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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领悟(上)

外面传来了库勒母亲的声音,她的声音显得低沉而绝望:“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现在……我可要怎么活下去啊……”

库勒的父亲依然是以那种胆小无才却又爱硬说大话的语气对母亲说道:“嘿……要不是你对孩子的要求那么高,孩子也不至于寻死。你一直只是自认为在为别人着想,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别人,不说我,就连孩子在想什么,你都不了解,你还是个当妈的!”

母亲感情激动得吵起嘴来:“什么?你忘了你是怎么对待这个家的?家里的事全由我一个人操心,你的钱就全拿去花天酒地,以前我在外地上班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对孩子的?孩子经常晚上都找不到吃的,挨饿到天亮!我至少是辛辛苦苦的在把孩子给拉扯大,你呢?你又贡献了什么?!”

库勒早已经听烦了那些刺耳的话语,不只是烦,更有一种害怕,或是失望……

他努力用手捂住自己的右耳,就这样,库勒在强烈的精神挣扎中疲惫得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很快,库勒醒来了,他睁开了双眼,立马就发现了坐在自己床右边的典子,想起刚才的经历,心里不知为什么,高兴得无以言喻。

典子见库勒醒了,对着耳边的对讲机讲道:“艾德文娜大人,库勒大人已经醒来了。”

库勒用力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呵呵,能回来真是太棒了!”

典子好奇的问:“库勒大人,您说‘回来’是指的?”

库勒顽皮的笑着说:“呵呵,没什么,刚才我不小心晕过去了,不好意思,马上就换衣服去参议院。”

艾德文娜和葵急忙走了进来。库勒正在典子的帮助下穿西服,他看到她们便马上很高兴的迎面走过去,对着切利斯说:“哈哈——你好啊!我们美丽的艾德文娜女主人,见到您真高兴。”

切利斯做了一个抚媚的动作,微笑着说:“库勒,晕倒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哦,变得更机灵了嘛……”

葵气冲冲得走过来,说:“库勒君,你怎么都不先和我说话?哼……”

库勒连忙道歉道:“啊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小葵啊……见到你真好啊!”

因为之前买的时候就试过了,所以库勒很快穿好了衣服,并对众人打了一个单手向前挥的手势说:“走,我们出发吧!”

看到心情好得奇怪的库勒,切利斯在一旁窃喜,而葵一副很担心的样子,跟在库勒的后面小声问典子:“喂——典子——”

典子大声地回答道:“请问什么事?”

葵急忙对典子用食指架在嘴边,说:“嘘……典子,不要那么大声嘛……库勒君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典子什么也没说,只是不知道的摇了摇头。

库勒、葵、典子与切利斯和她的手下们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位于遗迹下方半山腰的参议院。而库勒的心里却忽然不由自主得回想起之前返回到原来世界的事……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百元钞票上印着的更宏伟百倍的现代化建筑,他的心里不禁害怕起来——以前的库勒几乎从没一个人出过远门,生活中的大事小事大多都由父母包干,到了这时,他的心里渐渐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受到父母庇护长大的,只要到了需要全靠自己的关键时刻,心中那份对家人的依赖感就会由身体不由自主的显现出来。他继续行走着,低下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怕,进去随机应变就行了。

一行人就这样直直的往正门里走去,到了几乎被警卫填满的大厅里,切利斯让大家停下来。

切利斯抚媚得微笑着,对库勒说:“库勒先生……从这里开始就只能由你一个人进去了,本来应该由我陪你一起进去的,但因为还有别的要事……呵呵,只要从两边任意一个楼梯上去,再直走就行了,能行吧?”

葵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对库勒说:“库勒君,好好加油!不能被那些政治家看扁了!”

典子仍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说:“我会守在大厅里,只要一有事发生,就马上赶去。”

库勒轻轻笑着对典子说:“你还是第一次没有用‘在下’自称呢……嗯……有典子在,感觉一切都很放心!好了,那我走啦!各位待会见。”库勒一边说一边朝楼上走去。

葵看着不大理睬自己的库勒的身影越走越远,呆呆地站在原地……随后,她看到典子朝议会大厅的门口走去,自己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跟了上去。

库勒一步一步往议会大厅走去,到了门口,他看到了议会大厅的全景——巨大的会场内金碧辉煌的,气势惊人。环形座位台上有成百上千个座位,每一个座位间隔一定的距离,看起来非常整齐而有艺术感,而他发现此时此刻全场座位都已经被坐满了。面对这么正式的场合,面对这么多足智多谋的大人物,一想到他们很多人以前甚至在地球就可能是满腹谋略的了不起的人,到了这里肯定更是知识渊博、经验丰富之类的……库勒渐渐感到自己内心不断涌出的那股脆弱,完全没有底气继续走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葵突然出现在到了库勒的右边,她用双手轻轻挽住库勒的手,说:“库勒君,你一定能行的!”

库勒看着毫无杂念地望着自己的葵,他突然感到茅塞顿开了一般,心想:“对啊!我为什么要一直生活在依赖别人的观念里呢?我现在是在新世界里,我来这里也是因为我变成了对大家都有用的人,是和之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况且,连经历了那么悲惨的童年的葵也不怕,我到底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库勒将左手搭在葵的一只手背上,说:“请原谅我,我只是不想在小葵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不过,有了这番话,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小葵!”然后比刚才更加自信的走下台阶去。

葵看着库勒的背影,轻轻地露出了暖洋洋的笑脸。然后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另一边的典子,发现典子竟故意躲开了自己的视线,葵没当回事,继续守在门口。

库勒在走下台阶的时候,发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自己,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一定是位于环形座位台下方中央那个设有讲台和麦克风的地方。确立了目的地之后,库勒用手蹭了蹭第一次穿上的西服,什么都不思考的走下去……顿时,库勒的世界就像被转换成了慢镜头,万籁俱寂一般,他很少有这种自己什么都不思考,只是一心专一得用眼耳鼻洞察周围一切人和事物的动静,甚至就连空气中细小尘埃的震动也能感觉到似的……

不知走了多久,库勒终于到达了中央讲台的地方,大厅里忽然快速的变得安静起来,仿佛所有人从意识到库勒就位开始便能立马高度自觉的安静下来。

库勒对着讲台上的话筒说:“大家好,我是库勒。”

这时,库勒惊讶地发现这大厅内被装潢得比刚才看到的还要更灯火辉煌,充满威严。站在这中央的被千百双成熟而敏捷的眼睛盯住的自己更是超越了他的承受界限。

坐在台上的成百上千的议员们几乎全都安静的看着自己,有的人在从包里拿出笔记之类的东西;而有的人手中已握着笔,好像在等待着记录自己的发言;有的人肘部贴在桌上,侧扛着头,仿佛在专注得审视自己……

库勒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紧张极了,因为一个动作或表情的失态都可能会引起大问题,虽然之前有葵的鼓舞,但到了这个环境里之后,从小到大凡事都依赖父母的坏习惯却从身体的言行里毫无保留的被表现了出来,库勒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只是手止不住的打哆嗦。

正在库勒非常不安的时候,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通过扬声器环绕到了大厅里:“我谨代表冰轮婆婆的意志,来此大会进行主持。现在开始就请各位议员对水能力者库勒进行提问!”

库勒记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他顺着声音大概的来源瞅了瞅,发现在自己的正对面有一个座位特别显眼,不仅比其他的更大、更高,与其他座位的距离较远,而且材质也不太一样……库勒发现在座位上坐着的正是前一天在百货商场三楼遇见的那个清高的小女孩儿。

他不甘心的心想道:“哼……竟然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小鬼!不过,她在这里也不算奇怪,毕竟据说是下一任新世界主人。”看到了那个让库勒感到讨厌的女孩儿后,自己心里的紧张感反而奇迹般得消除了许多。

很快,一个显得很老成的男性发言声在大厅内回响起来:“库先生,你好,作为今天第一个向你提问的新世界国议会议员,我想请问你,你对于今天迟到了一个半小时的事情作何感想?”

库勒呆住了,心想:“我迟到了一个半小时吗?刚才切利斯并没向我提起……她不会是因为迟到的事才不愿意和我进来吧……不行,想这些根本没用……必须马上回答他!”

库勒把嘴伸到话筒旁边,表情镇定地说:“我……我在早上起床后突然昏倒了……”本是想随便撒个谎的,但还是不知不觉间吐出了真话。

全场开始“嗡嗡”的讨论着什么。

一个年轻女性的发言声传了出来:“库勒先生,不知您能否对自己做一个简短又恰当的自我介绍呢?”

全场仍然嗡嗡的,库勒便不知该不该回答,他想虽然这问题没有事先准备过,但因为是自己的事情,要真正说起来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突然,坐在特殊座位上的李晴在扬声器中厉声指责道:“大家安静!这里是国家的参议院,不是玩乐的游乐场!请各位自重!”

这时,一个男性声音冒出来:“你一个乳臭未干小毛孩儿凭什么指挥我们?要么叫冰轮婆婆来,要么你就给我们安静的坐着!我们大多数人从政开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李晴严肃得说道:“怎么,要用年龄来压我吗?各位今天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吧!”说完,场内顿时安静了许多。李晴见势对着库勒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继续问答问题。

库勒的意识摇摆着,总觉得目前的状况怪怪的,终于,他对着扬声器说:“对不起,在我回答各位议员的问题之前,我想要先问各位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像审判我一样问我一些个人问题?这个会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年迈男性的声音冒出来:“库先生,你来这里之前什么都没有听说吗?关于你被赋予的能力的事情。”

库勒回答:“听说过一些,据说水能力者可以自由的控制水,这对新世界国的发展有很重大的意义。除此之外……想不起还有什么……”

那个男性的声音再次出现:“水能力者可能会带来这个世界的毁灭的传言,你有听说过吗?”

李晴立即插嘴道:“这个问题我可以帮他回答。我在昨天问过婆婆这个问题,依照婆婆的说法,历代水能力者都对这个世界造成过巨大的负面影响,有的是因为控制不当,有的则是因为使用不当。各位肯定都知道,现在即便在国立图书大楼中的历史文献里也能查到的,1071年前发生的上一任水能力者自杀事件。自杀的水能力者汤姆.托尔,就是因为被这个世界的五个国家同时追捕,使得他最终选择了自杀。通过那次事件,大家也应该明白些什么吧!宁愿杀掉自己也不愿伤害别人的善良的汤姆却被五国的欲望活活逼死!”

同样是那个年迈男性的声音轻蔑地笑了笑,说:“不管怎么说,小毛孩子就是小毛孩子,新世界是与地球平行存在的继承了地球文明的新生世界,你刚才所说的事件,这里人尽皆知。然而,那可是发生在公元10世纪的事,那个时候从地球来到新世界的人们甚至还没有经历文艺复兴,没有环球航行,更没有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这时,全场都哄堂大笑起来,而那个男人继续说,“如今,来到新世界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历经了几百年的民主思想影响的人,试问,现在在座的各位,会像过去的野蛮人一样蜂拥过去抢人吗?呵呵呵……”

李晴表情显得非常冷静,她那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又大又雪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库勒,嘴巴轻快地动起来,对之前的男人反驳道:“你们这些倚老卖老的家伙,尽说些没用的话!地球在现代就没有战争吗?我出生在中国,至少从中国的历史文献上就能轻松得知!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到现在也只有一个世纪而已,而这一百年地球的近现代文明里,竟然又发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后来的朝鲜战争、阿富汗战争、海湾战争等。近年来,竟然还出现了多国干预一国内政的事件,比如利比亚、埃及、叙利亚、伊朗和阿富汗等。我在中国上海看到了繁华又和谐的大都市,却在湖南、甘肃等地看到了穷得一年四季只能吃土豆和稀饭的山区居民;一些地区很和平、很安稳,人们自然而然的远离了战争的概念,而有的地区却终日被笼罩在杀与被杀的阴影之下。”

那个男人愤怒道:“黄毛小孩儿,政治可不是你所想的那么单纯的!我从政40多年,还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奉为会议长,已经是退让一大步了!最近地球上发生了很多悲剧,但那也改变不了人类已经进入了民主时代的事实,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对待水能力者会更加理性,你回家去让冰轮婆婆过来吧!你实在不适合待在这里。”

这时,一名老太太的声音出现了:“爱德华.肯尼迪!这里可不是你的美国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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