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央公主依旧躺在床上,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半个多月过去了,伤口也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按道理说早就应该醒过来的。
群医束手无策,只能盼望着复遥早点回来。
肃王放下手里的剑,来不及脱下战甲,带着一身的血气就急忙的赶过去。
“怎么了?鸩儿还是没有一点起色吗?”他坐到床边,神色担忧的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这样凉?”
“肃王殿下恕老臣无礼,王妃娘娘身体奇寒无比,活人要有这样的阴寒几乎是不可能。臣等行医数十年,闻所未闻。”一个年长的医者摇了摇头,叹道。
“王妃娘娘本身纯阴之体,又加之体质奇寒,玉体虚弱,身受重伤恐怕很难痊愈,就算痊愈了,很可能也会成为……微臣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不过,如果复姑娘在,说不定可以另王妃娘娘醒过来。”另一位御医接着说到。
他出其不意的没有发怒,只是担忧的看着她,“复遥现在远在平阳神医谷,十天半月也回不来。
“肃王殿下,臣倒知道有一人定能医治王妃娘娘的病。”一个看起来有些年轻的御医回禀到,“只不过……”`
“谁?本王一定请他来。”肃王脸上浮起来一丝喜色。
“凉幽王。”
“玄陵!”玄陵,肃王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他的名字。差点把他忘记了,他可是复遥的师兄啊!常听复遥说起他,医术如何的高明。可是,又有谁不知玄陵对鸩儿暧昧不明,找他……算了,还是先医治好她要紧。
“那……快去请玄……凉幽王。”
肃王摇摇头,自己已经不是六王之首了。现在应该叫玄凉,凉幽王……殿下了吧。
真是讽刺。
御医们相继退下,屋里只剩下他与鸩儿两个人。他握着她手的手轻轻地牵到唇边,吻了一下,又放下去。注视她良久,那副苍白的脸上,皱着的眉头,紧抿着的唇,让人格外的忧心。
他吻了她的唇,冰凉的但是柔软的触感。
轻叹一声,将她攥紧的手放进被窝里,放下纱帐。
转身走出房间。房里,只留下她微弱的呼吸。
凉幽王来的时候,带着一成不变的温柔如水的微笑,“你可知道武帝已经下令将她削去封号,逐出王城了吧?”
肃王正要离开去战场,看了他一眼,同样报以笑容,“知道又怎样?”
“她醒来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的时候,会有多痛苦呢?如果不是你为了让她为你做事,让她暂时为人,以后的这些也就不会发生。”
“我说过,给她命活着的价值就是作为我的棋子。不然,我又为什么要损失自己的命。”肃王笑了笑,看向凉幽王的目光充满得意。“人就在这里,你不救,就让她等死。你救,她就会为我做事,自己选择好了。”
“作为交换,在她为你做完事之后,我会带她离开。”凉幽王走近一步。
“随你。”他眼神肃杀的扫过凉幽王,握紧了剑,走过去。“喜欢就送你好了。”
凉幽王轻轻地冷哼一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漆黑的眼瞳幽深的如同不见天日的深渊。
“鸩儿……真不想你为别的男人付出……太善良了会受伤的……”他微笑着将咬破自己左手的食指,将冒出来的血液滴入她的嘴里。
依旧是一片灰色的梦境,见到一位黑色衣服的男人,他的衣袂如同薄纱般的烟雾一样,飞舞萦绕在他的身边,看不见他的人,也见不见他的脸。
清晰地可以看清那些逶迤的层叠飘动的烟纱。
他走过来,脱下一件墨色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动作轻温柔的像恋人。
那些飞舞的烟纱遮住他的面容,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冰冷残酷的目光。像在冷笑。
“你是谁?”她问他。伸手想要留住他,手却如同穿过空气一样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没有回答,忽然变成一团青烟,倏尔消散。
不停地传来小女孩天真清晰的嬉笑的声音,两个,四个……无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一个男人的面孔一闪而过,他纤长的手放在那右边的眼眶上,突然挖下去,半边脸庞染上了血液,嘴角还带着温柔的凝固的笑。
“不要!”她惊叫一声,胸膛深处仿佛被一股力量撕扯开来,尖锐的疼痛传遍全身。
凉幽王忧心的看着突然惊醒的她,手覆盖在她冷汗涔涔的额头上,“做噩梦了?”
她一看到他,扑过去他身上,嚎嚎大哭,像是要将一生的怨恨和委屈都发泄出来,撕吼尖叫着的,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悲伤。
“到底是怎么了?”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头,温柔地问,仿佛有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好像这里被拿走了什么东西…空荡荡的……”鸩儿抓着自己的心口,越抓越紧。
“梦见什么了,很痛苦的样子,把我吓得不轻。”担心的语气里隐隐透露出一种责备。
“梦见了什么……不记得了,我梦见了什么呢……是什么呢……”鸩儿揪着自己的头发,再怎么努力也始终回忆不起梦里的东西,“想不起了……”
“鸩儿。”凉幽王皱了皱眉,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不要强迫自己,想不起来就忘记了吧。”
“不见了,很重要的东西……我知道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心里,好空。”为什么心里这么空,好可怕,我到底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