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梦月第一章十万大山里的那一抹身影!
苗疆区域,蛮荒深处,十万大山绵延围拢,其状如条条巨龙交缠盘伏,茂密的参天大树擎立似撑天巨柱,从这个山头接连在那处山头,混合在一起后,高耸入云,遮天蔽日。无数凶兽吼叫,戾鸟嘶鸣,声穿云霄,响彻九天之上。一种仿佛亘古永存洪荒不灭的气息从这十万大山中传出,如袅袅炊烟升腾入云,但在半途中,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拦截在山脉上空,不断积聚,使得方圆数万里都被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淡绿色的生命薄雾笼罩,这股散发着生命气息的薄雾凝结成了山村凡夫看不到的天然保护罩,如同有着自己使命一般,不知守护了此地多少个岁月。
十万大山,山水险恶,妖兽肆虐。即便是在山脉外围,也是异常凶险,林间毒虫遍地,瘴气弥漫,只有强大的妖兽才会生活在这里。但是,虽然这里格外危险,但还是有人烟存在。
轰隆隆,刺耳的碰撞声从一片秀绿繁密的密林中传出,隐隐还夹杂着阵阵凶兽的厉吼,只是,原本繁华葱郁的密林此时却有些惨不忍睹,在那声音传出的中央位置,无数根两人合抱不知多少岁的古木断成数节,浑身焦黑,还有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滋啦啦的烧着,漫天的树叶夹杂着灰黑发褐的泥土向着四周迸射,使得这四周全部被灰尘掩盖,阻绝了视线,隐隐约约,有两道庞大的身影不停地在倒伏碎裂的巨木之中对撞,触之即分后,又再次猛然撞向对方。
等到满天树叶落下,舞动的灰尘重新堆积在地面上,那两道战斗的身影也不再朦胧,而是直接显现在眼前,这是两头山脉外围最常见的三眼狮兽,灰色的妖光不断地从各自身上冒出,身体中都带着诡异强大的能量波动,然后挟着雷霆之势狠狠地轰击着对方,漆黑狭长犹如嘴边獠牙的指爪相互碰撞,发出阵阵金属钪锵的颤音,灰黑色的毛发上面血迹斑斑,伤痕遍布,在一次次对碰过后,还会新添上皮开肉绽深如骨头的伤口。
两个激烈战斗的妖兽体型极为相似,几乎分不清楚谁是谁,唯一不同的是,这两头三眼狮兽的脖颈间都长着一圈漂亮的金色鬃毛,而其中那一个面露杀相无比狰狞的三眼狮兽脖颈里的鬃毛略微有些暗淡,毛发翻飞是还依稀可以看到几根杂银色的毛,跟它争斗的另一只则金色鬃毛光滑亮丽,没有一丝杂质。遍体昏黑的三眼妖兽因为颈间这一圈的金毛,使原本就凶猛无匹的姿态衬得更加威风凛凛,气势不凡。
三眼狮兽因额头中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妖眼而得名,此妖眼有一灰瞳,能使敌人刹那间全身皮肤泛灰,肢体麻痹,行动不便,任其宰割。而颈间有金毛者,就是族群中的首领级妖兽。
这两头成年三眼狮兽都是三眼狮群中的王者,只是令人诧异的是,三眼狮兽的王者一般不会擅自争斗,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如争抢地盘,猎杀食物,或因为有什么滔天大仇发生才会大打出手,看其中那个面露凶光,恨不得生吃活扒了对方的模样,明显属于后者,另一头狮兽肯定做了什么恶毒之事才会让它的同伴对他有如此大的怨恨。可是,这只鬃毛纯净,而且是明显没有用上全力的狮兽眼中却透出的是浓浓的不解和点点快要燃烧的愤怒,似乎并不明白同伴为何这样对自己。
两兽在不停的对撞中不停受伤,原本气势如虹的气息也在时间的流逝和彼此的消耗之下变得微弱不堪,轰隆一声巨响之后,修为本来就不如对方强大的那一只三眼狮兽,在一式对方的从开始就没有施展过的强大招式给震飞,落在地下狼狈的翻滚起来,撞断了无数颗树木后,最终在地面上停了下来,踉跄挣扎着站了起来,这只落败的三眼狮兽眼中却没有一丝的败意和颓废,有的只是无穷的怨恨和不甘,腥红的双眼狠狠地瞪着对方,它慢慢的抖了抖身上残留的泥土和已经发干变褐的血啧,再次摆起了战斗的姿势,那副略微有些可笑滑稽的庄重姿态,却让对面同样有些狼狈但事实上没伤本源的三眼狮兽如临大敌。
在两狮对战的时刻,远离战场近百米的一处草丛里,一双修长的双手,紧贴在地面,星星点点的已经发黑的血迹点缀其上,因为太过用力显得有些发白的指节里,紧握一柄沾满血污,尖部却寒光森然的细长匕首,匕首通体黝黑,中部沿柄自下一道深深的沟槽中斑驳的红色血液已变质为黝黑的芥疤,紧紧地粘连在上面,匕刃的一圈锋芒毕露,流转间散发出切肤刺骨般的寒意!
晶莹的露水与黑褐色的泥浆混着不知是自身还是其他动物血浆的混合物,糊在白皙的手臂上,形成了一层仿佛甲壳虫的甲质类物质。身上衣衫褴褛,仔细辨认还能看出这是一件不知名兽类的皮制成的皮衣,有些发白但透着惊人爆发力的胳膊上道道深入露骨的伤痕,让人不免心惊和思考,这个少年究竟遇到了什么才能有如此多的伤痕。在他爬伏在地面上的腹部,用已经被血液渲染成发黑的沙布紧紧缠住,不时还有点点血花又慢慢的从那不知道被血打湿又干过几次的绷带中渗出。
一头乌黑的飘逸的长发此时被汗水和灰尘紧紧的黏粘在额头上结成条状,不曾间断的汗水缓缓的划过尖挺的英鼻,滴落在布满枯枝干叶并散发恶臭的泥地上,发出一个个水花。性感的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合,紧皱眉头,使得两道剑一样挺的浓眉越发张扬,冷酷的面旁上带着处乱不惊的从容镇定,深邃却不乏锐利的眼神紧紧看向前方两兽战斗的地方,充满冷冷的杀机和胜券在握的自信。
此时少年身旁的风向蓦然一变,西北风转为东南风,从少年头顶吹过,驶向两兽对峙的方向。少年不带一丝声响的拿起了一支焰筒似的圆柱形东西,打开紧闭的盖子,一股带着微微焦糊的透明烟雾便随着风飘向远方,做完这一切,少年又恢复到一动不动,眼睛还是紧紧盯着两只三眼狮兽,待看到他们的身影微微一晃时,眼中不免出现了一刹那的兴奋,然后,闭上眼睛,嘴巴默数着时间。
断树残枝,黑色焦土之上,两只三眼王族狮兽如两军对望,谁也没有再次轻举枉动,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两兽却没有丝毫不耐之色显露,只是,两兽之间的那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气势对撞却在不断增加。就在这时,风向猛然间一变,两兽之间的气场也因为风向的突然变动而剧烈波动,两只三眼狮兽连忙稳定波动不休的气息,它们两个谁都没有发现,在它们分神的一瞬间,一股和四周树木焦味略微有些不同,但同样是焦糊味道的烟雾随着清风涌来,被它们一口吸入。
紧接着,它们庞大的躯体微微一顿,左右不稳地晃了晃,甩甩头后又恢复正常,这一切都在电闪火花间发生,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这时,两兽也已经平定了自身的气息,然后再次对峙起来,双方用各自三只嗜血的眸子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但是,只过了一会儿功夫,两兽却发生了令人诧异的变化。
正在对峙的两只三眼狮兽此时目光焕散失神,眼神中凶光全部褪去,尽是温柔和无尽的美好感觉隐隐还加带着最深刻的痛苦,似乎陷入了某种幻境亦或是记忆中不能自拔。
恍惚间,那只受伤颇重的三眼狮兽仿佛自己又一次回到曾经的那个只属于自己的群落,数百只忠心的属下对自己仰天咆哮着,其中真挚的敬意和崇拜的感觉似乎自己还能清晰的感到,然后一只体态优美,眼露柔情的母狮兽摇着尾巴,带着三只还未长大的小狮兽向着它走来,这四只狮兽的那只母狮兽和三只小狮兽正是它的妻子和孩子。
但是如今一切都没有了,它的眼前的只剩下红,无尽的红,那是它一次狩猎回来看到的,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颜色,朵朵朱赤色的血花开在它妻子和孩子的身上,那艳丽的红染湿了它们漂亮柔软的毛发,那种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冻结了它当时跳动的心脏,然后,它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那是一种唯美又带着点点悲伤的清鸣声,那种声音没有声音却让人能够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声音。
最后,它哭了,带着妖兽特有情感的哭泣方式让人心酸悲凉,它没有仰天咆哮,没有撕咬属下的脖颈,它只是压抑着,低声的呜咽,像个丢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
它谴散了了群落,独自一个兽踏上了寻仇之路,最终还是被它找到了,它在一只同样脖间带着金色鬃毛的领地里找到了和杀它妻子和孩子气息一样的气味,然后,一场大战发生了,再然后它就回忆起了回忆。
现实世界中,还在六目相接两只强大无匹的妖兽在脸上带着幸福夹杂着痛苦的矛盾表情的情况下,口鼻流血不止,全身瘫软而亡。
如传说中的巫苗古老序曲里唱的一样,假如死亡没有痛苦,尽是安详,那么我们已经展翅飞入了天堂;假如死亡只有痛苦,没有安详,那么我们在飞往天堂的途中便会坠入永恒的失落地狱,永远享受痛苦不堪的命运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