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懵懂懂的杨玉叶不久就孕育了小生命,怀孕不久的杨玉叶出奇的困,脑子一片混沌,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在县城的医院检查时,医生听完她的叙述,看看一旁站着的叶一平,建议去孕检,毫无思想准备的杨玉叶成了怀孕的母亲。
杨玉叶睡了二十多天,没白没黑地睡,吃饭都是在半清醒中,她多数是不睁眼和叶一平说话。兴奋中的叶一平经常嬉笑着重复她说过的话,杨玉叶会说:“我说过吗?”
临产前两个月的时候,杨玉叶回到了县城,并不是杨玉叶矫情,杨玉叶回来要准备她和宝宝的用品,杨玉叶断定叶母帮不上她什么忙,她也从叶一平的话里得到了肯定,叶一平告诉她:“你就别指望她了,说实话她做不了”,生孩子又不好向娘家求援,她怕叶一平丢面子。
回来后的杨玉叶继续抱着她的《育儿全科》看个仔细,没有值得信任的长辈的帮忙料理,杨玉叶只能求教于书,间或去街上买些孩子的衣帽,甚至孩子的小玩具,她清洗了她上大学用的皮箱,把准备好的宝宝的衣服放进去,她跑到集市上买来白色的棉布下脚料,裁出大大小小的尿布烫洗晾干,又缝制了厚厚的棉尿布,箱子一天天鼓起来,杨玉叶的心也渐渐踏实下来。
他俩的新房东的家占地要有半亩,大大的院子中间是一块菜地,菜地四周有半米高的围栏,四周有二十余间房子,住着五家租户和房东一家三代。
杨玉叶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闲聊,和邻居见面只是打个招呼,她忙完自己的事就在房里静静地看书。一个月后,她都不知道邻居是干什么的。
叶一平和杨玉叶商量生孩子前一个月把他母亲接来,对外来讲是照顾杨玉叶的月子。在农村,媳妇生孩子不用婆婆照顾月子那是看不起她,或者是婆媳不和,杨玉叶不想丢这个面子,叶一平更不想,况且叶一平说:“她多少也能帮点忙,我上班有个人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叶一平兴高采烈的把他母亲接了来。杨玉叶在里屋歇着,没等杨玉叶迎出门,叶母抱着一团黑布迎面进来,顺手丢在床上,对杨玉叶嚷着:“不嫌脏你就当尿布,嫌你就不用,我铺我床上。”原来那团黑布是她铺的旧床单。
刚结婚的杨玉叶什么都要添置,日子自然过的紧吧。叶一平给她娘的钱只是保证她生活用,铺盖还真是没有给她添置。况且叶一平的弟弟工作了,学校离家三公里,单身的他会回家照顾母亲的。
叶一平的弟弟叶一安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他几乎不回家,偶尔回去,叶母说他不会和她说话,叶母说这事时很是气愤。杨玉叶真的不解,叶一安的弟弟小他两岁,他们经历了同样的家境,这正应了一句话“做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都说母女连心,叶一平的姐姐就生活在她的身边,况且她并不与她的公婆一起生活,她也拴不住叶母的心。姊妹三人,叶一平成了他母亲的紧紧依靠。叶一平在他父亲离世后很大的角色是担当了他的父亲。
杨玉叶没有用她的床单当尿布。她告诉她:“尿布我都准备好了,够用了”。她把旧床单还给了她。
杨玉叶照旧按自己的规律生活,起床、吃饭、收拾卫生,她实在是和叶母无话可讲,她只好默默地做自己的事。她费力的弯着腰擦拭桌椅、拖着地板,叶母说:“脚踩得地方拖这么干净干啥。”杨玉叶无语。
房东的院子里有个压水井,杨玉叶压了水洗衣服,几个邻居看了都会高声叫:“你这样还自己洗,你婆婆没在啊?”。好久,叶母出来了,端着一个小盆,拎着板凳坐在门前捡着豆子中的石粒。她是想叫杨玉叶喊她帮忙?还是向邻居证明她没闲着?杨玉叶觉着累,是心累。
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痛楚,杨玉叶终于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宝宝,她疲倦地闭上眼睛。
一觉醒来,从未有过的饥饿感袭来,她大声地叫着外面的值班医生,也是叶一平的同学。回到病房里的杨玉叶发现,叶一平和叶母从下午三点多进医院到那时接近晚上十点,只是在外等着孩子的消息,没人给她准备吃的。叶一平看着杨玉叶饿的难受,着急的没有办法。他说房东家肯定关门了,叫门打扰人家睡觉,叶母站在一旁不语。杨玉叶想起了医院外边的小卖部,叶一平跑到外边买了两包饼干,杨玉叶用开水冲了下去。
坐在床边打着瞌睡的叶母被叶一平送到了姥姥家,杨玉叶盼着明天,她想着热面条只想流口水。
叶一平终于回家给杨玉叶做饭去了,杨玉叶翘头盼着。杨玉叶是加床,房间九个孕产妇都在亲人热切的注视下吃上了饭,叶一平不见踪影,杨玉叶受不了病房里人们对她不解的注视,她闭上眼睛,半遮上脸,泪水夺眶而出。
叶一平终于来了,他俯下身望着她时,不解的问:“你怎么了?”杨玉叶有些愤怒,质问他:“你怎么才来?都几点了?”。叶一平的回答差点叫杨玉叶背过气,“你知道我娘好迷路的,我怕她今早来迷路了,去姥姥家看了看。”杨玉叶压着火问:“你去了她在干嘛?”“她和姥姥说着话”。听着叶一平的轻描淡写,杨玉叶的心泛着阵阵苍凉,纵然她觉着他们深深地伤害着自己,他们浑然不觉,生气有用吗?
杨玉叶不知道叶一平的母亲是不是真的迷路。叶一平信。那时没有电话,杨玉叶和叶一平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来,她只要自己坐车来了县城,见面后她先说的是她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了来。叶一平的脸上就会现着焦急和担忧。叶母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诉说着。
杨玉叶有些疑问,叶一平告诉过她,他在上林校时,他的母亲自己坐火车去找过他,她说她想爬泰山。杨玉叶见过叶母在泰山上照的相片,喜悦、骄傲写在脸上,杨玉叶却不想看第二眼。
叶一平告诉过她,他上学时家里每月给他寄十元钱,他的助学金与杨玉叶一样,他是男生,他不够吃的,每月还要再买粮票,他有时是饿肚子的,不要说吃的有营养。有一个月学校的黑板上写着叫他去拿汇票,他想了好久才犹豫着去了,他不相信家里又寄钱来了。后来才知道,是他的姐姐去砖厂干活,发了工资,知道他不够吃的,给他寄来了十元钱。
杨玉叶想着:如果叶一平的母亲把那一趟的费用省下来,叶一平会吃上几顿饱饭?
叶母往返的是娘家和婆家的距离,县城附近的娘家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婆家是她几十年生活的地方,地球上没有比这两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她敢一个人去找他的儿子爬泰山,她会在这两个地方迷路?
那次见到她的照片,杨玉叶还有了意外的收获,她在几张旧相片中找到了自己的那张,那是叶一平刚与杨玉叶确立关系后,叶一平从她的照片中挑的,他说要拿给他娘看看这个俊媳妇。杨玉叶悄悄地拿回了那张相片,因为照片上清晰的脚印刺痛了她的心。回来后,她仔细的擦拭了上边的脚印,把下边破损的地方用剪刀减去,夹在了书中。
后来,长大的叶扬翻她的书时,见到了那张相片,她说特喜欢,用手机拍了下来。那张照片是她在大学校园照的,想着那个穿背带裙的清纯的女孩和那上边曾经有过的脚印,杨玉叶欲哭无泪。
大碗中的面条已经坨了,凉了,杨玉叶还是吃了下去,毕竟这是一餐真正的饭。
杨玉叶想起了曾经对沈心明说的话:“我不想找一个生活细腻的男人,多没男人气,男人还是粗心点好啊。”杨玉叶苦涩的想笑。叶一平确实是个粗心的男人。
婚姻真的是不要随便去结的,一个人的东西在她三辈上都会有深深的烙印,那就是潜移默化。变异实在是几率很少,自然界的变异是经历了雷电等外界强烈地干扰,人又何止不是如此呢?而如果那样东西你无法接受,那你的今生就惨了。
杨玉叶曾经忍不住,把这些当笑话说给了叶扬听,叶扬哭了:“妈妈,我再也不过生日了,免得你想起来伤心”。杨玉叶笑了:“傻孩子,还有什么伤心事能抵挡住你的成长给我带来的快乐呢,给你过生日是我最幸福的事。”叶扬破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