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久是宫内侍卫,多多少少认得些小头目,即使宫门即将关闭,自己使个小钱,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得些小钱卖个人情,就悄悄放入进宫,大不了一会再从偏门的掩角出去罢了。急匆匆进得阿哥所,拜见自己的主子——大阿哥永璜。永璜见已经下了值的李久又跑了回来,有点诧异,但是以自己对这个奴才的了解,肯定是有什么要事要和自己说。永璜一个颜色,李久便尾随进内室的书房,刚等永璜坐在主位上,李久就连忙贴到永璜身边,俯首低语一番,将自己所遇之事原原本本的叙述出来。
永璜听罢并没有立即说话,按理说李久这个奴才也算是忠心,要不自己也不能有什么事让他去办。不怕别的,就是这块玉准不准成,还有就莫名投到己方阵营的这个,对了,叫贵荣轩的。凭什么看好自己,这些都是摸不清的问题。别看平时永璜性子急燥,到关键时候还是有点脑子的。
“李久,那个店主多大年纪?那个店铺开多久了?”
“回主子爷的话,那个店主五十多岁,人很精明干练,看着家财很是丰厚;至于那个店铺,奴才看着也有些年头了。”
“可是我现在的处境...在内,额娘早逝,无外戚帮衬;在外,没有经营,进项和岁例也少,投奔我这样的一个阿哥,以他做生意的精明,不会看不出来吧?那他图的是什么呢?”永璜总感觉中间好像有什么不对,可是却想不出来,也想不通。看似这件事很顺利成章,也许是人天生的预感吧,总觉的会出事。
“主子爷别担心!不顺只是暂时的,主子毕竟是万岁爷的大阿哥,即使钟粹宫的是嫡子又如何,主子占着长子身份,如何也要拼上一拼.”
谁又甘心给谁下跪呢?谁不想坐在那高高的椅子上,受万人的膜拜。李久的话说进永璜的心坎里了。“那...他的意思是想和我交好?”
“那是当然!主子爷是做大事的,他无非是想投到主子爷的门下,等将来主子爷大事得成,博个荣华富贵罢了。”一副很了解那个店主的表情,李久谄媚的笑着恭维。估计在李久的眼里,就好像永璜明天就能登基了似的。
“这块玉...有准么?弄出来大事,别说我一个阿哥,你们的九族都得废了。”
“主子放心!那个店主信誓旦旦的赌咒发誓,只是让钟粹宫的难受下,一是给主子爷泄火发气,二是我们也可以看看这个东西灵不灵,看看那个店主值不值得我们拉拢。”
“行!你个猴子似的,呵呵...只要爷顺了气,看到他的诚心,爷自然会当他是自己人,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想个万全的法子。”一时两人也暗自想辙,书房内静了下了。
“这么招吧,今儿晚了,明儿我去贵妃娘娘那里一趟,讨教个主意,毕竟贵妃娘娘对我很好很照顾,而且我们都不喜欢钟粹宫的那个不是么?!”
“主子高明!”
“记得:嘴要严!...你拿着我的牌子,赶快出宫吧,明儿再说吧。”永璜摆了摆手示意李久退下。
“嗻,奴才晓得。”
永璜一夜无眠,心里总是惦记这个事,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却不得不去上书房进学。在上书房的时间,心思都没放在读书上,终于熬到下午散了学,赶紧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宦,急匆匆的赶去翊坤宫。
到了翊坤宫,永璜拜见了那拉氏,便看向左右宫女太监,对那拉氏使个眼色。那拉氏明白所已,吩咐众人下去,只留的贴身嬷嬷再侧。
“娘娘,儿臣有个事要请娘娘出个主意。”于是又是一番耳语,那拉氏听后凤眉紧拧。悄声问道:“此人靠得住?那个东西呢?可保准?”
“那个人应该没事,东西在这。”永璜怕有毒,让小全子(永璜贴身太监)拿在手里。小全子躬身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盒,打开给那拉氏看。
咦?这块玉不是我送钟粹宫的那块吗?(看以前的文,永琮满月那章)不对,是很想,但是仔细看还是不同。那拉氏压住心底的疑惑,等着永璜接着说。
“娘娘,这就是那块玉...我们都不希望钟粹宫的那位太宠,适当的消消气焰,就当给我们出个气。至于那个店主嘛,儿臣也是怀疑,但是娘娘不是教导儿臣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吗?娘娘姑且放心吧。”
那拉氏想了想:“既然大阿哥都考虑好了,也就不多什么了。大阿哥想让我做什么?”
“还是娘娘了解儿臣,儿臣想把这东西(指玉)送到钟粹宫里...可是方法嘛,还没有想好。”
“这事我不好插手,不过我在七阿哥满月之时送过一块类似的玉,色泽和质地这么一看,还真像。”
“哦...儿臣知道了,可是...”
“钟粹宫里,有一个叫李嬷嬷的,她欠我一个人情。”
“谢娘娘,儿臣知道怎么做了,儿臣告退。”
“嗯,今儿我身体不适,有大阿哥像我请安了。大阿哥回去也好好的精进下学业,跪安吧。”
哼!这个‘老’妖精(人家那拉氏不老哇,正是成熟妩媚的岁数啊,大阿哥,你肿么看的呢!),这么快就想脱开嫌疑。永璜心里想着,表面很是恭谨的跪安,真是一幅‘母贤子孝’的场景。
永璜走出翊坤宫,那拉氏不禁贤妻嘴角冷笑了一下。还想拉我进水?虽然我现在还没有阿哥,但是皇上会早晚想起我的。帮你,是为我以后的阿哥扫净道路,难道凭你这个蠢货也想夺大位么?你们最好狗咬狗,全部咬死。只有我的阿哥才有资格问鼎。
当然那拉氏这些心里话,永璜是永远也不知道的。而永璜现在只知道的是立马打听并找钟粹宫的那位李嬷嬷。李嬷嬷是钟粹宫七阿哥永琮的生活嬷嬷,平时照顾永琮的日常起居。按理说这个重要的位置都是富察氏贴心之人来担当,李嬷嬷也的确很是忠心爱护着永琮。可是当永璜找到李嬷嬷,说出那拉氏的那番话,并要求把这块玉和永琮的那块玉掉包之后,李嬷嬷真是欲哭无泪的想死。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李嬷嬷中年丧夫守寡,只得一子。因为是富察氏的老府邸人,所以永琮降生后,富察氏感觉李嬷嬷人好不错,便推荐到宫内当永琮的生活嬷嬷。李嬷嬷也一直做的很好,可偏偏自己的唯一的儿子不争气,吃喝嫖赌无一不精通。居然有次欠赌债,高达五万两,限令一月之内偿还,不然剁掉手脚是轻,弄掉性命也未尝不可。李嬷嬷的儿子趁李嬷嬷轮休,在她面前嚎啕大哭。李嬷嬷也被气哭气的无奈,自己仅此一子,平时都在宫里,也教导不了儿子,很是愧疚。事到如今也只能想办法,不能让儿子丢掉性命为真。
想想自己虽然是永琮的生活嬷嬷,可是月俸不多,偶尔得些赏赐,变卖加起来也凑不够。自己还是要脸的人,不想给主子富察氏添麻烦,只得忍着苦没处说。
正在李嬷嬷想不到办法的时候,说也巧合,那个赌坊正是那拉氏外家亲戚开的。那拉氏有些干股,每月会托本家的女眷进宫,给那拉氏往宫里送分红。也就是女眷之间的闲聊,那拉氏偶然得知李嬷嬷的事。当时只是想多帮个人卖个情,以后也许会对自己有帮助呢。于是让开赌场的外家亲戚免了李嬷嬷儿子的赌债,因为那些债在别的赌徒身上也能捞回来。
好不能白卖,也得让得好之人知道。赌场的人告诉李嬷嬷前因后果,李嬷嬷顿时感激那拉氏无以复加。免债的当天就去叩谢那拉氏,那拉氏无非安慰一下,李嬷嬷却从此欠了那拉氏一个巨大的人情。
李嬷嬷看着永璜交给她的玉佩,脸色很难看。因为常年在宫里,里面的龌错多少都会听到,为了争夺皇位,多少人父子成仇,兄弟反目,何况大阿哥交给自己的东西要调换给七阿哥,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大阿哥永璜只说了句:“这是你报恩的时候了。”说完就径自走了。
李嬷嬷霎时脸色惨白,因为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说明不光是大阿哥掺在里面,还有...恩是不能不还的。自己的儿子在这些人眼里就是只蚂蚁,随时都能踩死捏碎。得保住自己根啊。经过几天思想的拉扯,李嬷嬷终于咬牙狠下了心,趁永琮洗澡的时候把原先那拉氏送的那块玉佩偷偷的藏进自己的袖口,把永璜的那块毒玉,放在永琮新换洗的衣物上。
也是永琮该然,每回洗浴好,都是别人服侍穿衣服,但都是自己待玉佩。因为这块玉很罕见的纯种,永琮很是喜爱。那天却因为洗浴之后困顿了,任由别人穿戴伺候。加之两块玉极其相似,不仔细分辨,很难区分开。就这样毒玉开始在永琮的脖子上戴着,开始发挥它的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