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姑娘常年面蒙一块透明轻纱,大致可以看到她绝世的面庞却又看不真切,真是勾得见她的人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抱在怀里疼爱就好,若是听得她那声音,哎呀,感觉无法形容,真是三月在你心底回味。连老夫我都动心了,更不用说下面这些个人了!”华云风一手摸着张锄肩膀,一手往楼下虚指了指。
张锄不动声色往后让了让,总觉这华老爷过于热情了,似乎若有所图。
:“这下面擂台是何意思?”
一个声音冷冷接过话:“脆碧姑娘年满十八出阁正式接客,岂是凡夫俗子可以消受得起的!富可敌国的贵族老爷,名动北方的青年才俊,神秘莫测的江湖豪客,楼上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其他人想要上二楼来竞价姑娘的初夜,都得经过楼下的擂台,当然,有的人厚着脸皮狗仗人势也可以上二楼观一观姑娘模样,好回去跟他的狗兄狗弟吹嘘吹嘘!”
阴阳怪气的声调,听得张锄虚火直冒,转头一看,果然是门口那个小厮。小厮趾高气扬地望着张锄,好像自己是有身份可以出现在二楼的人一般,他殷勤地给一桌人上茶,独独漏过了张锄,还斜眼瞪了他一下。
:“呀!衣服怎么又着火了呀。”小厮忽然又跳起了扑火舞。
若是我变形术学好了,非把他的嘴巴变成屁股,哼。小狐毛坎生气道。
一文一武两个擂台,总共只能上来十名胜利者,张锄直接到了二楼,确实非常幸运。
:“一楼是入门擂,二楼才是重头戏,珍宝擂台,任你武功盖世,文采斐然,在这等青楼地方,珍宝钱财才是最大的,不是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嘛,她们谁都想趁着青春年少多积身家,否则年老貌衰可就难过咯。翠碧姑娘这等仙子般的人物,也不能免俗,故有此珍宝擂。”华云风继续介绍,往张锄身边靠了靠。
:“华某也带了点小珍宝过来。”他轻轻拍了拍手掌,他的随从们鱼贯送上十口半张桌子大小的箱子。
这算小珍宝?张锄不禁语塞。
等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一楼的胜利者终于上得楼来。
斗文上来的皆是口干舌燥,额头上全是汗水,衣服皱巴巴的,帽子都歪了,精神委顿。斗武上来的皆是衣衫破烂,敞着衣服,身上到处是伤口,大汗淋漓。
武斗者中间一位使双刀的神色凶狠,最近似乎受了很大刺激,青楼买春的比斗他却好像别人杀了他爹一般招招以命相搏。
没必要吧?不过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果然是真理,别人都有些忍让于他。奇怪的是他一边凶狠地瞪眼一边低声念叨着什么,凑近细察便可听得:“我鹿某人是真汉子,汉子!我要把这妞夺回去给他们看看,老子是汉子,不是人妖!”
张锄在鹿朝阳一上来便发现了,他妖狐耳朵灵敏,把鹿朝阳的碎碎念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禁苻尔。
鹿朝阳正自我振奋着,感觉有人看着自己,一抬头正好与张锄目光相对。
上次那个人妖?老子砍了你!
鹿朝阳哇哇直叫,拔着双刀就往张锄冲,边冲边喊:“你这人妖,人家打死你的哟!”
人家?不对呀,我明明说的是老子砍死你。鹿朝阳傻眼了。
幻觉,肯定是幻觉!
他再次大喊‘不可能’,从嘴巴出来却变成了:“呀,讨厌~”
声音妖娆,让整个二楼的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华云风很有兴趣地看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别看着我啊,我不是人妖,真的不是,别看了,求你们了,呜呜呜~”鹿朝阳泪奔而走。
小狐呵呵直笑,这自然又是它的杰作。
和一只狐狸作对,尤其是一只会法力的狐狸精作对真可怕!张锄想起先前小狐说的‘若本小狐学会了变形术,非把他的嘴巴变成屁股不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铮~”不知从何处一声古筝轻轻拨弄开来,这个声音不大,却让人感觉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只有这个声音刚刚好,似乎所有弹得好的古筝都应该是这个样子。整个二楼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大家都在竖耳等着。
然而古筝音没有继续,三楼传来了有些飘渺的清唱。
:“绰绰下云烟,微收皓腕鲜。夜风生碧柱,春水咽红弦。翠佩轻犹触,莺枝涩未迁。芳音何更妙,清月共婵娟。”
又歌:“莫愁私地爱王昌,夜夜筝声怨隔墙。火凤有凰求不得,春莺无伴啭空长。急挥舞破催飞燕,慢逐歌词弄小娘。死恨相如新索妇,枉将心力为他狂。”
两首曲子一曲唱的是朦胧的情怀,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曲调缓慢清丽。一曲唱的是清晰的哀怨,有些悲伤又有些愤恨,曲调急快激烈。按理两首曲子不应该同时出现,可是由该声音唱出,竟然毫不阻涩,反而承曲转折,扣人心弦。大家恍惚先是置身于绿草青山间,看见溪边一个红衣少女在欢快地洗脚哼曲,月光洒在了她的脚丫上,她的心思上。忽然间风雨大作,黑云催压,还是先前的小溪,少女背月流泪,雨水卷着她的泪水无情地滴落,啪嗒啪嗒,尖锐刺耳。
众人心思跟着曲子上上下下,久久沉醉其间,心情怎么都无法平静。
武斗的人紧紧捏着拳头,摈住呼吸,似乎要抢身其中安慰安慰美丽的少女。
文斗的人摇头叹道:“古人曰三日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诚不我欺也!”
早在二楼的各个老爷才俊豪客们,也是眯眼闭目,深深沉思。好像见到了他们一些曾经无比珍贵,却最终错过了的人或事。
如果能够回头,该有多好。可是没有如果,且请珍惜。
鹿朝阳走到门口停住了,呆呆地听完曲子,不禁想:就算老子是人妖,若有这么一个姐妹相伴,该多美啊!呸呸呸,老子不是人妖!
小狐喃喃叹道:“翠碧姐姐是个很可怜的人呀!”它的声音很小,小到张锄都没有听到。
张锄想到了一个女孩,一个冰雪般灿烂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