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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百合
生查子
晁补之
永日向人妍,百合忘忧草。
午枕梦初回,远柳蝉声杳。
藓井出冰泉,洗瀹烦襟了。
却挂小帘钩,一缕炉烟袅。
(十六)
法国,巴黎。
对于夏百合来说,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她真希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一切事情都不会因人而异。你不想让它发生,它却发生了。所有的事,都在一转眼间全部改变了,百合的命运也因此而改变!
在香港转了BOAC的飞机,飞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终于,飞机抵达了巴黎机场,是巴黎时间的上午8:30,跟台北时间足足相差了好几小时。百合看了看机场的大钟,首先校正了自己的手表。放眼望去,满机场的人都是外国面孔,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异地语言,一时间,百合颇有一份不真实的、做梦的感觉!
离开了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而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国度,举目无亲,真不知自己该如何生存下去?要不是杜家在法国还有一个认识的亲戚,百合也许在法国一天都呆不下去。
办好了入境手续,取到了行李。百合提着皮箱和大包小包的行李,跨出了海关。她在人群中搜索着,不知道安德鲁的内侄是否已经等在了机场?
楚潭站在机场,手举着牌子,四处张望着。飞机已经到了,乘客们都纷纷走出了海关,楚潭的精神更加集中了。他仔细地望着走出海关的人群,他一手举着牌子,另一只手,拿出杜家寄来的夏百合的照片,再看了看,然后,又一次望向走出海关的人群。于是,他看到百合了。也许是百合也看到了他手上的牌子,正向他这边走来。
楚潭挤过了一群又一群的人,终于站在了百合的面前,很有把握地问:
“你就是夏百合小姐吧?”
“是的。那么,你就是安德鲁先生的内侄了?”百合还不敢确定站在她面前的这位英俊的、风度翩翩的小伙子就是安德鲁的内侄。
“没错,我是安德鲁先生的内侄,是我姑夫让我来接你的。我叫楚潭。”楚潭很大方地介绍了自己。
“我就是夏百合,很高兴认识你!”
楚潭望着百合,她比照片上要美得多。她里面穿着一件暗紫色的绸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麂皮大衣,迎风飘飞,她的长发在风中轻扬,她的面容沉静温柔和煦,飘飘然如一片薄薄的云絮。她站在那儿,迎风而立,是那样的脱俗飘逸、高贵典雅,像一个命运女神!楚潭几乎看呆了!
“楚先生?楚先生?你怎么了?”百合也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楚潭听到了百合的叫声,脸一下子变红了,不好意思地说:
“噢,对不起,夏小姐。咱们走吧,车子就在机场外面。”楚潭接过百合手里的皮箱,他们一起向机场外走去。
车子很快向安德鲁的住所开去。
此时此刻,百合怎么也不会想到,坐在驾驶座上的这个男孩子会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
百合见到了过去从未谋面的安德鲁——法籍华人、法国大富豪。她曾听嘉琪说过她干爹和她爸爸是同岁的,算起来今年也有五十五岁了,可是,百合见到的安德鲁,看上去却根本不像五十几岁的人。也许,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看上去就并不显老,仍然有着年轻人的风度和气质。
百合也见到了安德鲁的养女——安琪。虽然,安琪也是个中国人,可是,无论是她的长相、还是她的衣着打扮,却完全像个西方女孩,有着西方女孩的那种特殊的美!至于她的性格,那简直和杜嘉琪是一模一样的,所不同的是,她比嘉琪更开放!
因为百合比安琪大不了几岁,所以,两个人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百合在安琪眼里,简直是一切美的化身!她是从法国长大的,从小,她就听说东方的女孩有多么的美丽,可是,她一直都不相信,尽管她也是个东方女孩。从小到大,她总认为自己才是最美丽的。
她有一头柔细乌黑的头发,不长不短,刚刚齐肩披着,但她在十五岁那年就已经把它染成了黄色,因为这样,才能让她看上去更像个西方的美女。她的眉毛秀气,眼睛大而明亮,睫毛长得可以在上面横放一支铅笔。她的鼻子不高,却小巧宜人,嘴唇微向上翘,有些调皮相。她身材不高,才只有一百六十四公分,这是她最引以为憾的事。爸爸总是说,还小呢,还会长高呢!可是,她知道,已经满十八岁了,她从十六岁起,就没有长高过一公分!
十八岁!十八岁是个美好的年龄,不是吗?说真的,她很满意自己,从小,她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称赞她漂亮,有张老天给你的好容貌是你的幸运,她一直都为自己的容貌骄傲着。可是,夏百合闯入了她的家,她的世界,她才暮然了解到了一件事,美丽两个字包容了太多的东西,风度、仪表、谈吐、气质、甚至思想、学问、深度、感情……都在内。她赶不上百合,百合是个女人,而她,安琪,她只是个孩子!
她对百合几乎有些崇拜,虽然她没有把这种崇拜流露出来。她崇拜百合的雅致、百合的文静、百合的古典、百合的轻柔……以至于百合不用说话,而只是默默瞅着人的那种神韵。那是学都学不来的,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深幽的美。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跟百合相比。
可安琪一点也不嫉妒百合的美丽,而是非常非常地喜欢她,也心甘情愿的为百合做任何事情。安琪本来是一个极其骄傲的女孩子。可是,她的骄傲在百合面前完全被压制了下去。也只有百合才能使她无法骄傲和任性。她在百合的面前是完全的依附和听话。这一切并不是说明她没有了性格和脾气,而是她真的太爱太爱百合了!
而百合呢,也完完全全的把安琪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虽然,她比安琪大不了几岁,可她觉得她的心却比安琪老了许多。她所经历的事情,她相信是安琪从未经历过的;她所承受的痛苦,也是安琪所无法承受的。她从来也不会对安琪讲她的故事、谈她的经历、说她的过去!杜家只告诉了阿伦.安德鲁,除了他,再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曾有过一段惨痛的经历!
安德鲁住在一栋豪华的别墅里,安琪和他住在一起。安德鲁早就在接到杜亦宏电话的第二天,就为百合在这栋房子里准备了一个房间。安德鲁一直都在默默的、无微不至地帮助百合,关心她、爱护她。也许是因为杜家人曾给他的重托吧。而且另一方面,安德鲁本人也很想尽全力帮助她。因为百合的身世令人同情,她看上去总是那样的孤苦无依,使她全身上下都带着一份淡淡的哀愁;她的寄人篱下,又使他眉间眼底,带着浓浓的怯意。这样的女人怎能不让人同情她、怜惜她?!安德鲁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她,总想用自己无限的力量,义不容辞地去帮助她、爱护她!然而,却从不去冒犯她,也不在她面前试探什么?
日子平静地划过去……只是,楚潭的生活被搅乱了!他的生活不再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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