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脸贴在玻璃上,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清醒缓压过来,静静地凝望着玻璃碎裂处残余的一丝血迹,然后用手狠狠地将它抹掉,一次两次三次,直到透明无暇没有痕迹。眼泪也顺从地一落而下,温热而滚烫。
我竟然是被浪叔在睡梦中叫醒的,躁热的午后烈日当空强烈的阳光刺痛了眼睛,模糊地看了看时间后被吓的从床上弹了起来,我在房间里左右晃荡不知所措。
浪叔看我焦急的样子便让我停了下来坐在床上,他从外面拿了一堆东西进来然后仔细对我说,方杰的爸爸知道你们学校组织去露营,所以送了这套露营的装备给你。
我好奇地看着这么大一堆东西疑惑地说,露营所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吗?
都在这里,好象是方杰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装好了,他说你应该不懂得这些。浪叔的语气像是在夸奖他,虽然之前为了我和他有些不愉快,但他依然毫不隐晦地带了赞扬的语气。
我沉默了几秒后问浪叔,这些都是他送来的?
浪叔回答说,他已经在楼下等你了,老爷已经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我内心里存在着无限的疑惑,也有太多的问题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于是鼓足了勇气无能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也想开口问问浪叔,爸爸希望我和他在一起是为了两家的商业利益吗?
浪叔看着我认真坚定的表情后,回答的有些迟疑和不决。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由心而发地说,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浪叔一定会像爱护自己的女儿一样永远保护你,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我忍不住内心的感动和激扬,走过去轻轻抱着他,虽然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父亲身边得力的左右手,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残忍的痕迹。但我相信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千金难买的真诚和热切,眼泪又像止不住的水龙头般轻轻一拧开便很难关上。
他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像安慰孩子般地抚慰我,然后让我放心,他会照顾好父亲的一切。
他说这么多年我一直被父亲限定了自由,现在是时候像小鸟一样在大自然的地域里勇敢尽情地飞翔,没有顾虑没有负担,只有一颗任意翱翔的心。
时间可以证明以前的迷茫,失落,无望,惆怅都不能全然取代未来的方向。只要明白有些事情既然决定去做就不可撤退,若是不做或许就不能从某种重要的事物上得到心灵的慰籍。如果某个阶段停不下来,静不下去,让距离和差距,卑微和懦弱强烈占据了自己,也应该从中不慌不忙地坚强起来,这不是妥协,是自我强大的过程。
孤独沧海中的那一抹微笑,永远属于阳光释放后黑暗来临前的瞬间,若是相信,皆是可能。
收拾好一切日用的东西与父亲寒暄几句后,浪叔送我下了楼。
方杰靠在车子旁,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洁净素雅却不失个性魅力。我看着他把烟放在嘴唇上散漫地抽着,一口接着一口吸掉后吐出青缈淡薄的烟雾,在空中妙蔓几秒后便随之烟消云散,不遗痕迹。
他看见我走了过去,逆着阳光的他也抬起头看着我只是不带任何的表情,他站立的角度是背着光源的,产生的阴影却更加凸现了精致的五官。他是阳光中透析着点薄的忧郁,朝气活力的模样也附带着成熟男人的气质和魅力,他静静地与我擦肩而过,走到浪叔身边接过行李然后放进车厢里。
浪叔走了过去轻轻拍了他的肩膀说,子菲就拜托你费心照顾了,一定记得提醒她按时吃药。
他淡淡的微笑就像一屡清风骤然飘过的瞬间,短暂而无痕。他说,让于叔叔放心,他交代的事我一定做到并且做好。
浪叔放心释然地笑了,眼神里满怀对他的坚定和信任。
我只是旁观一侧,从他们眼神的交流和语言的碰撞间我感觉到一股陌生的交易气息,他和父亲之间或许达成了某种约定,而这一切我都无从知晓,只会像一颗石子般被仍进海底荡不出丝蕴的涟漪,只会被深深隐埋,永灭阳光。
浪叔亲自开了车门示意我上车。他说,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我犹豫渐行地走了过去,心里既是害怕又在期待,我望向那片蔷薇花篱,在阳光下被照耀的自然安宁,静静伫然间被微风轻轻扫过枝叶,秒蔓轻柔的姿态令人心神释定,爱不释手。
我仰起头看着天空浮现的蓝天白云,自然的颜色始终是有着独特的美丽。我毅然不顾周围人视的惊异,脚步坚定地向着蔷薇花篱的方向走了过去。什么也没有,除了地上凋落的花瓣和空气里间断传来的蔷薇花香,一切空静如荡。
他不在这里,我竟然会有一丝心凉的失落。但我依然还是愿意去相信他会来,不只是因为他亲口应许,更多的是一种感觉。
方杰在我身后静静看着我,他定有些疑惑。许久后他才开口问我说,怎么突然有些紧张的来这里,你在等人?
在他面前我像是会被他一眼看穿,他总是在我认为他轻淡一切的时候观察出我的一切,而不被我发现。他的洞悉犹如放在暗处的摄影机无所不入,全视一切。
我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围绕这整片的花篱来回观望四处寻觅,只因为心存介望,纵然希望在某出隐蔽的地方发现他的身影,站立的姿势依然洒脱不羁,肩膀处还是散落着几片蔷薇花瓣,雨露共剂,一拂轻然。
方杰一把抓住我的手,疼痛的感觉涌进脑海神经线,我奋力想要甩脱他,他却越来越用力。我看着他望我的眼神里有焦虑和不安。
他说,你究竟在找什么,你告诉我啊,我帮你找。他的愤然拉扯到他脸部的表情,眉心紧锁的像是要交织在一起。
我竟然还能不慌不乱地用手轻抚开他聚皱的眉心,微笑着说,我在找我该找的东西,况且你又不认识,怎么帮我?
他突然一把拉我靠向他,手腕的力度握着我的手隐痛的生疼,他眼睛里源起的火焰几度欲燃着,眼前的他不再是阳光下照耀着黝黑的发丝泄和着温柔谦润的男生,却像一只怒后发狂的狮子没有丝毫的温和顺意。
他沉默看了我几秒,深重地吸了一口气说,是他吗,送你风干蔷薇花的他?
他的话语间依稀透露着一丝薄薄的凉意,眼神的期盼和隐丝的害怕都让我心有触及,我有些迟疑了。
是我,送他蔷薇花的人是我。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动然响起,像一屡轻风,飘来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动静和预示,所到之处都是飘零着暗淡的幽静,让人安心。
他逐渐走向我,熟悉的气息再度让我心里泛起静怡的舒坦,他始终像一块沉稳的巨石能够压制住任何动容不迫的心。
他慢慢走近我拉起我的另一只手,他的力度温柔轻盈,手心里传来的是点热的温暖,而方杰的手是一种极度的冰寒,凉凉的且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被他们夹杂在中间,借着微风吹落几片蔷薇的花瓣,此刻竟然使我安淡。我没有任何繁衍的思绪,只是静然其中,不曾预想的情境已然发生,只能随遇而安。
骆成站到我身旁微笑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
我笑了,眼神饱满着愉悦。不知道是衍自内心真切的笑意还是仅仅想让方杰为此而产生嫉妒。我自己都在怀疑此刻笑容绽放的纯度。
我微侧着身体对着骆成说,我相信你会来,一直都坚信不疑。
旁边一直沉默的方杰我没有去注意他此刻的表情,我只是感觉他握着我的手像流水一样滑落而下,有些不舍却又不得不放开的无奈,彼此的指尖最后触及时我感觉他的透凉如冰川的寒冷,沁凉入心。他的眼神落寞地闪过我一眼没有表情,这种类似于失望的感觉也许才会让人瞬间心沸,一切只是过于短暂。
他背对我声音无限低沉。他说,我去车上等你。便缓慢着脚步往车子停驻的方向走去。
此时骆成微笑着面对我,声音故作有些大声地说,你先上车,我骑摩托车跟着。
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他用手掩住我的嘴,轻柔的动作。然后说,别担心,我会小心不会走丢,一定紧紧跟着。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方杰踌躇地停顿了几秒,然后步伐加快像一阵迅疾的风,飞驰而过,直至人影消散,没有人看的到他此刻的表情和早已经握紧的拳头,郁气凝重只能自知。
骆成俏皮地用手刮了下我的鼻梁,我有些羞晦,这样的感觉很离奇很异样,不知道根源在哪儿,只是开始了不舒坦,不宁静。
我望着骆成样子兴烈地消散在蔷薇花篱下,竟像梦境里的仙人般来去皆是空影,无一预示,无一痕迹,遍身只拂花瓣留香,不遗人间烟火奢味,两袖清风。
回到车里本想坐去后排,不料他已经将副驾的车门打开,我踌躇了几秒望着他没有看我的神情依然有些凝重,于是轻轻坐了上去,连关门的声音都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他急促地启动车子,轰隆的发动机声响在耳边围绕,速度疾驰以至于我的身子竟毫无防备地往后一仰,他并没有减速的意思,而是越来越快,我看着他的侧脸眼睛里怀着一团火焰,蓄意待燃。
封闭的车厢里有股清幽怡然的香味,我看着后视镜上面缠绕着两朵带着清翠枝叶的蔷薇花,蔓延幽静地捆绑在哪儿,活力而有生气的姿态,完整融美。
我并不知道他放这两朵蔷薇的含义,只是心里大多会有一丝少许的触动,他发现我凝视着蔷薇花疑惑不解地发着呆,只是淡漠地说,我会慢慢喜欢它的。
一种坚决和毅然,果断和决心。
我暗自猜想着,这算是喜人所喜好,遂人投其爱吗,我也不清楚也不能意会其中的奥意。或许自然会有答案明示的一天,我看着窗外漂浮的白云自在地浮游,各种形状和姿态,美妙不言。
骆成骑着摩托车紧靠着车子前行,他看着我微笑,透着头盔的挡风玻璃也能看出他的愉悦和静然。方杰眼见他追了上来,气愤地拍了拍方向盘,右脚猛然轰动了油门,车子提速的飞快,我左右晃动着身体,紧张的神情望着他,他眼里的火焰就此被一触点燃。
车子在路上疾驰只是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我们都很安静,彼此保持着沉默,我闭上眼睛听着自己的呼吸,也隐约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和散发而来酸楚的味道,虽不明显,但是我能感觉的到。
车子在学校大门的空地处急速停靠,我有一些想呕吐的感觉,大概因为车速太快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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