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妾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只剩下王妃及王子王女们久久没有到场。长央公主特意穿上华丽繁杂的蓝色宫衣,坐在昔日肃王的座椅上,面色冷淡的看着阶梯下两排空缺的座位。
绝美的脸庞上蒙着一袭水蓝色轻纱,墨色般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看来她们是打算一起违背命令的样子。她冷冷一笑。“传令下去,一炷香的时间内依旧不能到,无论王妃,还是王子,王女,一律家法处置。”
侍女捧上一台黄金的九凤香炉,放在案上。插上一根墨色的细长的菩提香。幽幽的暗香开始伴着烟雾浮动在空气里。
她微微笑着,俯视着脚下的人群。
人群慢慢散开一条道,清荷王妃与紫阳郡公主微露着不悦的样子走上前来。在请安,得到授意之后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来。侍从们纷纷恭敬有忐忑的立在身后。
香燃至一半,蓝王妃带着王女昭丽前来,紧接着是静王妃带着珍王妃遗下的王女嘉络与王子轩殊。
接着是襄怡王妃及王子豫让,汝艺王妃及王子复麟。
香渐渐燃尽,剩下五个位子依旧没有人,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怀疑庄王妃想和肃王后之间是否有些什么纠葛……猜测庄王妃大概要靠着肃王的宠爱以及三位王子的地位对这位冷落的王后不屑一顾,或许是……
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儿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苍白着脸,喘着粗气,衣服也有些旧。他稳定了一下气息,抬头盯着长央公主看了良久,低头缓缓的道,“见过王后娘娘。”
“你是……”长央公主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羸弱苍白的小男孩。
“来人,快把他拉下去,这个肮脏的野孩子。”静王妃突然喊道,指着他说。
“回王后娘娘,这孩子是宣王妃的儿子。”蓝王妃看了看小男孩儿回答到。“不过不是肃王的孩子,所以说来,只是一个奴才。”
“王后娘娘,王后娘娘,我不是私生子!我是父王的孩子!王后娘娘!”小男孩儿奋力的想要挣脱侍卫,可惜只是徒劳,他像一只小鸡一样被高大的侍卫拎起来,就要往外扔。
他弱小的身躯努力的挣扎着,坚强的眼里透露出冰冷的光,仿佛只为了逃脱命运的束缚。
“放他下来!”她突然站起来,喊道。“滚下去。”
众人一阵低声的惊呼。
“我是父王的孩子!王后娘娘,我不是野孩子。”他倔强的望着她,有种威慑之气。
“为什么?想像父王一样吗?”她说着蹲下来,伸手理齐他凌乱的头发。
“父王是个大英雄。我也要做一个像父王一样厉害的人,长大要帮助父王。就像神一样的人,然后娶一个像王后娘娘这样美丽善良的妻子。”他说着,脸上有些骄傲和得意。
“好孩子。”她笑着摸摸孩子的头。“父王知道,一定会高兴的。叫什么名字?”
“青兰。”他突然露出开心的笑来。
他的那双眼睛,像极了肃戟,狼一样的,浅茶色的眼睛,扑朔纤长的睫毛。
如此的单纯,无邪的,崇拜着父王的好孩子。
这个天赋异禀的生而为王的孩子,一定是他所有的孩子里最忠诚最聪明的。
庄王妃带着三位王子姗姗来迟,脸上明显的写着十分不悦。目光突然停留在青兰身上,变得格外厌恶,“是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炙然和啸然听见自己的母妃训斥青兰,立刻跑过去想要抓他走。
“住手。”长央公主恼怒的瞪了一眼那两个被庄王妃宠坏了的孩子。
“我们才是父王的孩子,他只是个野种!”炙然毫不在乎她的话语,一把抓住身体虚弱的青兰就往外拽。
紫阳郡公主焦急的看着庄王妃,想让她阻止炙然和啸然。
“放开青兰!”
“他不是父王的儿子,他是个奴才。”啸然挡住炙然,冲长央公主喊到。
除了紫阳郡公主,大家都冷漠的看着他们鹬蚌相争,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长央公主随手拿起案上的两颗葡萄,‘嗖’的扔出去。然后听见炙然和啸然的两声嚎叫。抱着手坐在地上疼的呼天喊地。
紫阳郡公主心里一惊,竟然不知道她居然会武功。
庄王妃心疼不已的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儿子,留下一脸害怕的澜然。
“他们可是王爷的孩子,你都敢打!”庄王妃俏丽端庄的脸上此时阴云密布。
“来人,将王妃庄蝶到祠堂禁足思过半月,大王子炙然三王子啸然依家法处置。”长央公主冷着一张脸宣布到,然后扫视四下蠢蠢欲动的几位王妃,“有异议者,同罪。”
紫阳郡公主刚想要替庄王妃求情,又立刻合上了嘴,那话,好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一样,格外的刺耳,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住手!”庄王妃盯了一眼侍从。
侍从们为难的看看庄王妃,又看看肃王后,不知应该听那一边的才算好。
“王后,要处置王妃可不是处置丫头那么简单,你可以给我另人信服的理由吗?”庄王妃走上前,毫不畏惧的瞪着她。
长央公主冷笑,“要理由吗?其一:你藐视命令,不服差遣。其二:你教子无方,纵子行凶。其三:你目无法纪,以下犯上。其四:你公然喧闹,不得安宁。其五:不守君臣之礼,不敬皇族。就凭这一条,你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可惜我现在有孕在身,肃王有令,你也无法罚我。”
“……青兰,愿意做我的孩子吗?”长央公主微笑着问青兰。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他有着与肃戟一模一样的眉眼。
“王后……娘娘……”青兰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她走到青兰身边,捧着他清秀的脸,“……怎么还叫王后呢?……青兰。”
“……娘亲。”
“青兰一定要努力,成为一个像父王一样的英雄,你一定会成功的。”
她有些悲哀的看着他,你有着天赋的龙脉,天生是要成为征服一切的帝王的。可是,青兰,你准备好了吗,去迎接你不可知的可怕的未来?
当无数献祭者用鲜血和累累白骨为你扑上通往黄金王座的漫漫长路的时候,你也踏上了一条黑暗的充满杀戮与血腥的不归路,当你沐浴无边的尊贵与荣耀的同时,也要背负永世的罪孽与孤独。
帝王,就是永恒孤独的人。
……当你成为了就像他一样的人的时候。
要知道,王座之下,就是渺不可知的悬崖啊!
青兰伸手揩掉她眼角的泪珠,那样成熟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大人。
她看见他他的眼眸里流窜的光,那是属于王者的威慑人心的光。那光芒令她为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