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慌忙答到。
“你来猜猜。”她的微笑永远都那么神秘。
“依陈苑所见……杯本是承酒承水之器皿,‘承’也通传承、承接之意。传承的可能是思想,也可能是……血脉,玉本是浑然天成之物……”我吸一口气想说出答案。
“所以翠玉杯应该就在这幅女娲氏和伏羲氏的帛画之后!”航夙突然接过我的话,目光炯炯“在神话传说中,是女娲氏和伏羲氏创造了人类,人类才得以繁衍生息,同时也传承这神圣的血脉发展至今。”他又轻轻看我一眼,微摇了摇头。是啊,真正的原因是伏羲氏乃八卦与道家的始祖,李唐人因姓李而总自封为老子李伯阳的后代,谁能猜到这个杯子的出处自然算是把皇家奉为了神仙,可想而知的心悦诚服了……我勾勾嘴角,这高帽子戴的,借武举讨得圣颜,心思之缜密啊……
“呵呵……”她笑起来“没错,的确是在这幅帛画之后……我本是想将这玉杯赠予第一个获胜者,但既然局势有变,我将让这支翠玉杯跟随着上京都,最后赠予今年的夺魁者”她取出那友翠玉杯,的确是世间罕见的稀物。
局势有变……哼……我偷偷地自嘲一番。也罢,这一局总算是过去了……
“姑娘,你是怎样猜到的?”阿琦一路上追问我数次,我只得再给她逐一解释一遍。今天还真是奇怪,包括名剑在内的四个男人都寂静无声……
回到良辰阁,开始讨论下一个项目时他们几个才“活”了过来,然后笑着和我说下两项绝对没有血腥事件发生。我只笑一笑,再一细问,原来下一项是在树林中进行,而那些树的作用也终于显现出来——居然是五行遁甲!我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这回真是没白来,心中暗自欣喜。看着我的样子,倓默沉默的脸总算溶化了,他我和简要地说了说这其中的奥妙,名剑也专注地听着。
“姑娘,阿琦还是听不懂啊!”
“奥妙自在其中……名剑,记住要以不变应万变,‘静则万物清也’……”他们也都嘱附几句便匆匆散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来到骁勇阁,分配好名单后便站在另一个特别设置的小竹屋内,准备观战。
一次进入的约有30人,先分5次比完,这些人要在林中呆上一天,到下午申时从林中出来,这林中有很多陷阱机关,虽都不致命,但一旦触动机关则要被淘汰出局,最后走出林子的都皆属赢家。听上去是简单,但这里有五行遁甲的奥妙又有特意安排的重重考验,想要安全走出只有一个诀窍——同心协力。几个人为一队互帮互助才可互利互惠,这也很考验中考生是否有远见和号召力。
场面很壮观,有时一群人忽地就全部“失踪”,个个惊诧地面如土色,进退两难,有时看见那些人被隐藏的机关“捉弄”,吊在树上或落入陷阱,我们努力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看见那些大男人特别是富家子弟不会生火做饭急得抓耳挠腮,或是望见他们被四周响起的琴声弄得头晕目眩迷失方向……
唉,这真是难得的“景观”啊……有时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自己也不禁要感叹几句,如若是在21世纪,只怕最后结果更加“不敬人意”吧……
名剑在第三天进入森林,我很难分辩清楚他在何处。我知道凭他的实力一定能过关……但是,他还能再通过下一场比赛吗……
“名剑大哥,你好棒啊!姑娘说的没错,你能过关!”
“多谢陈姑娘对名剑的信心,”不知不觉,他已变得自信而阳光了。
“唉……下一场比试已在筹备之中了。苑儿想知道吗?”然燊长长地舒一口气,也像是放下一个重担。
“这最后一场与其说是比赛还不如说是场培训”航夙为我简要说明了一下“其实这也挺爽的,免费培训啊!就算冲不到最后,也总能捞到一点。”他调皮地和我说笑着,用了很多“21世纪”的特定汇词,弄得他们几个都一头雾水。
“名剑,怎么一直沉默着,还对自己没信心吗?”我看着他,他什么时候也‘传承’了倓默的光荣传统了?
“没什么,名剑会尽全力的。请姑娘放心。”他的语气闷闷的。
两天过后,本来的150多人还剩下80余人。“传说”中的秦堡主总算是亲自出场了。他客套了几句便将兵部尚书请上台来。真不愧是“同朝为官”,连说的话都是大同小异。
由于“培训”是封闭式的,无法观看,我便到瑶琴阁去练琴。听说过几日要公开表演不加紧巩固练习是不行了。每天就这样白天“挥汗如雨”地练琴,晚上“奋笔疾书”地抄写乐谱,还要时不时地问问他们三个比赛情况,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三天后,名剑出局。
“什么?我实在是不敢相信,名剑怎么会……”记起几天前他的表现,觉得有些奇怪……
“名剑,怎么会这样?”
“名剑有负姑娘厚望了。”他低着头,语气却异样平静。
不对!我仔细观察他……剑——他的剑!
“名剑,是你自己弃权的吗?你的剑根本没有开启过!这把剑在开启后再合上会先留有一小段缝隙,可是今天,你的剑没有!”
“……姑娘……名剑无意竞争,请求姑娘理解……”他顿一顿“名剑……名剑……”
“秦夫人到!”楼下传来喧嚣声。她怎么会来?
“苑儿,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她坐在楼下大堂的主位上。
“是,有劳您多废心了。”我有些怕看她的眼睛。
“啊,这位少侠就是名剑吧!这样的人物足可在江湖上脱颖而出。”
名剑上前请了安,秦夫人又和他闲聊儿句。忽然问到他今后的去向打算,他还未答话,倓默突然走上前去。
“秦伯母,依名剑的身手本领可否留他在堡内做事?”
“堡里?……啊……那真是件太好的事情了,不知名少侠意下如何?”
“谢秦夫人厚恩”
“然燊曾听您说等这两件大事办完之后,要派小侄几个出去寻访些名人隐士,那时苑儿是否同行呢?”然燊说的是什么事情?
“当然,如果苑儿愿意的话。”
“那可否让名剑保护苑儿,当她的……她的……”
“当苑儿的保镖,相当于护卫。”航夙也上前帮忙。
“啊……是这样……”她的脸色犹豫不定“好吧,就这样。名剑少侠请与我来一下,我也和你嘱托几句。”她边说边起身往外走,名剑随着她走出门去。他们在浪趣亭谈了约10分钟便结束了,临走时嘱咐我明天表演。
“嬛姨,一会先演奏什么曲目?”准备了整个白天,我累得几乎是趴在桌上。她正在核对最后的乐曲目录,梨儿和阿琦则忙着帮我上妆,先“铺”水粉,再是胭脂,描完眉,又抿过唇,开始梳头。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把我的长发绾成唐朝的“抱面”式发型,又添上发饰、发簪,只感受整个脑袋“千斤重”——再爱打扮的21世纪女性也不会有这么多道程序吧!
“哇,姑娘,你今天真是好漂亮呀!就像你以前教过的那个什么‘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阿琦一边拍手一边笑,梨儿在一旁久久地注视我,眼中却仿佛有悲切之色。
“苑儿,准备……天啊!今天是想要迷倒众生吗?啧啧,本来就是个漂亮人,再一打扮,唉
……年轻就是好啊……”她低下头去喃喃自语着,眼中种种神色却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刚想说话,已传来演出开始的锣声。虽然以前也曾登台表演,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不怕!不怕——我坐在“后台”侧面安慰自己。
第三个节目就是我们的……快到了……快了……我看到第一个上场的舞灵台少女已表演结束……完了,快到了……我紧紧攥住衣角……
“苑儿,上场了!”我一惊,拖着僵硬的双腿走向舞台。这个可以升降的帘幕是我和航夙一起提议、设计的。坐在厚厚的帘幕后,我的双手却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
开始了……第一曲《寒鸦戏水》……第二曲……第三曲……我机械似地弹着这些已练过无数次的乐曲,脑中却一片空白。
“下一曲也是最后一曲,由陈苑姑娘领奏《春江花月夜》。”
“不!不仅要演奏,还是唱出来!”台下不知谁开始起哄大喊,其他人也跟着附合“对!对!要唱!”
“各位请安静……我来唱……”嬛姨的眼中似乎带着一种悲愤与凄楚。
“不!请这位姑娘唱!”一个人站出来,我知道他是一个大官员的长子。
“好……我唱!”拨着弦,开始冥思暇想……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我不禁惘然,那深夜未曾安眠的思妇此时也该在高楼上望月……不同的只是,我在思乡,她在思夫罢了……“昨夜西风调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虽无那般怨艾,而无限思乡之情、愁絮满怀之意却不禁相同……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跌水成纹……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不知乘夜几人归,落月摇琴满江树……
余音袅袅,我只缓缓浅吟低唱,似是已触见了熟悉的家门,闻到了母亲烧的饭菜那魂萦梦牵的香味……
良久掌声雷动,我却似已无从听闻,只怔怔地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嬛姨暗暗提醒,我才反应过来,匆匆谢了幕。
“姑娘,你想家了吗?”梨儿难得主动问话。阿琦瞪着略为迷茫的大眼晴看着我。
“是有些吧……只是心里比较乱……”答非所问地说着。
“姑娘,三位公子要即兴表演呢!”阿琦匆匆跑出去又跑回来。
表演……?不知不觉我已迈步走向侧台。
航夙的轻逸洒脱,倓默的精细完美,然燊的苍劲熟练,博得阵阵叫好声,三个人三种不同的剑风,亦有不同的性格……望看那银光闪闪的剑花,恰如青春最灿烂的图画,灵动而充满活力……我陶醉了,梨儿也是一样吧……
“阿琦,二楼最右边的那个暗暗的角落里有人吗?”回去的路上我边走边询问,刚才总感觉那里像有人坐着。
“是小姐……姑娘。”梨儿轻轻说,“对,是小姐!”
“秦小姐吗?怎么从未听说过?”
“老爷和夫人只有一个女儿,闺名唤作琢素,从小便养在闺房里,我也没怎么见过呢!不过有一次好有意思啊,据说上一次的武林大会时,那些来参加的掌门和大侠们和老爷聊天时问过小姐的名字,结果啊……呵呵……有一个掌门耳朵不好使,将秦琢素听成了‘秦罗敷’……啊!你说好不好玩,姑娘……呵呵……”阿琦眉尽色舞地演说着、笑着,我微微笑笑便不再说话。
秦罗敷……养在深闺人未识
……呵……我苦笑着。仿佛也忽然明白上次从无名楼回来后,梨儿和我说的话。
“姑娘……不是梨儿绝情,只是……天命姻缘……梨儿和他终归是不可能……不仅是他,正公子和方公子也是同样的……像姑娘所说的‘身不由已’……”
终于是明白了她所说的……像是更清楚,却亦是更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