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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西藏邂逅(上)

一觉醒来,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天蓝得透亮清澈,没有一丝云彩。

出门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冲锋衣,羽绒服,穿哪件呢?没想到,去取送洗的冲锋衣的时候,服务员告诉我,衣服还没干。得,不用选了,只能羽绒服了。

我这次来西藏,穿的是一件白色羽绒服。我知道白色的不耐脏,可这件最保暖了,所以我最后还是穿了这件来。今天出去,是到处转转,可能也会试着爬爬附近的山,所以我想穿冲锋衣。可现在,只能穿白色羽绒服了,那就对付着穿吧。

阳光下,我在拉萨的大街小巷里游荡。

拉萨这座城市,其实很多地方已经商业化了。不过,还是能找到它圣城的特色,比如布达拉宫,比如大昭寺,再比如其他的许多大大小小的寺庙。在这些地方朝圣的人,他们眼中对于圣城的信仰,依然虔诚无比。在这个时代,能抵抗住商业化汹涌大潮的东西不多,信仰,或许就是其中一样吧。信仰,使拉萨依然是拉萨,依然是无数人心中向往的地方。

我依稀记得,妈妈为我讲小时候那个故事,讲到那位老人留的话里,提到了去大昭寺转经。但他应该是先说的“到拉萨转经”,然后又特别提了一下大昭寺。也许他是以大昭寺举个例子?妈妈也说不准。这样的小细节,爸爸更是记不清楚了。现在,大昭寺我已经去过了。那么,今天就在拉萨别的寺庙里转经吧。

在西藏,多转经总是没错的。

我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走到哪里算哪里,一切随缘。

沿途遇到寺庙,就进去转经。我进了好几个小寺庙,都不收门票。而且,里面并不像大的寺庙那样熙熙攘攘,很是不错。等走到了全是商业门店的街里,我就坐上公交车,然后,看哪个站名好听,就在哪站下,下车接着走。

自由如风,这就是一个人旅行的好处吧。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我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市郊。又穿过一个小村子,山,已经在我面前了。

于是,爬山。

哈哈,这可是我的爱好。这座山不算高,爬上去应该没问题。

我兴致勃勃地开始爬山了。可是,没一会儿,我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果然,在高原上爬山,和在平原上是不能比的。但,我还是要爬。就这样,爬一会儿休息一下。休息了几次之后,我终于爬上了山顶。

我回望拉萨,大半个城市已在眼底,美丽的拉萨河蜿蜒而过。

我又四下张望,马上就发现,差不多与拉萨相反的方向,在一座山的山顶上,有一片金色。

那是一座寺庙。那片金色,是它的屋顶。

那座寺庙,看起来不大,但是,在阳光的映照下,它黄色的屋顶竟然给人一种金璧辉煌的感觉,而那白色的围墙,和山顶的白雪似乎融为了一体。

要不是阳光的角度刚刚好,把那片金色的屋顶反射到了这里,我可能很难发现它。

就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我已经决定去那里了。

说去就去。

而且,看来时间也来得及。

可是,走在半路上了我才知道,我还是低估了路途的难度。本来在山顶上看着就不近,现在走起来,山路一上一下,更是遥远。而且有的地方居然没有路,我只能在一块块石头间跳来跳去!怎么会没有路?我也不知道是自己走的不对,还是从这里去那个寺庙去的人太少了。再加上,走一会儿,我还要休息一下。这样一来,走的更慢了。

其实半路上,我也想过放弃,明天再来。可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却又不甘心。我安慰自己,实在不行就在那座寺庙借宿,难道他们还能让我露宿山顶?

我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这座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不过,太阳还没有下山。

坐在一块石头上,我休息了一会儿,让自己的喘息平复下来。在我的面前,这座金顶白墙的寺庙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给人一种神圣安详的感觉。

我看到了它的名字:洛登寺。

寺门边上有一块石板,上面雕刻着一只大大的眼睛,栩栩如生,也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寺门开着,我走了进去。

迎面的大殿前,恰好走过一个红衣喇嘛,微微低着头,匆匆转过了墙角。

没有人来理会我,我自己到转经廊去转经。转完经,又在附近走了走。我开始有点疑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难道今天,我是这里唯一的游客?

这时候,眼看天色已晚,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就借宿在这座寺里,不下山了。可是,我跟谁说呢?除了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位喇嘛,在这座寺庙里,我还没看到任何一个人。

我有些奇怪,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少?

正想着,忽然就有一位喇嘛出来了。我赶紧走上前去,对着他双手合十,微笑着,恭敬地问道:“大师,请问,这里可以借宿吗?”

他先合十回礼,然后打量了我一下,开口说话了。可是,他说的是一句藏语!我根本听不懂!

我正不知所措,他又朝偏殿的方向大喊了一句什么,然后示意我等着。

不出片刻,从偏殿旁的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位喇嘛,用蹩脚的汉语对我说道:“请跟我下山吧。”

下山?我糊涂了,我没要下山啊,我想借宿!看来,先前那位喇嘛根本没听懂我的话。不过,这位喇嘛是懂汉语的,于是,我又对他合十,问道:“大师,我想今天在这里借宿,可以吗?”

“借宿?”他马上摇头,“不,这里不借宿。你跟我下山吧。”

我有些急了:“下山?天都这么晚了,等会儿就黑了。现在下山太不安全了吧?”

他好像挺无奈,点着头道:“安全!安全!”

我继续求他:“大师,您就通融一下吧,怎么就不能借宿呢?我一个人,您随便给我个房间就行了。您就让我借宿一晚上吧,干嘛非要辛苦送我下山呢?”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我的话,还是那样对我点头:“下山!安全!”

我有些欲哭无泪。

早知道不能借宿,我就不来了。千辛万苦爬上来,待了没一会儿,又要摸着黑爬下去!不过,没办法,人家说了算。看来我只能下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到山脚下,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还有没有公交车。

他已经往门口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示意我跟上。

我别无选择,只能苦笑着跟上他。

可是,就在我刚往寺门的方向跨出一步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人说话了:“等一下!”说的居然是纯正的汉语!

霎时,我心里一喜!一来是:听到了这么纯正的母语,总算能畅快地交流了。二来是:让我等一下,是不是表示可以留宿?

我满脸笑容,立刻回头,只见眼前一亮:好帅的喇嘛!

可我马上就发现自己错了,他并不是喇嘛。虽然他也穿着暗红色的衣服,可那是藏袍,不是僧衣,而且颜色也比僧衣更暗一些。再者,他虽然也是短发,可还是比一般喇嘛的头发长多了。可是,还是不对啊,看样子他明明是藏族人,怎么汉语说得这么好?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对我笑笑,却没再理我,而是转头对两位喇嘛说起了藏语。说了几句,两位喇嘛对他合十行礼,他也合十回礼。然后,两位喇嘛走了回去。

终于,他转向我。

我以为他会对我说:“请跟我来,今晚你留在这里吧。”

谁知,他却开口说:“走吧,我送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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