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城堡里的王者大厅中,一袭华丽紫红法袍,头戴七彩王冠的巨魔巫师正威风地手执枯木法杖端坐于王座上,他面前三个大小迥异的身影正呈单膝跪拜状笔直地立于殿上,只见最左边的体型高大、头生两角、手持一把蓝光大铁锤……走近些一看,果然是蛮牛库克!而最右边那个墨绿披风裹身、身背雕文弓箭的矮个子不肖多说一定是那个小卓尔游侠了;中间的正是那侥幸逃脱一箭,用匕首刺向卓尔游侠的狂暴巨魔。
原来那一刺并未刺下去,就在匕首要刺进小游侠眉心的一瞬间,从那块黑色水晶石头里发出的三道黑色的光柱,迅速地照在了蛮牛库克,小游侠和这个失去理智了的巨魔身上;这是城堡上巫师的傀儡之术被黑暗之石能量加强后的效果。
整个眼珠变得黝黑的巫师颇为得意看着殿下的三个傀儡打手,心中正盘算着怎么教训那个圣空法师——人数虽然是少了点,但是这三个家伙加上黑暗之石的能量对付那个已经不复当年之勇老和尚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关于圣空这个老头的秘密,别人不知道,可是这个年轻时爱四处游逛的巨魔巫师到是了若指掌。
“别以为换了身衣裳,换了个名号,就没人认识你了!圣光祭司!”那巨魔巫师咬牙切齿地望着山顶的星隐寺一字一顿地说道。忽然,法杖一挥,殿中的三个家伙的脸瞬间变得凶残扭曲起来,眼中均放出血红恐怖的光芒,牙齿也变得如吸血僵尸一般,身体周围被一丝丝飘散的黑烟围绕着。
“你们将是新的普雷魔法王国的开拓者。”那巫师突然从王座上跳了起来,激动地挥动着法杖高声说道,“今天,你们将代表本王,进行王国的第一次圣战!”
这个暴戾而又阴险的巫师朝殿外望去,一眼便可以望见对面山上自命清高的星隐寺,
“去,把那个圣光的人头给我摘下来!”只见他法杖一挥,三具凶恶的傀儡便大步走向城外去。此时,天空中电闪雷鸣,阵阵如来自深渊的冷风也开始咆哮起来,而所有的空气似乎全部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腐臭味所俘虏,到处都是这种令人难受的气味。
“咯吱咯吱~”陈旧的吊桥在锈蚀的铁链牵引下,正缓缓落下,吊桥这边的三双血红的眼睛正狂妄地盯着对面。
“吱咔~咔~”吊桥缓缓落下时却如即将断气的老人一般发出无力的呻吟声来,只见一张血红色的残破旌旗渐渐出现在三人的眼帘里,破烂不堪的幡旗上隐约可见得上古遗笔所书的苍白大字——“将”,空气中腐臭味更加浓烈了。
“哐当”一声吊桥撞地闷响,隔河而立的是一辆破旧的马车还有一匹套有染血钢丝盔甲的骷髅战马。这三个被黑气萦绕着的傀儡战士,不敢继续向前,怔怔地站在河的这一侧。
突然之间狂风又起,从王者大厅飞到城墙上的巨魔巫师对着马车大喝呵斥道:“何人如此大胆,本王的路也敢拦?”说话间,那黑眼巨魔右手擎杖,左手手掌心里托起一团黑色火焰,盛怒地临视着对面的马车。
“呼呼~”河对面只有寒风声。
“呀呀呀!”见无人应答,那心高气傲的巨魔巫师咬牙跺脚,左手凌空一掷,只见那黑色火焰径直向那满是黑云的天空飞去,顷刻间,天上风云惊变,狂风从九霄外呼啸而来,卷起的黑云瞬间化为团团烈焰,趁着风势,如闪电般劈向那安然静立着的马车。
“咻~”强烈的冲击卷起无数沙尘,河对面已经是黑色火焰与飞扬尘土的海洋。城墙上巫师脸上似有得意之色。
“呼~呼~”几阵寒风过后,烟尘散尽。而此刻巫师脸上得意瞬间化为惊恐状——只见那马车纹丝不动,而那骷髅马竟然还在悠闲地甩着尾巴,用嘴咀嚼着地面上的刚刚还未熄灭的黑焰,如食草般自在。
那巫师正与准备挥动法杖指挥他的得力傀儡们将敌人揪出马车时,马车里传来一阵令他马骨悚然的琴音,他挥动法杖的手停留在空中,先前眼中的暴戾之气一下子变为无限的惊恐之色。
“这琴声……”巫师的记忆一下子随着琴声回到700多年前那场惨烈的战争中。当时,正值普雷魔法王国的全盛时期,他们的人类国王阿雷尔,作为古老魔法血统的传承者,从他的祖先那继承了优良而纯正的魔法血统;谦卑和善又天赋异禀的他在那奇特魔法技能的帮助下很快便令原本脆弱的普雷魔法王国再次强大起来,而且在他的人格魅力下,过去普雷高原上一直争斗不断的五大上古魔法家族也主动联合起来,把他们家族中最优秀的继承者献给了这个年轻的国王——这五个同样天赋异禀的年轻人之后成为了王国里备受人尊敬的七大祭司的成员。这个被称作普雷魔法王国历史上第二强大的国王带着他的七大祭司和那个万人莫敌的护国大将军一起南征北战,终于让多个异族统治多年的普雷高原得到了统一。而当年,还是个孩子的巨魔巫师却有幸目睹人类的这一“盛举”——他永远不会忘记族人被赶出普雷高原的那场战役。
他仍然记得那一群身着紫红盔甲的人类战士手持利剑刺向自己族人的情景,他也记得自己的父亲——同自己一样伟大的巨魔巫师用尽自己魔法技能奋力抵抗敌军的场面,当时的父亲犹如战争中的英雄——冰雹、水波、火焰、傀儡术一系列魔法打得人类大军不敢继续向前。而正当父亲准备带领族人迅速撤离的时候,战场上突然传来一声声奇怪的琴音,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琴声吸引了,仿佛时空被定格在着轻扬的音域之中了一样;只是突然,这琴声又毫无预兆的停止了,随即战场中飞出一红盔紫甲,眉目清秀,肩扛银色巨剑的人族将军,但见这大将:双目无情眉宇张,无限杀机剑中藏;抬头间气宇轩昂,步伐中英姿飒爽。其身后是一高大的人类战士,扛着血红的旌旗紧紧跟随。
就当所有人还沉浸在刚刚的琴音之中时,巨魔巫师看见父亲挥动着手中的枯木法杖准备向那个正在缓缓靠近的人类将军施法时,突然,那紫甲大将巨刃一挥,天空瞬间云雾皆散,数百人类勇士如天降神兵一般猛烈地向巨魔阵营冲来,眼见情况不妙,巨魔巫师的父亲急忙转身将手中的法杖交到儿子手中,慌乱中只说了一个字“跑!”,接着一把推开年幼的儿子,号召同伴拼死抗击。当时,年幼的巫师也被这天遮天蔽日的神兵吓坏了,本能地跟着一群老弱病残的同类向远处的森林狂奔不止,等到他再次回头时,父亲早已消失在黑压压的人类大军之中了。
虽然过去了多年,这个看上去暴戾无比的巫师还是无法抹去那飘荡于战场上的琴声给自己带来的恐惧。而如今,这恐怖的琴音又一次地在他耳旁清晰地回荡起来。
“原来你还没随着那该死的阿雷尔一起死掉!”想到如今自己拥有黑暗之石能量的巨魔巫师壮着胆子朝下面再次叫喊道,仍然没有回应。终于,在想到父亲的惨死后,这巫师的恐惧也一点点地开始变为愤怒,眼中又恢复了原有的暴戾之态,此刻,他身后的黑暗之石仿佛也感受到了他体内的怒气,散发出更加强烈的能量来。一瞬间,巫师和那三个傀儡战士面目变得更加凶恶起来。
只是,护城河对面琴声依旧。
巫师虽然此时已是怒气冲冲,但是仍然不敢轻易冒进。抛开过去的历史不说,就从刚才那一击对手的反应来看,对手绝非等闲之辈。
“铿~”琴声突然停止,空气中只剩下低沉的余音如怨魂的幽泣一般仿佛在诉说着怎样哀伤的往事:
少年可擎苍,皆夸好儿郎;十岁登庙堂,仗剑走四方;
偶遇烈酒坊,洒酒话情长;奈何为兄长,无脸见尔娘。
仿佛车内人的无限悲愁都寄于那绵长的琴弦之中,只是此时此刻,却不是话悲言伤之时。
“咯~”马车车门打开时的声音绵长而尖锐,对河的四人目光皆牢牢盯着车内,只听见沉重的喘息声从远处缓缓飘来,刚才还狂傲的冷风此刻已经不见了身影,四周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那马儿也不再甩动着尾巴,只是一动不动果真如骷髅一般;耳旁只有这绵长压抑的喘息声,仿佛是来自深渊的呐喊声让人不由自主地呼吸困难起来。
一时之间,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停了多久。
红盔紫甲……终于车内人出现在巨魔巫师的眼中,果然是你!待这个咬牙切齿的巨魔巫师正欲挥动法杖替父亲报仇时,那车中人却突然抬头望向他。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