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这一恍神间,扎西已经挡在了我身前,同时也把大黑和雪獒护住了。
他看着怪物,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气,叫道:“是恰莫!”接着,手里的藏刀一闪,他几步就跨到洞口,举起了藏刀,对着怪物劈了下去。
我眼看扎西就那样与恐怖的怪物面对面,呼吸一滞,第一反应就是闭上眼睛。但我硬生生忍住了。我不放心他,所以,就算又要接受昨天那样的血腥画面的冲击,我也要睁着眼睛看着他。
可让我吃惊的是,扎西的刀竟然没有砍中怪物!
他唰唰两下,在空中劈出了一个凌厉的十字刀光。可是,这十字刀光却只是虚劈,明明就闪在怪物脑袋边上,却丝毫没有伤到怪物。这两下劈完,他举着刀,对着怪物的脸,却也没有再劈。
看着他沉着的身形,我马上就明白了,他是故意没有劈中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我一时大惑不解。
怪物被刀光吓了一跳,暂时停在了洞口。
可是马上,洞外就响起了一阵怪叫,显然,是洞外面的怪物在催促。
听到这阵叫声,洞口的怪物马上又变得狰狞起来,扭动着往洞里钻,同时伸出两只前爪(或者应该叫手,但我还是愿意称它前爪),挥舞着抓向扎西。
我看得惊心,向扎西喊道:“小心!”
几乎就在我喊的同时,扎西突然呼啸一声,右手的藏刀一闪,已经砍中了怪物的一个前爪,同时左手一挥,挡开怪物另一只前爪,紧接着一声大吼,抬起一脚,把怪物从洞口踹了出去。
我在洞底,看不到洞外,只听到咚的一声,显然是那怪物摔到了地上。
扎西朝洞外看了一眼,然后马上转头看向我,问道:“没事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赶紧下来,到我身边扶住我,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我这才摇摇头,长出了口气,看着他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他也松了口气,不过眼神里却未见轻松,摇了摇头道:“取巧而已。是恰莫,它们力气大得很,我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是恰莫?”我一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时候,洞外,传来一阵阵的怪叫声,不过还好,它们应该是怕了,暂时并没有到洞口来,只是在外面乱叫。洞里,也是一阵吱吱乱叫,这是藏獒宝宝们的叫声。雪獒在刚才怪物要进来的时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往角落里转移它的宝宝们,现在已经只剩下两只没转移了。
“对,那东西就是恰莫。”扎西向我解释着,眼睛却看着洞口,“也有人管它们叫雪人。”
“雪人!”我心里一凉,真的是雪人!
当时,我一看到这巨型怪物,立即就想到了雪人,不过后来却一直不愿去细想。这种传说中没人能对付得了的怪物,怎么就让我们给碰到了呢?
扎西点点头,接着道:“怪不得它们晚上没有来。恰……雪人有夜盲症,太阳一下山,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不过,真是奇怪,这时候怎么会有雪人呢?”
“啊?”我又不明白了,难道雪人的行动还有时间规律?难不成它们这时候该冬眠?
看我疑惑的样子,扎西解释道:“雪人一般冬天不会出现在山上,它们找不到足够的食物,有可能会饿死。”说着,他也是面露疑惑,“这次,这是怎么回事?它们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了?”
我忽然想起来他一开始对雪人的手下留情,问道:“你刚才第一刀为什么是虚劈的?怎么没有……直接……下刀?”这么狠的话,我差点问不出口。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我本来想,最好是把它吓唬走。要是真惹急了它们,我也对付不了。”停了停,接着道,“后来,不得已,还是砍掉了它一个指头。”
过了一会儿,洞口又是一黑,我心说,又来了。这两天,每次洞口一黑,都没有好事,我几乎都要形成条件反射了。
我刚一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洞口是不是雪人,扎西就已经伸臂一挥,打掉了一个飞向我们的东西。是石头!那雪人居然开始向我们扔石头了!
扎西在我身前,一边用胳膊去挡那些石头,一边叫道:“快去角落那边,那里有个死角!”
我一咬牙,就往角落跑过去,到了地方,一把拎起一床被子,又跑了回来。
这时,扎西一边挡开扔过来的石头,一边在试图把大黑托起来,旁边的雪獒早已经把它的宝宝们转移完毕,也在帮忙,可大黑太重了,扎西又要防着石头,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
我眼看着扎西已经中了两块石头,赶紧跑过去,面向洞口,把被子抖开,高高举起来,遮在身前,挡住了扎西,心说,幸好这里的石头大的大、小的小,雪人力气再大,也搬不动这里的大石头,它们只能拿些小块的石头砸进来。
我一边举着被子,一边回头看向扎西。
他也看了我一眼,然后吸一口气,把大黑托了起来,走向了角落,雪獒紧跟在后面。大黑显然太重了,扎西居然都飞不起来。
我也跟着他们,一步步倒退。
石头一块块砸在被子上,好几次我几乎要捏不住被角,只好咬牙硬撑着。快到角落的时候,一块石头打中了我的左脚脚面,顿时一阵钻心的疼,我忍不住“啊”的一声,眼泪都流了出来,身子一歪,就想摔倒,但我还是撑住了。
身后的扎西显然听到了,他马上加快了脚步。
一直坚持退到死角,我把手里的被子一松,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终于安全了。
我眼里噙着泪,回头看向扎西,满以为他会马上过来问我怎么了。谁知他把大黑放下,只是看了我一眼,就握着藏刀飞向了洞口。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哎呀,怪物该不会趁这个机会钻进来吧?
每当我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的时候,往往会很准。
我回头,立刻看到洞里多了一只怪物,那个小号雪人真的进来了!
好在,扎西已经把它截住,在它面前举着藏刀,它一时倒也不敢再往里走。
僵持了一会儿,洞口又传来一阵阵的怪叫。洞里的这只雪人像听到命令似的,立刻张牙舞爪地扑向了扎西。
扎西好像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他往上一拔身子,马上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已经是在雪人的身后,随即飞起一脚,踢向它的后脖子。雪人本来就是在向前扑,扎西这一踢,更是把它踢得直接狠狠地摔趴在了地上。扎西没等它缓过气来,立刻赶上去,一把扭住它的一只前肢,同时脚已经踩住了它的后脖子。
雪人刚摔趴下的时候,还在吱哇乱叫,可扎西踩着它脖子的脚一用力,它立刻叫不出声了,不过,身子还在奋力挣扎。
扎西左手扭住它的前肢,右手用藏刀开始在它眼前虚劈。它一见刀光,立刻老实了。扎西劈了几下,便收起刀。它又开始挣扎。扎西马上又虚劈。这样反复了几次,它彻底老实了。
这时候,扎西放开了它,退到一边。
雪人愣了几秒,随即跳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洞口,一溜烟地钻了出去。
我悬着的心终于又暂时放了下来。
扎西马上过来,扶住我,急切地问道:“哪里受伤了?”
我刚才只顾着担心他,都忘了自己的伤。他这一问,我立刻感觉到,左脚的脚面疼得要命,顿时眼泪又下来了,指指左脚道:“疼死了!”
他帮我慢慢脱下鞋袜,果然,左脚的脚面青肿了一大块,好在没有出血。他轻轻摸了一下,我啊的叫了一声。他不敢再摸,仔细看了一会儿,让我动一下脚,看能不能动。我试着轻轻动了一下,居然还可以动,只不过,不动就挺疼的了,一动更疼。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可能是轻微骨裂。”
“骨裂?”我吓了一跳,心说完了,这可怎么办?这里连药都没有。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我没药了。带来的云南白药,昨天都给大黑用上了。”
他微微一笑,柔声安慰我:“没事,我包里有药。你等一下。”说完,他先把被褥都移了过来,铺好,把我抱到上面休息。
接着,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灰色粉末倒了一些在我的脚上,说是接骨散。然后,他又细心地帮我缠好绷带,盖好被子,安慰我道:“应该是很轻微的那种,休息几天就好了。注意千万别乱动。”我点点头,这么疼,叫我动我也不动啊。
给我处理完,他又取出另一个小瓶子,去给大黑换药。
然后,他开始整理包里的小瓶子,还真不少,有十来个。看着他把这些小瓶子重新放回包里,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没有治头痛的药吗?昨天头痛,怎么没见你拿药出来吃啊?”
他在拉背包的拉链,听到我的话,动作一滞,等了一下才回答:“没有,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头痛过。”
我叹了口气,很是纳闷,有些自言自语地道:“奇怪,怎么会突然头痛呢?”
他不再说话,默默地把包放好,然后来到我身边,坐下,看着我。
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这样看着我。但我忍住了没问他,我也静静地看着他。
他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心里这时候似乎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的复杂程度,甚至让人无从问起,更甚至,可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他伸出双臂,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马上回抱住他。
他的怀里,温暖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