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小事数桩
夏至过后天气愈发闷热,尤其是在南方偏僻的边城之中,四面群山环绕的边城一到了夏季就像一个蒸笼一样。正午时分很少看见路人在街道中走动,整个城市陷入一片诡谲的安宁中,也只有清晨和傍晚的时候能在街上看见乘凉的人们。
丁一昏迷过后醒来已有两天,这两天他就待在床上养伤哪里都没去,闲了就和瑾儿说说话,只是偶尔待得闷了就由瑾儿虚扶着在院子里散散步,看看黄昏时花园中争奇斗艳的美景。瑾儿很会打理,花园里的话大多数都是在这个季节开放的,争奇斗艳,美轮美奂。要是到了其他季节,换掉就行了,无非是费一点家丁的力气罢了。
白天和瑾儿聊聊天,运行内里修复伤口,晚上就老老实实的躺下睡觉,不得不说,自从边城实质性落入掌中之后,每到了丁一受伤的时候总是他最为轻松的时候,没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不必担心任何人来打扰,能安安稳稳的睡觉,有一个喜爱的人陪伴左右,这就是一种幸福。
只是这种日子在他强健的体格下被很快终结,两日后丁一已经筋脉修复完毕,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在床上躺着。温柔乡是英雄冢,这句话丁一深有体会。
关于脑海里面的东西,他暂时决定不去理会,该到来时自然会到来,刻意去寻求某种答案说不定适得其反。其实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丁一也有想过关于那一神秘的剑招,但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也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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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丁一垂坐于大厅之上正处理着这一个月关于城中青楼收益的事,下方的帐房先生们噼里啪啦的拨打着算珠,不时提起桌上的笔写写画画,时而皱眉。
“老爷,这个月城南的倚翠楼收益比之上月高出了三层,您看是不是….”良久,位于下方的第二个帐房先生拨完算盘恭敬的对着闭目思考的丁一说道。
“倚翠楼现在还是小五在打理?”丁一微微睁开眼,对着坐在身旁的瑾儿问道:“小五打理那里多久了?”
瑾儿拢了拢并不散乱的云鬓,打开手中的书簿翻到属于倚翠楼的页面,整理了一下说道:“小五已经在那里做了一年零七个月的掌柜了,期间倚翠楼的收益全面超过了城内其余青楼,而且在民间口碑极佳。”
页面上还有其他帐房对小五大肆夸奖之类的话瑾儿却一点也没说,这些年她也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该说出来。
“小五是个好苗子,只是路走得略微有点歪了,叫人去告诉他,自己去后堂领过家法后滚到城北赌坊去。”
门口的持刀大汉拱手作答:“是。”
一时间,位于堂下的帐房先生们寒蝉若禁,在坐的都曾经受过小五的大小恩惠。
掌柜不能和帐房先生有一丁点的联系这是丁南星一开始就立下的规定,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个良好的制度,可以有效避免掌柜的和帐房勾结从而欺瞒主家的事情发生,能为主家带来大量财富的同时避免财富的流失。
丁一望着堂下的帐房先生们缓声说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小五也知道分寸,没犯下什么大错,只是你们日后做事还是要警觉一点,就算是要做,也别被人抓到把柄,知道了吗?”
“小人明白。”下方的掌柜们听到这话之后不禁松了口气,毕竟后堂家法过于严苛,若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自然能够承受,可他们这些老骨头若是去了,最起码半条命就要交代到那里了。
“你们是丁府的人,家里有什么困难可以给瑾儿说,南星说,甚至直接告诉我,何必去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丁一在听见下面有气无力,参差不齐的回答声之后皱了皱眉,看着之前报告的帐房先生说道:“你那个侄儿我已经安排他进了府衙,不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衙役位置,至于低下身份去求人办事?”
下方的帐房先生额头上冷汗一阵阵的冒着,闻言不禁眼睛一红,踉跄走出跪伏在地:“谢老爷,谢老爷。”
他家中兄长早死,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而他又没有子嗣,整个家里面就这么一个小辈,正望着他为家族传宗接代,不至于断了香火,自然是宠溺的不行,凡事有求必应。
丁一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行了,下次别犯就行了,些许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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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丁一处理事情的时候,一个家丁快步走到大堂门口,低头说道:“老爷,城东的赌坊掌柜差人传信说,赌坊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丁一剑眉一挑,面带疑惑的望着门口的家丁。
“小人不知,传信的小厮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只是掌柜的催得急,好像是出大事了。”
丁一一把抓起置于身侧的直刀挂在腰际,扯开自己的领口向外走去,边走边对着屋内的帐房说道:“你们继续算着,算好了把账目给瑾儿过一下,有什么问题瑾儿处理了就是,我去去就回来。”
待得丁一走到门口时,衣领已经被他扯到了胸口位置,露出质感的胸膛,大声呼唤着:“备马,一组的人来五个二组的来十个跟我出去一趟,其余人待命。”
从府内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传来几声呼喝,一阵草木翻动的声音之后,丁一背后已经跟着他要求的十五人,清一色的黑衣,腰间左侧跨着直刀,沉默着跟随他大步向外走去。门口已经有家丁备好一行人所需要的马匹,虽然南边用到马匹的地方不会太多,但是丁一还是斥巨资从朝廷手中拿到了购买马匹的许可证,然后托人从遥远的北方带回来将近三百匹马,骑兵在争斗中发挥的作用是无可估量的,这个是历史所带来的真理。
边城在经过几次改造后不仅城墙加宽加固了,就连街道也全部扩宽,并用大块的青石板折叠着铺了两层,所以道路极其宽阔和坚固,十几匹马在道路最中间驰骋的时候并未带来太大的影响,只是路过时人们会带着敬畏的眼光看着以极快速度跑过的马匹,还有马匹上的人。
丁府在边城里声望太高,全取决于丁一对于穷苦百姓的照顾,无论多繁华的地方总会有些不堪入目的污秽,从污秽中成长的丁一自然知道这种令常人作呕的肮脏中蕴藏着的抑郁气,不是不努力,只是没人给他们一个施展才华的地方。而丁一只是近其最大所能将这污秽扫尽,给与他们平等的舞台一展所长,偶有遗落也无伤大雅,所以丁府在边城里才会受到百姓的爱戴,对其的恭敬程度甚至超过了朝廷,若是丁一稍有异心,这边城就是国中国,治下所有的百姓将会成为他麾下的臣民。
一行人呈一字型来到赌场时,赌场外面已经是空无一人,以往这个时候正是赌场生意最好的时候,黄昏后在家吃了饭出来走一走,难免就会走到这些声色犬马之地,意志不坚定者被吆喝两声就进去了。只不过丁一手下的赌场都是见好就收,祸不及其妻女家人,输的多的最多也就是帮着其他产业免费干两年白工,所以对赌场心怀怨恨的人不算太多。
丁一掀开赌场门口的挡布进入的时候,发现赌场内空无一人,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就好似赌场清晨时尚未开张一样,不由心生疑虑。
这个时候,从内里走出来一个肥头大耳类似肉球的人,踉跄着走到丁一面前,面色苍白,一边用手巾抹着额头上不停溢出的汗水,一边悄悄的看着丁一的脸色。当看到丁一脸色并不是很好的时候,脸色变的更加的苍白,哆哆嗦嗦的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却被一声清冷的直刀出鞘的声音打断。
冰冷的刀锋搭在胖子的脖颈上,刀锋所带来的锐气让他汗毛炸起,手脚僵硬,映照着他半边白半边红的脸,显得异常滑稽。
“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若是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你也应该知道后果。”丁一冰冷的声音中带着沙哑传入胖子的耳朵,更是让胖子额头上汗如雨下,这会儿他也不敢用手巾擦汗,只是尽力抬起头,望着比他高出接近一头的丁一,眼神中带着恐惧与些许委屈。
胖子见着丁一没有继续说话的欲望的时候,就知道要是不能给出让眼前这位爷满意的答案的话,恐怕自己还真得留点什么东西在这里了。于是绞尽脑汁的思考,组织着自己匮乏的语言,片刻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今天赌场里闹鬼了,下午的时候….”
正待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声暴喝打断,丁一满脸铁青的望着眼前着脑满肠肥的掌柜,气得说不出话来。虽然他这几天遇到的事曲折离奇,令人不可思议,但是也绝对不会受到眼前这个胖子的欺瞒。在他认为,这就是欺瞒,生意不好可以原谅,甚至是没有生意关门大吉他也不会介意什么,只是眼前的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实在是让人没法接受。
“老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正当丁一想直接一刀宰了眼前着令人生厌的胖子时,一个同样沙哑的声音从赌场后院传来。
丁一停下了手中的刀,看着掀开布幔走进来的垂垂老者。
“小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