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唐薇之间的话题就好似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我的思绪任由她牵引着从过去聊向未来,由生活聊至爱情。在这仅仅一顿饭的功夫里,已使我和她聊得甚为投机,我们在消除地域所带来的差异时,又在分享着彼此心底最绚丽的那些收藏。
唐薇在和我聊天时,情绪显得颇为高涨,即便是在聊到她之前几段恋情时,也并未袒露出我想象中的那般忧伤,她总是眨着晶莹的眼睛,然后不停的追怀着那些逝去的爱情。只是说道动情处,她便会像个小女人一样撩动额前秀发,我见唐薇颀长的头发在灯光的辉映下泛满了金黄,我想大概外表上越是无暇的人,感情上越是充满瑕疵。
这之后唐薇要听听我的爱情故事,我很尴尬摇了摇头,然后像个痴汉一般笑着连连摆手。
唐薇装出一副气嘟嘟的模样撅起小嘴,然后用一只手挡起半边脸偷偷的对我低语:“怎么啦游幽,不愿意说吗?还是不知从何说起?”
我见她这幅极为可爱的样子,便再次忍俊不禁了起来。之后我止住了笑声,并随手点燃了一枚香烟,在吸吐了几口浓浓的尼古丁后,我高高仰起头,向她描绘出曾让我自认卑微的一段情感。
那是在我上中学时,我的同桌是个才貌兼备的团之书,她的生命里似乎只有三件事情,读书,读书,还是他娘的读书。而我则是班里公认的准流氓候选人。那时我在班里时常会效仿着电影《古惑仔》的厮杀镜头,然后拿着扫帚追打所有不愿与我为伍的学生。当时教导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里,指着我鼻子对我的班主任说:“瞧见了吧,这小子长大了准能当个恐怖份子。”
当时所有被我追打的男男女女,他们都不敢惹我,可又实在是讨厌我,于是他们联起手来对我采取一种厌而远之的策略。没有人去理会我的存在,同学们没人再去和我说话,老师也不去管我,任由我整日的在课堂上张哈欠、睡懒觉。中午放学的铃声在我的熟睡过程中简直是荡然无存,我经常为此而睡过头,大家都背起书包静悄悄的走掉,无视我的存在,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会饿着肚子去上下午的课。
我的同桌是个把善良演绎到极致的女孩,那时她总是在脑后梳起两条辫子,偶尔我在熟睡不醒时,她会假装梳理辫子,然后用胳膊肘拱拱我,偷偷地对我说:“别睡了游幽,放学啦。”
那是班上唯一一个愿意和我说话的同学,虽然她只是偷偷的对我说上一句,可我心里却是充满了感激,至少我能回家吃上我娘做的热腾腾的饭菜了。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后来我在电视剧里看到一个女孩若是对男孩好,就说明了她喜欢他。于是有一次她又用胳膊肘拱我后,我仗着胆子对她说:“你对我好,因为你喜欢我吧,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这女孩听完后,露出一脸骇人听闻的样子,显然她有些难以置信。
然后她正经八百的对我说:“对不起游幽,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很可怜,但你并不是我的白马王子。”
在这以后她对我变得十分冷漠,再也没有从我的梦外叫醒过我任何一次。
有段时间里,我常常在想:我怎样才能变成她的王子呢,而且还要骑白马的那种。一直到她不再理我后,我终于明白,大概这辈子我变成王子的概率比变成白马还要低。
当我轻描淡写的讲述完这段类似爱情的往事后,唐薇以手掩面笑得已然合不拢嘴,她挑着柳叶一样细长的眉毛十分不屑的问我:“没有下文了吗?这也太平淡无奇了吧?”
“当然没有了,也不是历险记哪来那么多的动魄惊心啊。”我反驳。
“呵,游幽,你概括一下你是个怎样的男人呐?”
唐薇突然转移了话题,这让我有点猝不及防,似乎是被她跳跃性的思维吓到一样我打了两个喷嚏,然后极为熟练的又点起了香烟。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这枚玩偶,一边想起以前杨小胖对我的评价,然后我顿了几分钟对唐薇脱口而出:“老男人”。
“你刚多大啊怎么就是老男人呢?”唐薇不依不饶的问下去。
我苦笑着没有作答,而唐薇也没有再问下去。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盈盈的望着我,或许她已经对眼前的这个自诩为老男人的小男人有了些许的好感,但或许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不太清楚,我素来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在尝遍人情冷暖后,二十七岁这年时我已经不太相信直觉真的能替我明辨是非了,或许在我看来,直觉这东西就像是扔硬币猜正反面一样的豪不靠谱。
在沉默了许久过后,唐薇又饶有兴致的问起我相同的问题:“游幽,你究竟是个什么类型的老男人呀。”
我心想这孩子怎么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太拧巴了简直有点,于是我也开始和她像绕圈子一样兜来兜去。
我说:“你要想弄清我是什么类型,那必须先要先了解杨小胖是什么类型。”
“哦?为什么呐”唐薇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解。
“因为杨小胖特像一面哈哈镜,他能把我反射在你面前。”我突然笑了起来,因为我把杨小胖形容的实在太他娘的贴切了。
“那你快说杨小胖是个什么类型的人呐?”唐薇托着下巴,满脸期待的劈头便问。
我不加思索的迅速作答:“总体来说,他是个对社会有益的败类。”
唐薇马上笑弯了眉眼,我也冲她笑了起来。我笑起来的样子并不好看,因为生活总像一道充满未知的数学题,时常会把我弄的焦头烂额。
唐薇收回了笑容,很严肃的问我:“他是败类,那你呢。”
我十分洒脱的回答:“我跟他是同类。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好像是形容老鼠跟蛇有一腿的”
“蛇鼠一窝吧。”唐薇用银铃一般的嗓音告诉了我。
“对对,就是这个词儿。”我手舞足蹈的对唐薇挑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