上出现什么引人注意的动作。

冰轮婆婆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将放在桌面上的话筒移到自己的嘴边,说:“好了,麻烦都去除了,现在就由你接着说吧!”

库勒很敏感的反应到那婆婆正在向自己说话,他快速地挨紧话筒,说:“我……哦,那我就按刚才被提的问题做……做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冰轮婆婆一下子怒了,严厉斥责说:“什么?简单的?你以为你可以敷衍得过去吗?给我有多详细说多详细,否则他们就是你的下场!你要知道,水的能力者一直是个麻烦,要按我的意思,你应该立刻被处死!”

紧张之中,库勒心想:“这冰轮婆婆,是真想杀了我吗?竟然在这么多高层出现的场合下杀了两个人,还公开的表明要杀我的意思,我只能附和她了吗?”

可就在这时,库勒朝大门口葵的地方望去,他看到葵和典子还好好的站在那里,葵更是很担心的望着库勒所在的方向。库勒想到:“按理说,刚才不是处死了两个人吗?为什么小葵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反常?”

他又看了看冰轮婆婆那边,他惊奇得发现李晴正在朝自己微笑——那是一种很让心舒心,给人打气加油一般的微笑。

库勒仿佛灵机一动,嘴角扬了一下,充满自信得讲道:“参议院在座的各位前辈,大家好!我是来自地球,中国的库勒。我呢,说出来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从小到大无时无刻被‘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而活着’等问题困扰,又因为言行举止不符合普通人的审美标准而经常被人讨厌。我内心一直在寻求世界的一种改变,那就是为和谐世界的诞生贡献自己的力量!而当我来到了新世界,我感觉到自己无比的幸运,因为我在这里看到了不同于地球的新的世界,而且我拥有了我的初恋,以及人们所说的‘控制水的能力’。虽然我现在还不懂怎么运用这个能力,完全就是未知,但我知道,我得到这个能力一定有什么原因,我想通过这份力量给人们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当然,能够为之奉献自己,更是一种莫大的荣誉!这就是我所想的,谢谢大家!”

库勒心里窃喜着,他想自己刚才一定回答得相当真实而又合他们的口味。

不料,冰轮婆婆让警卫立即逮捕库勒,并对库勒说:“你好像对自己的水能力很有自信啊……不管是什么人,一旦对自己的力量感到骄傲,到最后就一定会走向不法之路。从你刚才说的话中,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感情。你说!至今为止,你有想过因为自己自杀而使得家人伤心的事吗?你难道就猜不到此时此刻你父母和所有在地球关心你的人的心情?对于这种毫无真情,又满口仁义,还具有危险力量的人,我们不得不铲除!”

4个穿着黑色警卫制服的大汉小跑过来,其中两个人一把就死死得押住库勒的双手,库勒见势不妙,又猛的抬头看了看李晴的表情,心想:“这不对啊!这种场合杀人应该是不被允许的,葵没有异常便说明刚才根本没有死人,而李晴的那种笑是很自然的,也不像在落井下石!难道是我推测错了?这不是一个为了考验我而设的局吗?如果不是的话,现在我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自己真的会被杀死的!”

库勒被押着走回到台阶上,他脑袋都快想暴了!他看了看冰轮婆婆,发现她失望的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睛。库勒的神经像突然被电击一般,因为冰轮婆婆的那个动作实在和自己已故的外公相似极了——他想起本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外公,因为自己一次偷钱出去玩游戏的事情而也像这样在自己面前轻轻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库勒想着,如果当初好好道歉的话,说不定外公会和以前一样喜欢自己,而不是对自己的失望而抱病死去。

库勒突然发疯般怒喊着挣开了警卫,慢慢走回到中央的台子上——整个过程的库勒看起来就好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垂着头,用低沉的语气对着话筒说道:“其实我之前……我迟到了一个半小时,那是因为我回到了地球。”

冰轮婆婆问:“什么?你回到了地球?是谁给你的权限?”

库勒紧接着说:“是只有意识回到了地球。早上醒来之后不久,我就不知原因的突然晕倒了,而再次醒来的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棺材里,因为我的腿脚和头部都没有知觉,也听到了父母吵架的声音,我能断定自己的确是在意识上回去了一趟。而很快,我又在棺材中睡着,之后醒来就又回到了新世界里。”

冰轮婆婆疑惑着说:“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老婆子出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还从没听说过这种事……等等……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听说……你说说看,你在这边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的详细地说出来,一个细节都不准漏!”

于是,库勒把昨天夜里被影国人胁持,差点被自己曾经的好友尹太古所杀的事大概讲了出来,其中略过了葵逃脱和早上讲述童年的事情。

冰轮婆婆想了想:“我听说,有极少数的人会在来到这里后产生幻觉。但是,这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你的言行太可疑又太危险了,留着你是个威胁!警卫!!”

库勒放开了嗓门,说:“你说我没有感情,是吧?”

冰轮婆婆:“对。”

库勒又放低了声音,说:“那你杀人又是怎么回事?即便是你带来的生命,你亲生的骨肉,你也没资格去安排他的人生,更没有资格去支配他们,去决定他们的未来和生死,不是吗?你有什么资格夺取别人的生命?我本来就是自寻死路的人,但我可不想被个顶着‘有感情’招牌,却两手沾满血腥味的可怜的老太婆教训!”

冰轮婆婆气得直喘气,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库勒见势继续说道:“你看看站在你身边的女孩儿就知道了,其实她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吧!不管是不是亲的,看看她现在的表情,那副狐假虎威、奸诈小人一样的表情,难道不正是因为你这个自高自大,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老太婆造成的吗?”

李晴的表情忽然变得稍微认真起来,而坐着的冰轮婆婆气冲冲的说:“众所周知,晴儿是我在7年前收的养女,按辈分和男主人平起平坐。我女儿心灵手巧,天资聪慧,什么问题都懂,这个议会自然由她来主持最合适,而且,作为我冰轮婆婆的女儿,震慑住他人的能力也是必须的!”

库勒每一想到一个说话不小心就可能导致失去生命的下场,便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将双手举起,大张旗鼓得说:“在座的各位,你们认同这个老太婆吗?你们全都不说话,那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不懂得说话,却又要在这里冠冕堂皇的当个议员,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改变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决心吗?也正因为你们这些人被给予了改变的机会也还是担惊受怕的,所以才活得和来之前一模一样!你们看看新世界城市里的人群吧,我们大家……就连对本应该改变自己的世界都改变不了,又何从谈起改变以前生活的地球呢?在我看来,这里的人全是胆小的窝囊废!”

这时,不知是哪个女性议员站了起来,问道:“请问,你就不怕死吗?”

库勒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如果怕死……我恐怕早就死了……不过,死的将是我的真心!既然来了新世界,我就想抛弃以前的那个自己,在这里开始新的人生,我想你们大家也都是因为改变才来的,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改变吧!那么我们就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大家都应该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见该名女性议员激动得说:“你说的对!库勒,我站在你这边!”

顿时,议员们像传染一样一个接一个鼓掌,很快,噼里啪啦的掌声便溢满了整个大厅。

第一次被这么多有才德的人所认同,库勒原地站着,呆若木鸡。

掌声持续了大概有10秒钟,冰轮婆婆怒气爆发似的对库勒说:“行了!我的命令谁也阻止不了!这些人,就算再怎么想反抗,动不了军队,就什么也做不了!今天你必死无疑!现在给你1分钟的发表遗言,马上就说!”

库勒看了看门口的典子,典子和葵竟然都不见了!

他低着头,沉默了一小会儿,他想象着葵的故事中那森林里美丽的画面,似乎还听到了夜里蛐蛐儿发情的叫声……

他抬起头来,竟对众人微笑着,说:“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掌声……这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时刻,也是所得到的最美丽的礼物。其实,我是一个不孝子吧,我自己一个人死了,留下日渐衰老的父母,我知道他们会有多伤心,我是很爱他们的,只是……希望他们别再抱怨和吵架了。我的一生中没什么朋友,而现在唯一的朋友也……不过我在新世界得到了初恋,她的名字是京极葵,虽然我觉得自己还不算很了解葵,但我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的!我想对小葵说,‘小葵,你今天也是好漂亮……’。接着,是保护我的江崎典子和女主人切利斯,他们都曾伴在我成长的路上……既然要死,我想谢谢每一个在我生命中对我有所影响的人,不管是好的、坏的、大的,还是小的,我真心的感谢他们!我……本在地球上就应该死去的呢……最后,我想告诉站在我对面的李晴,不要学你婆婆那么独断和凶残,其实你是个好可爱好可爱的女孩儿,以后也一定会变成很了不起的人吧……冰轮婆婆……差不多一分钟了,我说完了,随你处置吧,事到如今,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李晴惊讶地看着库勒,而冰轮婆婆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看了看库勒现在安静而又明朗的微笑,突然像老顽童一般大笑起来!而大厅里的部分高层议员们也跟着笑了起来,之前被“处死”的爱德华.肯尼迪和那名女性议员,还有葵和典子也同时出现在了大厅门口。库勒终于明白了,这和之前的仓库事件是一样的,是他们为测试自己是否有资格拥有那能力而设的局。

这时,由年迈的肯尼迪开头,全场的人都站起来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看着这么多人,这么华丽的大厅,还有保护自己安全的典子与一脸牵挂的小葵……库勒不知为何,眼泪竟突然自己一颗一颗得掉落下来。

掌声一直持续着,葵又哭又笑地跑下来,紧紧地和库勒相拥。

葵深情地叫道:“库勒君……。”

库勒微笑着,说:“嗯,小葵,害你担心了……在刚才以为是生命最后1分钟的时候,我正是想到了小葵,才会说出让大家、让我自己都感动的真心话。”

葵放开库勒,看着他的眼睛说:“库勒君,你会嫌弃我吗?因为我身上发生的那些事。”

库勒吃惊了一下,又微笑起来,说:“怎么会呢……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还尝遍了6年孤独的生活,却仍然以微笑示人的小葵,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孩儿。”

葵开心的笑了笑,又开玩笑般地问道:“那我比典子,比隆队长还要坚强和可爱咯?”

库勒又吃惊了一下,笑道:“嗯,对,是是是!咱们小葵是最坚强、最可爱的!”

说完,库勒看到了葵身后正认真凝视着自己的典子,他一脸严肃地走过去,拥抱她,不顾身后吵闹着反对的葵,对典子说:“谢谢你,典子……虽然认识不久,但有你在身边,感觉真好!以后的事情也都拜托咯!”

典子的身体一动也没动,似乎有察觉到她呼吸加快,但随后又恢复过来,说:“不管你怎么讨好我,我的训练可不会放松的!”

库勒转过去看着正在生气的葵,试着安抚她。典子感觉全身僵硬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每当库勒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都仿佛会看到一片彩虹,还会有一种被吸附的感觉,看着努力向葵解释的库勒的样子,典子的嘴角不知不觉泛起了久违的笑纹……

掌声渐渐消停下来,李晴依然从始至终呆呆地站着,眼睛出神得望向库勒所在的地方。

冰轮婆婆拿起话筒说:“好了,在今天的会议结束之前,我要代我儿子宣布,来自中国的库勒被正式赋予‘新世界国守护者’的称号!”

全场再次响起短暂的掌声后,议员们便依次退场离开了,库勒看到有不少议员远远的就向自己敬礼、打招呼,库勒也都一一鞠躬行礼回敬。

人们渐渐散去,库勒问葵:“新世界国的守护者……称号?”

站在一旁的典子走过来回答道:“所谓新世界国的守护者,是指的拥有自由行使保卫国家或地区安全的权力并有接受全民监督义务的政治职位……”

这时,李晴从对面走了过来,说:“就像中国古代的钦差一样,有‘上方宝剑’在手,看到不正义的或违法乱纪的事情,你都可以直接使用权力去强制修正。而不一样的地方呢,就是这差事可是终生的哦,除非你自己做了不好的事并被抓住。”李晴用手比划了比划,机灵得眨了眨眼睛,羞涩地笑了笑,又继续说,“嘿嘿,经过这一次,你的名字就会被全世界所共知了……库勒,以后我们可能会长期合作哦。”李晴的眼睛中充满了信服。

突然,葵强拉着库勒的手,说:“库勒君,我们走啦!”

于是,库勒被葵强行拽走了,典子默默的跟在后面。

而这个时候,站在大厅中央讲台边的李晴,竟独自一个人低着头诡异得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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