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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茹儿乖,在这儿等爹爹,爹爹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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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南珣一日留在府里没出门,当晚曼蝶便拿出她从赫戈带回的酒和晒好的肉干放在餐桌上.

她说南珣回了中原定是喝不到这么好的酒,吃不了这般好吃的肉干了,便替他多带了些回来.

南珣看见这两样笑的很是开心,开了酒瓶就连喝了三杯,我本想劝他慢些喝,可又不好去扰他的兴.

看得出他是很钟爱这两样。

曼蝶也是一喝就是一大碗的灌,我只是看着都觉得心痒,于是拿起酒杯也倒了少许想与他俩一起欢快欢快,他却一把拉住我的手不许我喝,说是这酒烈,我平时不沾酒喝了会顶不住的。

曼蝶本也觉得所谓开心喝喝酒也是无妨,想劝南珣却被他一眼瞪得话不敢多说,见此我方放下酒杯不再去拿酒壶。

可我好想告诉他,即使我不沾酒,可我见他俩喝得这般开心,我也只是想陪你们一起喝,感受一下你们大口大口喝酒时是怎样的心情。

我只是想离你再近些...

席间他们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也毫无醉意,似是喝的不是烈酒一般,曼蝶几碗酒下了肚话也开始多了起来,而我则在旁边静静听曼蝶讲他们在赫戈的事.

他们一起参加赫戈大草原的赛马节,南珣得了第一名,赫戈的王便送了他最好的马作以礼物,南珣还为那马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追风,曼蝶说追风跑起来时一身雪白的毛发吹在风中甚是好看,说一定要让南珣带我去感受一下。

他们一起去岐山抓雪貂,岐山终年大雪,鲜有生物存在,可那里却有许多的雪貂,他俩从前还救过一只受伤的小雪貂,可那只小雪貂伤好后他俩就再也没见到过它,曼蝶为此还难过了好久,曼蝶知道我从未见过雪貂,便学着那雪貂的模样趴在地上学它怎么跑。

他们还一起替赫戈的牧民牧羊、挤羊奶.曼蝶说赫戈的羊最好的便是他们的毛,剪下来制成的羊毛毯在赫戈是冬天里最好的保暖物品。

他们还说了好多,都是一些快乐的往事,听着他们一起做了那么多的事,那么多有趣的事,再回想我在逸香楼的这十三年,不觉听着听着我的笑已经开始那般僵硬.

恍然间我已举杯饮尽方才倒进杯里的酒.那股辛辣刺得我喉咙直疼,喝得太急惹得我眼泪都快被刺了出来。

我知道,我不是在难过,我只是被这烈酒所噬,南珣有那样美好的回忆,我是该高兴的。

只是,我会有些难过,我与他,我们又一起做过什么呢?

你们有那么多回忆,那么多快乐的回忆.而我与你的回忆那么少,那么少...

或者说,我们根本没回忆.

突然发现,我是那样的不了解你,正如你不了解我.

于你而言,我过去的十三年似乎只是一个名字,名字换了,过去便彻底被消磨掉。

于我而言,皇位根本比不过寻常人家的生活,我是不愿你去夺那皇位的。

突然手背传来熟悉的温暖,我抬头对上你的眼,你皱眉的样子,你担忧的眼神,和当年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总是让你皱眉,为什么,你总是对我露出这种担忧的模样...

南珣,为什么,我不能像曼蝶那样替你制造一个开心的瞬间呢...

一滴泪从眼里落下来,我慌忙擦掉,也不顾此时他们怎么想,连忙起身仓皇而逃...

我是逃走的,我怕、我厌恶看到南珣那样的眼神.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这样看我.你不是说了都过去了吗?既然过去了为何还要这样看我...

你这样看我,我会觉得,你对我的好,只是在可怜我.

我希望你看我时,是像看曼蝶那样.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我和曼蝶不同.

我们的遭遇,我们的性子,都不同,她在你身边,你会发自内心的笑,而我在你身边,你只会担心我,你只会皱眉看着我,只会勾起你不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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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跑回到听澜苑,坐在房檐下等我的玉沫和玉芹被我一把推开,也不顾她们怎么叫嚷便跑了进去将房门牢牢地锁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我累坏了,终于力竭依着房门便倒在地上,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为什么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是担忧?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紫苏了,我已经长大了。

可为什么你们都还要那样看我...

突然脑海里跑出来曼蝶的身影,自责的将头靠在房门上,曼蝶大远从赫戈赶回来,我却这样失态,她现在一定很为我不安吧,我是怎么了...

因为曼蝶吗?

因为他们的回忆吗?

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吗?

还是因为那个我一直咬着不肯放的过去?

我明明知道自己和南珣的距离,我明明就不该再贪心,我明明只是想待在他身边.既然自己是知道的,那为什么我还要这样?惹得所有人都不开心...

“素素,开门!”

南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从刚才就一直在门外敲门,可我一直没出声,也没起身开门.只是依旧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素素,快开门!”他的声音越发急了些,可是他依旧没有推门而入.

玉沫和玉芹的声音本也夹杂在了里头,可是不久便被他遣退.

门外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不再敲门,也不再叫我.我不知他是离去了,还是一直在门外.

屋内还没来得及点上蜡烛,我望着眼前的一切,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像极了我从前一直待着的那个小柴房。我以为这些年,我已足够坚强,可其实,我还是那样容易害怕。

害怕再一次被抛弃。

我记得那时候,每次我被关进柴房时,我也是这样蹲在墙角,害怕的看着黑暗里的一切.无助的掉眼泪.那个时光我只是想想都哆嗦。

我曾不止一次在这黑暗里喊着爹爹,喊着娘亲,可回应我的只有黑暗,无边的黑暗.

一直以来,我都在害怕.我害怕失去,害怕被抛弃.我害怕回到一个人的时光,这些年来,我害怕透了...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偏偏是我...

“茹儿乖,在这儿等爹爹,爹爹马上就回来。”

可是爹爹,茹儿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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