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微微瞪了他一眼,将话题岔开了。但胸中却像是被灌上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不得欢娱也难以解脱……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他刚才说的话吗,也或许只是我误解了他的意思吧……一定是……一定是……一定……我强迫自己这样想着。“好像是没有这个必要吧”的确是没有……吗?
那天下午,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梨儿她们俩认为我身体不适,劝我回房休息,我并不回应,只是硬撑着继续看比赛。
下午的比赛也还算精彩,有时他们三个也偶尔显露身手,搭救受伤落水的选手或制住像先前擂台比拼时那些“疯狂”的“胜者。他的身影还是那样的轻捷,总能博得阵阵喝彩,只是……我已无心再去品赏……
晚上,他们也发现了我有些异样,早早地散了,临走时嘱咐我好好休息。
那晚的月光很淡,气温也略略偏凉,等阿琦和梨儿都睡了,我一个人悄悄下楼走出赏心苑。也不知走了多久,只是在黑夜中漫步,渐渐地听到了浣浣流水声和筒车运作的“哗哗”声。
从未失过眠的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因为别人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弄得如此狼狈……是我错估了和他之间的默契,还是我从一开始就没将他当作普通朋友……难道,我对他真的有特殊的情感吗……甚至他已在不知不觉中将我尘封中的心填得过于饱满……但他对我……是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或许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同病相怜”,仅仅是因为这样……也许吧,他对我的关怀,体贴也只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深夜的安慰,平日的笑谈,飘逸的剑波,俊朗的身姿,还有……那狡黠邪气的微笑,调皮的动作……
似乎也只在顷刻间近在咫尺的他离我好远,好远……原本以为已经在别乡异壤找到一个依靠,以为已经找到了无限黑暗中那闪闪发光的灯塔了……而他只微笑点醒我,然后挥一挥手潇洒地离去,只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和……已支离破碎的梦……
“一语点醒梦中人”……的确……梦醒了……空了……只剩挂在天边摇摇欲坠的明月……只余下浣浣离去的流水……还有一个失眠的……我……
不知我又是怎样摸索着回到床上。早晨……被风吹醒……头疼,四肢也疲乏无力,我昏昏沉沉地睡着。
“姑娘……姑娘!”一声比一声更为焦急……
朦胧中阿琦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姑娘,你醒了!你发高烧了。啊!好烫啊!”
“姑娘,好些了吗?”梨儿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阿琦,再取一盆水来……我去熬药……”
“苑儿!苑儿……”是谁的声音啊,很焦急很好听……
“啊,梨……梨儿姑娘,苑儿怎么样了?还在烧吗……”又是谁的声音,可爱而腼腆……”
“高烧?怎么会这样……什么?烧了一夜……怎么会?昨天还好好的……阿琦,取些酒来,给她蘸了擦身!”
“酒?用酒来……”
“快!快去!不知道效果怎样,试试再说……”
“拿来了!拿来了……”
身上好辣呀!但的确是舒服多些……,怎么又浸在了热水里……好疼,头好疼……
“烧退了,烧退了!”阿琦开心地嚷着。
“姑娘!姑娘!”梨儿略为焦急地轻摇着我。
总算是能睁开了眼,她们两个憔悴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看见我睁开眼,她俩都舒了口气。梨儿走出房间,很快便传来了说话声。
“姑娘,你吓坏我们了!你已经连烧了三天,一直高烧不退,王神医那里也忙不过来,只抓了些药送过来,可是却也不见起色。”阿琦和我说个不停,我却只有怔怔地听着。发烧?我只吹了一夜的风而已……穿越后我的身子怎么会变得这么弱……这也是附带的吗?“幸好正公子出主意,要我们用酒给你擦身,又告诉我们一些药材让我们找来,还亲自挑选,这才起了功效……”
用酒精擦身,煮红茶姜汤,的确是航夙能想出来的主意,我只在心里默默想着,却着实不知该怎样再去面对他……
“对了,姑娘,你高烧退时还一直在……”
“在什么?”我有些诧异。
“在重复着一句很奇怪的话……”阿琦有些闷闷的看着我,梨儿只低着头忙碌。
“什么……话?”我更有些不安了。
“好像是……‘真的没有必要吗’,嗯…对!就是这句!”阿琦点点头。
我微皱了一下眉,一时间不知是说什么好。
“阿琦,我们再去熬一壶药吧……姑娘,正公子来了……”梨儿忽然站起来拉了下阿琦。
阿琦眨了眨眼睛跟着梨儿出去,航速走了进来。
“咳…烧退了,太好了!肚子饿不饿?我是有些饿了。”他冲我挑挑眉笑了笑。
我只一愣,想要佯装睡觉已经晚了,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一口气憋在嗓子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立时咳嗽起来。
航夙愣了一下,快速倒了杯水递给我,一时间沉默了半分钟。
“你想的方法,用酒精降温,挺有效。”我摸搓着手里的半杯温水。
“嗯哼,你可给好好谢我,说吧,怎么谢?”只一秒他的神情便从犹豫变为了往日的调侃,也许翻过去这一页会更好一些,大家都自在,趁着什么都还未开始、还在云雾弥漫的时候就让它烟消云散,也许不错……
“想什么呢,还烧着?”他微微靠近我,温热的手掌贴紧我的额头。
“君子施恩不图报也,我在想你这翩翩佳公子怎么这么小气,和一个病人计较这些。”我也半是调侃的回嘴,一切都过去了,很好……
“你还当我是同胞不?”他楞了一下半是认真地说“有什么心事把自己闷到病了,我好歹是个男人,能帮你扛一点嘛。”
“什么啊,我只是自己着凉踢被子了,你以为我林黛玉,有个七窍玲珑心,整天想这想那的。我可是新一代女性,到这里来虽然百般不愿意,但我随遇而安,也懒得去胡思乱想……咳咳!”被说中心事我一下子激动起来,手上的水也剧烈摇晃飞溅出来。
“好了好了,我理解错了好不好,你激动什么?”他过来轻拍我的背,将我手中的杯子拿了过去,“正好我渴了!”
“喂,你……”我一下子脸红起来,那是我刚喝过的,想说出口却怕他误会硬生生又憋了回去“你想感冒啊!”
“对啊,你感冒我伺候你一回,这样你也伺候我一回不就公平了。”他随意地坐在床边和我玩笑。
“姑娘,药熬好了,请趁热喝吧!”梨儿快步走了进来,将药轻轻放在桌上,看着航夙倒有些欲言又止。
“姑娘,我沏了杯茶来!”阿琦百灵鸟似的声音随着身影溢进房来,“这样喝药应该就不那么苦了!”
“我……”我坐起身来
“你们休息去吧,我来看着她吃药。”航夙悠哉的晃到桌边端起药碗和茶杯。
“是,姑娘好好休息吧……”梨儿淡淡地说,拉着阿琦走出房间。
“你…我待会自己会喝!”我见他把人支走倒有些慌张“你放在那里,太烫了!”
“我多服务你一点,等我病了,你也多回报一点,我不吃亏。”他走到我身边,端着药碗递给我,顺势坐到床头“女人,快喝!”
“我,你把茶一起递给我!”我往里靠了靠。
“要不,我帮你要块糖去。”他嬉笑着调侃“先帮你吹吹,呼!”
“我自己吹!才不要糖呢,你当我几岁!”我白他一眼。
“好了,不和你贫,比赛那边怎么样了?”我皱着眉头喝完药,一边大口灌茶一边问他。
“没什么大的问题……我过去看看,你好好养病吧。今天是湖上比擂的最后一天,明天要到下一轮了,你不想错过吧!所以,好好养病,我走了!”他突然站起来匆忙地说着,边说边往门口走。
奇怪!他怎么了,像忽然被针扎了似的。
“姑娘,正公子走了。你接着躺下休息吗?”梨儿温婉的声音传来。
“不了,梨儿……航夙说比赛进行得很顺利是吗?”
“……”
“不是啊,听说有好些人重伤了,也有几个没能救过来!”刚进来的阿琦率先抢过梨儿的话
“正公子怎么可能知道?他不是也一直在这里照看姑娘的吗?”
我愕然无语,难怪他心虚的不行,原来撒谎了。
“姑娘休息吧,我和阿奇准备些清淡的粥过来。”
我躺回床上,脑中原以为抛下的问题又再次跳跃着。
我自己都不理解对航夙的感情,可能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总觉得分为亲切和依赖,也理所应当的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一个。是了,就如倓默对我的呵护、然燊对我的欣赏,甚至加上秦夫人对我的“利用”,在这个时代我是他们眼中特别的一个。但对航夙,我不过是个同胞而已吧……想着我又有些郁郁寡欢起来,我当到底在意他什么呢?
也许是他的才华,以一个现代人而言,在文才辈出的古代竟也丝毫不落于人后、武功亦然,这样的人在现代该是怎样叱诧风云的人,他虽想不起现代的一切,这不能否定他的出色。
也许是他的性格,邪气中透着一丝懒散,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聪慧,只是有些玩世不恭让人又可气又可爱,但大势方面成熟练达,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想着他,心里百转千回着,我们不是很适合,至少不不是适合与他并肩的女人,他在现代的一切都是个谜,但有一点就是他不会平凡而我却很普通很普通。
就是因为来自同一个时代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对我的感觉。他的那句话不管是有心或无意,都注定了没有结果的感情。所以,就此打住,回归平淡是最好的路。也许他会做一些比较随性甚至逾矩的事情,但那也不过是他的性格,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呢……思来想去,我暗暗擦去眼角的泪,陈苑,日子还要过下去,等待着回到现代的那一天吧。那时这里的一切都会是一场奢华的梦,我还要好好的准备高考,准备今后的人生。今后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要好好的珍藏,珍惜所有的友情……我淡淡的笑着,进入梦乡。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终于能下床了。
我直奔骁勇阁,进行第三次的统计和排次。
一看人数,我吓了一跳——原来的近500人只剩下不到200人了!
这次的比赛在一个硕大的屋子里,房屋背光而建,总共有三层,里面阴冷,黑暗,若在21世纪,是鬼怪影片拍摄的绝佳地点。只是这次比赛可不是比“捉鬼”,而是比谁能在房中躲过层层机关,并拿到放置在三楼某个地方的翠玉怀,则为胜者。
但是这其中机关重重、招招凶险,一不小心那等来的只有……最寒冷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