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永裴少爷，您回来了？！”一身运动装，短头发，打扮时尚的女孩从龙宫玄关门的栏杆上跳了下来，看到不远处和永裴有说有笑往回走的一行人，就小跑来到永裴面前，笑着称呼，两颗小虎牙甚是可爱。
“汐，你怎么来了？”见到熟悉的人，永裴并没有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反而稍稍蹙眉，似乎能预料到来者的目的。反观志龙和真实，倒是很淡定地与女孩微笑地挥手。
“少爷，您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女孩扫了一眼站在永裴身边的真依，最后固定视线，依旧保持着微笑。
“是吗？这么快就派人过来了？不需要五花大捆吧。。”永裴无奈地回答着。
“嗯，大家好，我是永裴少爷家的侍从藤瑞汐，请多多指教。”女孩忽略永裴稍显自嘲的话语，自顾自地伸出手与真依、胜利和崔胜贤相握，逐一自我介绍着，眼神还时不时地上下打量着真依。
察觉到不妥的胜利，往后退一步，站在真依和崔胜贤中间，抓着他们的肩膀就往里推，嘴巴上还不忘解释：“哎呀，很晚了，刚下课，肚子好饿哦。。真依赶紧回去做饭啦。”
“那你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请回吧。”永裴冷冷地回道，便头也不抬地走进宿舍。
“志龙少爷。。”
“真实小姐。。。”
“没办法，永裴的决定，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否则，谁也改变不了。汐也进来吧。”志龙趁女孩抱起双手拜托前，抢先拒绝。然后拉着真实的手，越过愣在原地的女孩，快速消失在门前。生怕他们一个不留神，就会有更多的人出现。
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永裴脸上的表情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好转过，晚饭也在这非一般的沉默中草草结束。
永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天花板，不说话也面无表情，眼神里也有读不出的感情，强大的气势让周围的人也不禁紧张起来，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劝说，而站在他面前的藤瑞汐始终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将镜头拉远就能看到，有好几个人挤在厨房的角落里，从上往下，一个个挨着探出脑袋，观察着客厅的情况。
“啊，永裴呀。。。那个。。”即便如此，总得有人率先出来，打破这一对峙的局面，真依被崔胜贤冷不防地往前推了一下，然后拉着另外几个人往后站，无视真依抛回头的求救眼神，稍稍抬起下巴，手指微微地指向永裴，示意着这任务非你莫属。而胜利双手握拳，抬至胸前，做出怀挺的姿势，笑着给身体僵硬的真依加油打气。于是，真依就这样被捅了出来，手不停地抓衣角，支支吾吾地试探着。
“嗯？怎么啦？不要站在那里，过来呀。”永裴看到真依可爱的囧样，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要真依坐下。很自然的语气和笑容，全当他眼前低头的女孩为透明人，以为自己这样对她，或许就可以含糊搪塞，她自讨没趣地离开。
“呃。。那个。。”仍然很紧张地抓着衣角，怕踩到地雷般一步一营地小心接近永裴，虽然有笑容，给真依的感觉就像是笑面虎，后背上尽是冷汗。
“想说什么啊，吞吞吐吐的。。”看不下去的永裴，笑着起身，直接拉着真依的手就往沙发上坐下，耐心地问道。
“那个。。。明天是不是你母亲的生日啊。。你不回去吗？”
“你怎么知道？”面对着真依的问话，永裴直起身体坐正，转眼看着低下头玩弄衣角的真依，再抬头看了看依旧低着头的藤瑞汐，警惕性地反问。
“呵呵，那个。。。刚刚瑞汐把请帖都给了我们啊，还说要准时到。”刚刚还在厨房往外探的脑袋，在真依说完这句话后，就哗啦啦地出现了。手里还拿着请帖，笑容有些滑稽。
“夫人说也要把少爷的朋友都请上，好好庆祝一番。”藤瑞汐抬起头笑着解释，在看到永裴犀利的目光后又急忙低下头。
“永裴哥的家啊。。我都没有去过。”胜利挨着永裴，脑袋不停地往他身上蹭。
“那个，我表示无所谓，权当好玩呗。”崔胜贤耸耸肩膀，一脸事不关已的表情，往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坐下。
“呵呵，反正也很久都没有回去了，不是吗？”真实站在藤瑞汐身旁，微笑地拍着她的肩膀，看着永裴说道。
“你们？！怎么可以收下。。我又没有同意。”永裴没好气地站在眼前的一行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直接省略他们眼中发光的期待，摇摇头叹气。
“我觉得，永裴的母亲一定是想你回去，才让瑞汐过来的。母亲的生日，不管再怎么不愿意也应该出席啊。不要像某些人一样，只有羡慕的份，要好好珍惜才行。如果你不在的话，你母亲一定会很失望的。”真依脸上堆起的笑容，让永裴不经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心疼她勉强微笑的表情。
“好吧，我回去就是了。如果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负责啊。”永裴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往后院走。
“真的？！太好了，瑞汐现在就回去复命。请各位明天准时到。”收到肯定的答复后，松了一口气的藤瑞汐，兴奋地拍手喊道。
转眼间就到了休息时间，宿舍里的人都纷纷回房准备明天周末的活动，只是永裴还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后院的椅子上，仰着头看星空。
“不是已经决定好要回去了吗？永裴看起来好像很抗拒家一样。”一直注意着永裴身影的真依，悄悄地来到永裴身旁，坐下轻声说着。
“呼。。不能说是抗拒吧，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要继承家业罢了。我是离家出走的，当初打听到龙宫可以住宿，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志龙和真实因为是从小就认识的关系，所以都彼此了解。有很多朋友一听到我们家是黑社会，都会避而远之，渐渐地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少到只有几个发小能谈天说地。”永裴低下头，转身与真依平视，语气平淡地向真依透露自己的点滴往事。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能认识真依、胜利、胜贤哥和大成，真的很高兴。很怕这次回去就会被禁锢，没办法再回到龙宫了，更不想失去你们，心里难免会有恐惧吧。”握上真依的手，伸直腿，永裴很自然地将头靠在真依的肩膀上，说出了埋在心里很久的感情。
“如果大家知道，会不会也像以前的朋友那样，远离自己？有时候真的会怕这样的想法。很好笑吧？”永裴自嘲地说着。
“才不会。我们才不管你是不是黑社会的人，只因为你是东永裴，讲义气的东永裴，我们都很喜欢你，所以才和你做朋友的。如果明天永裴不能回来的话，我就算是用拖的、用绑的都得把你抬回来。”头上传来真依很真挚的声音。抬起头，看着真依认真的表情，永裴有种想要紧抱着她的冲动，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吧，毕竟心里因她的话而泛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静。
伸出想要抱着她的手，最后还是停住了，拨了拨她额前可爱的刘海，笑着泄气：“好吧，真是败给你了，不过要当天来回哦。”完后，手指划过真依鼻尖，逐渐变大的笑容。
“耶，太好了，明天就可以去永裴家了。”真依高兴地大笑着跳起来。
“好啦，傻瓜，早点休息吧。明天会有事情发生吧。”永裴也站起身，拍着真依兴奋的小脑袋，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昨晚早早就休息的真依，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早餐了，心情很是明朗。不见永裴、志龙和崔胜贤三人，真实也只说他们出去了，匆匆交代一声就催促着真依和胜利赶紧吃早饭，早点出发会比较礼貌点。
出门后刚好就碰见外出的三人。永裴手里揣着两个铃铛，神秘兮兮地走到真依跟前，笑着亮出铃铛，与其平视着：“你看，一人一个。。。据说这可是姻缘铃哦，很准的呢。。”说完，便朝着还在神游的真依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开心地大笑着往前走。
“东永裴，很明显你这是在耍我的意思啊。。”回过神来的真依，挥起双手大叫地拉着胜利的肩膀就往永裴的方向跑，而铃铛早已不经意地被安放在口袋里。
“呼。。真实，你看。。这是我特意为你求的哦，所以你要时刻都带上啊。”崔胜贤拉捧起真实的双手，将平安符平放在她手心上，微眯着眼睛，笑着说道。薄荷的显眼发色，愈发帅气，看着这样的崔胜贤，真实心中不免小鹿乱撞。
崔胜贤充满笑意地看着低下头，紧抓着垂放在胸前的两条辫子，脸稍红的真实，摸了摸她的头后，拉起她的手跟上永裴的脚步。动作很自然，像极了恋爱中的情侣。
在志龙身旁走过后，崔胜贤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大，脸颊边的酒窝格外好看。而志龙只是笑着摇头，将紧揣在手中的姻缘铃放回背出来的包包里，带上遮住半边脸的墨镜，快步跟上落下的一大段距离。虽然和大家都有说有笑的，但墨镜下的镜头始终都在真实和崔胜贤的笑脸中游离，不曾转移。
“哇。。。这房子也太大了吧。。。”沿路说笑，倒也不觉得遥远。只是真的站在了这宽敞的四面房，光是豪华的门面，就足以让此时的胜利和真依目瞪口呆。
“永裴少爷，您回来了？夫人已经在里面等咯。各位请进吧。”藤瑞汐早就在门外迎接永裴了，自动忽略掉胜利的大惊小怪，伸出手，摆出请进的姿势，礼貌性地笑着。
永裴没有说话，只是牵着真依率先往里走。“欢迎永裴少爷回家。夫人寿比南山。”一进门，就看到从大门通向客厅的道路两旁，齐整地站着好几十位彪形大汉，声音洪亮地喊着，响彻整个大院。永裴害羞无语地低下头嘟囔着丢脸死了，一脸尴尬地继续拉着真依往前走。
“我还以为是像普通人在家办生日party般的聚会而已啊。”胜利看着这一架势，伸长脖子，咽了咽口水，胆怯地开玩笑。
“讨厌啦，胜利，人家也是这么想的啊。”真依听到胜利小声的话语后，回过头来笑着回应。脑海里还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家庭景象。
“不要紧张，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家庭聚会啊。”志龙解下墨镜，好笑地解释道。
始终拉着真实手的崔胜贤则没有说话，似乎这一切都很理所当然。
经过长队的欢迎仪式，被永裴拉着手的真依像是经历了千山万水般，脚步十分沉重，但有永裴在身边的感觉却很令她安心。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客厅，一位穿着韩服的中年妇女，时间的年轮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有的就只是对世间人情冷暖的透彻吧。眼神流露出的光芒，怕是无人敢抵触的。“永裴和母亲长得真像。”真依小声地说着，恰巧被站在前方的永裴听到。回过头，对她微微地笑了笑，这个动作很明显地落在了一直看着永裴走进来的母亲眼中。
“母亲大人，生日快乐，这是早上去寺庙为你求的平安符，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今年四十。。呀。”
“哐”一个超响的大爆栗抢在永裴说出年龄的前面，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额头。“真是的，臭小子，不要一回来就说我的年龄。”夫人虽是责备的语气，却更是对孩子溺爱的笑容。
招呼好坐下后，真依和胜利坐在永裴两边，真实和崔胜贤坐在志龙旁边。客厅两旁有秩序地坐着满满的黑衣人。
“祝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东家事业兴旺。”一群黑衣人，举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坐在客厅最前面最中间位置的夫人高喊着，然后一饮而尽，动作利落整齐。
真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愣愣地跟着身旁的永裴一起举杯喊着。
“母亲大人，这次回来，主要目的除了庆祝生日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请求您解除我和真实的婚约。”在餐宴进行到一半时，永裴找准时机说出心里一直计量着的事情。
夫人脸上的笑容并未显僵硬，反而更为从容地看向坐姿举止都有大家风范的真实：“那真实那边没有关系吗？瞧我这不懂事的孩子。”
对上夫人的笑容，却不敢直视她犀利的眼神，假装镇定地强忍着不去抓胸前的头发，看了眼志龙说道：“真实这边，有劳夫人操心了。真实已经有喜欢的人。”然后微笑地低下头。
“哦，难道是志龙？！你知道的，我们这几家人感情向来很好，所以要是真能结成亲家，那该有多好啊。”夫人张开手，举起杯大声地笑着。众黑衣人见状也举起杯中酒，附和着一杯见底。眼神不经意地瞄过坐在真实旁边的崔胜贤，和与旁边人说笑，像是丝毫没有在意她说话的志龙，轻蔑地笑了笑。
“夫人，我喜欢真实，虽说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是正当人家。我会给真实幸福的，所以夫人尽管放心。”沉默不语的崔胜贤，在见到夫人方才那一抹笑容后，微笑地拉起真实的手，抢在志龙说话前，向众人宣布着。
而坐在对面永裴旁边的胜利，早就竖起了大拇指，抹着冷汗，勉强地笑着。
“哦，是吗？我还以为真实喜欢志龙呢。看来是我表错意了？”夫人挑了挑眉，仰起下巴，挑衅地说着。
“这可不好说。小孩子的感情应该由他们各自支配，不是吗？我觉得还是任由我们自由发挥的好。要继承家族事业，又要失去恋爱的自由，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崔胜贤不甘示弱地直视着夫人的眼神，依旧绅士般的笑容。
面对着崔胜贤赤裸裸地反击，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抽搐，这孩子不简单，锐利的眼神，一针见血的语气，留着他或许日后有用。夫人笑着点点头，看了看他俩高举的双手，十指紧扣，笑说着：“我也没说不同意啊。只要真实喜欢就好，这孩子我打心眼儿里喜欢啊。”
仍在说笑的志龙，心思早就在那两个人相牵的手上。不是不想说，只是如果不确定真实的心，就算开口又如何？！只要是她的选择，尊重就好。
餐席散会后，客人们各自在四面院玩耍游览着，永裴被带到夫人房间，两人面对面地跪坐着，单独谈话。
“孩子啊，这里没有外人了。。。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母亲在儿子面前，少有地卸下沉重的龟甲和伪装，平淡地说着，手里规矩地沏着香浓的功夫茶。
“嗯，母亲大人的意思，永裴明白，只是觉得自己年纪还小，没有过多地考虑父亲大人的事业，不是不继承，而是觉得趁自己年少时多外出闯闯罢了。”永裴低下头，双手接过母亲递给的茶杯，恭敬地回答。
“这样啊，那好吧，我也不催你了，至于婚约之事，我会和徐家取消的。”见永裴还没有回家的心意，夫人叹气地妥协着。
发觉母亲的不对劲，平时不管自己怎么说，都会反对自己出门的母亲，今天竟然会答应，不再勉强自己？永裴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喝下杯中的茶。
“母亲大人，为何。。。。”茶里有毒？！永裴蹙着双眉，捂着肚子，不解地看着眼前笑意吟吟的母亲，撑着快要崩塌的意识，头抵着地上，虚弱地问话。
“永裴啊，看来你不在家的时日里，早已忘记了家里对你的培训啦。不管在任何时候，对待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啊。真是可惜了，好端端交的朋友，那个女孩叫真依来着？呵呵”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永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看到起身扶着自己的母亲后，彻底晕倒了。
胜利和真依一行人玩累了，观察完着奢华的大四面院后，瘫坐在中院的走廊边上，晃着双腿，有气无力地四处张望着。
“真实啊，挂在手机上就像是看到我一样哦。”崔胜贤从真实的口袋里掏出刚刚的平安符，笑着将它当做配件挂在真实的手机上，然后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
觉得像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般，真实并没有拒绝，反而欣然接受。一旁靠着柱子的志龙，别过头，眯着眼睛仰起头，眼神飘向远处，思索着，尽量不去想不去看真实那让他心慌的笑容。
“永裴少爷不回去了，他喊我出来和你们说一下。大家休息完了就请回吧。学校那边，夫人会安排的了。”藤瑞汐接过吩咐后，走过来，对着一行人90度鞠躬后，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二话不说就将一行人请出门外了。待大家清醒过后，已经是站在了东家大门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