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年已过,平翎已习惯了山庄中的生活,平时也很少进城,俨然是一个不问世事的世外人,儿时的记忆仿佛是一场梦。偶尔下山买一些东西,平翎经常趁机帮一些贫苦百姓免费治病。修远山庄的高昂费用不是寻常人可以付得起的。渐渐,很多人也认识了她,因她不常以真面目示人,常以白纱掩面,衣衫花纹尤爱红梅,人们便称她“雾里红梅”。
若聊起当今的四大美女和五大美男,这个话题必然会引起大家兴趣,一些自以为风雅的世家公子平时闲着无聊,评出了当今的“五美四艳”。位列“五美”的五位公子不仅姿容绝代,而且都未婚娶,是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五美分别是:白月—安乐候长子慕容玄之,高洁若月桂,素雅似清辉;暖玉—太子季景同,雍容世无双,尊贵胜美玉;蓝冰—舒家大少舒写意,冷傲如寒冰,蓝眸何其魅;清风—四皇子季景严,清淡出尘,温和如春风;紫焰—七皇子季景轩,驰骋沙场无败绩,流连花柳不留情。
而“四艳”虽然是女子,见过的人不多,但名声却不亚于“五美”,第一位是京城歌舞坊芙蓉园的头牌歌女轻水,虽是风尘女子,但清高自爱,且文采不凡,举止形容甚至很多贵族小姐都不能及,人称“清水芙蓉”倒也真是不虚;第二位是左将军之女,人称“黄沙碧云”左扶晚,自幼习武,十五岁随父出征,表现胜过很多男子,素喜翠色;第三位“东篱落雪”,黎王独女洛雪郡主,纤腰善舞,仙肌胜雪;第四位就是西灵女神医,夏无双弟子,“雾里红梅”夏平翎,超凡脱俗,医术无双,菩萨心肠,但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容,行迹隐蔽。要说平翎很少露面就被列入“四艳”,很多人不服气,还为此争吵过一段时间,有人觉得风家小姐、谷丞相千金等很多名媛比起平翎更加尊贵美丽。但这些女子论才不及轻水,论武不及左扶晚,论色不及落雪,虽是优秀,但比起其他三艳,终究不太突出,倒是平翎的特别与神秘让更多人产生了兴趣。
平翎戴着面纱,坐在酒楼靠窗的座位饮茶,本来安静休息一会儿,不过酒楼里的人都在讨论舒少爷的病情,平翎没什么兴趣,却也听进了八九分。
“听说舒家大少爷染病,请了很多名医都未见奏效!”
“真是可惜啊,舒少爷那么好的人,这么年轻……”
“但愿天佑好人,舒家就这么一个儿子……”
……
舒家是西灵首富,家大业大,听说舒府占了半条街,不仅在西灵,即使在京城,舒家有相当的名气,当今皇上的宠妃舒贵妃就出自舒家。
平翎此次和五师兄和几个师妹一起置办一些生活用品,五师兄今年十八,长平翎一岁,却是孩子心性,下山后,他们让平翎在这里等,然后一个个打着买东西的名义玩去了。平翎平日大多一个人在青岩居,习惯了清净,倒不像同龄的姐妹那样爱热闹。
此时是初夏,西灵偏西,较为干燥,即使下雨也不会有潮腻之感。窗下,车水马龙,分外热闹,西灵是西部最富庶的城邦,民风较为开放,加之与戎族部落毗邻,城里有很多外族人,西灵人长相相较于中部,鼻高目深,轮廓鲜明,衣着也更轻便。
快日落了,师兄他们还没有回来,平翎准备一个人先回去。以前也经常这样,他们每次下山都会玩得忘记时间,也难怪,山上的生活是很无聊。
提着一些药材准备走,夕阳将街道笼上一层晕黄的光辉。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周围有许多摆摊卖各式各样小玩意儿的商贩,平翎被一个卖泥人小摊吸引了。走近看了看,其中一个红衣少女模样的泥人栩栩如生,像是会笑似的这女子轻纱掩面,但眼睛做得很精致。
“姑娘,喜欢就买一个吧!”小贩满脸堆着笑,“这是“雾里红梅”夏姑娘,夏姑娘可是女菩萨在世,可以带来福气的。”平翎并不知道在西灵百姓心中,拜她比摆菩萨更有用,平翎不仅给她们治病,还经常救济那些贫困的百姓,不是菩萨下凡是什么?
“好精致的泥人!”平翎了笑,跟自己倒是真有点像呢。
买下了泥人,平翎一边走一边看着,越看越喜欢,她很少有玩具,如今过了拥有玩具的年纪,但还是掩不住心里的喜欢。
“小心!”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平翎站在街边,望着手中的泥人,没发觉周围的异样。听到马蹄声,抬头看,一辆马车迎面而来,来不及躲避,平翎第一时间把泥人握紧。一道青色的身影飞来,一瞬间跃上马,拽住那批不受控制的马,将马头拽向旁边的,平翎一阵恍惚惊魂未定。
“你没事吧?青衣男子跳下马,扶住平翎,语气平缓温和,平翎顺了顺气,看了看眼前的人,这一看,平翎觉得更恍惚了,这个男子,青衣长袖,目若寒星,眼角上扬,仅一双眼就足以让人惊艳。那双眼,像山间最清澈灵动的泉水,眉头微皱,不细看察觉不到。他的声音也如春风一般,柔和醉人。
“姑娘?可是受伤了?”那男子见平翎半天没反应,在她面前摇了摇手。
“额,我没事!”平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连谢谢也忘了。
“那就好!”男子松了口气,放开了平翎,整整衣服,面向马车的人说,“不知不舒公子可受惊了?”
舒公子?难道?平翎想起酒楼里听到的话,看了看马车,这来那个马车算不上华丽,但车缦上挂着一个木质令牌,隐约能看出刻着一个“舒”字,想来也只有西灵首富舒家才能仅用一个字就显示自己的身份。
“咳咳……”车内传来一阵咳嗽声,忽而又传来以为男子的声音,“多谢兄台相救,感激不尽。”虽然道谢,但与其中的傲慢却还不如平翎的不谢。转而又说,“在下身染重病,不能吹风,敢问兄台大名,想要舒家如何答谢?”
“说话中气十足?还好说自己身染重病?差点撞了人也不道歉,道谢却语气傲慢,平翎心里一阵嘀咕,眼睛望着碎掉的泥人,心疼不已。这个舒少爷,跟听说的完全不一样,既不和蔼,也并非真的病重。但她不想惹人注意,只得说:“我没有受伤,舒公子不必介怀。
一个少女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走到平翎面前。这女子眉目清秀,五官精致,带着一丝英气。看到平翎,说道:“姑娘倒是知礼之人,不过还是请姑娘与我们回去看看大夫,大庭广众之下差点伤了姑娘,若是不理睬,于舒家名誉有损。舒家毕竟是大家,丢不得风度!”语气中的傲慢与那舒少爷如出一辙。
这舒家人还真是不知道好歹,明明自己都不计较了,平翎语气也不客气了,碎掉的泥人交到女子手中,道:“我是没什么事,但我的泥人碎了,那就请舒公子赔我一个吧!我改天来取。”
“这……”女子面色为难,平翎看到那女子傲慢尽失,心里暗笑,面上还是冷冷的。
“这位姑娘无妨,你们也不要强求人家,舒家的名声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身旁的青衣男子发话了,语调还是那么温柔,却让人无法反驳。平翎与男子相视一笑,这一刻,他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记住了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她记住了那温暖柔和的语调。
舒家丫鬟不好在为难,只得说:“是惠茹失礼了,还请姑娘不要介意。”未等平翎作答就转身回马车了,平翎皱了皱眉,真实傲慢!
平翎和男子走在街上,平翎不时偷瞄这个男子,男子抿嘴轻笑。
“你叫什么?你救了我,我得好好记住。”平翎眼睛滴溜溜的,心里打着鬼点子,这样的美男,遇上了多难得。她平时就爱看美男,眼前的男子却让他有种想认识的冲动,又有种相识已久的感觉。
“不算什么,萍水相符,有缘自会再见!”男子面带笑容,拒绝的话说出来也让人难以生气,说着就要告别。
平翎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回到房间时也是心神不宁。小柔进房,就看到平翎托着下巴在桌前发呆。如今的平翎既是“四艳”之一,在庄里地位自是不同,但身边依旧只有小柔陪伴,小柔还是不会说话,但爱笑,二人也不觉得孤单。
小柔看着平翎眉头紧锁,不知道怎么了,很少看到平翎这样,虽然在其他人平翎冷漠孤僻,但在小柔眼中,平翎却是活泼爱闹,很多时候非常孩子气。这样的平翎,什么事会让她愁眉紧锁呢?小柔陷入了思考。
平翎回想着那个男子的模样,心下还是很懊恼,自己如果矜持一点,说不定他会主动认识她,但自己一高兴就忘了女子该有的矜持。但它平时也不是个矜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