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儿要永远和皇兄在一起……
“皇兄,为什么父皇和母后和要给皇兄那么多妃子呢?皇兄有了喜欢的人会不会就不喜欢鸩儿了呀?鸩儿以后也要将嫁给皇兄!”她扑到他怀里,咯咯的笑着,然后又张开手臂笑着跑开。
“鸩儿这么可爱,皇兄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笑着倚在血樱树上,看着她和那些小宫女们追逐嬉笑。
“皇兄,他们都说鸩儿是皇兄捡回来的……不是父王和母后的孩子,姐姐们都是父皇的孩子……皇兄不要丢下鸩儿,皇兄不要离开鸩儿!”鸩儿趴在他怀里,伤心的哭着,那张总是充满快乐的脸上第一次沾染了泪水。
他看着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灵动的双眼,已经蒙上了层一挥之不去的阴影。“鸩儿不怕,皇兄永远不会离开你。”
那时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正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宫女们无意间的话语深深地刺伤了她天真快乐的心。
他第一次为她发怒,多舌的宫女通通被割掉舌头,丢弃到野兽出没的屠夫林,自生自灭。
她六岁,他出外随父皇征战,留下她独自一人在深宫里。她在玩耍时不小心碰坏了当时宠冠**的杨丽妃最喜爱的夜光杯,被杨丽妃带走。
他回来不见了她的踪影,才知道她已经被杨丽妃带走了半月之久。
找到她的时候,那个小小的人就裹着一件单薄破烂的衣衫,头发乱蓬蓬的蜷缩在柴房那团干燥的草垛里,惨白而消瘦,细瘦的手臂上腿上,新伤与旧伤交叠。
鸩儿最爱皇兄了,鸩儿最爱皇兄……她幼稚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鸩儿……”他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轻柔的摩挲着那些瘀伤,“皇兄不应该把你扔在皇宫里,对不起……”
“皇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用那双小手学着他的样子捧着他的脸,很认真的说,“皇兄不要难过,鸩儿不疼。”
得知这件事的父皇并没有要惩罚杨丽妃的意思,相反,父皇却听信不停哭啼的杨丽妃的话,以他私自闯入嫔妃宫殿目无长幼为由,责罚他鞭刑三十,禁闭半月,连圣洁皇后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跪地受罚。
只有鸩儿敢违背父皇的命令,像一只发怒的小兽,拦在他面前,不许任何人靠近。“我不许你们打皇兄!不许你们过来!”
他把她紧紧的抱着,护在怀里,任由鞭子落在身上,撕心裂肺的疼。
只听得到鞭子挥动的声音,抽在皮肤上的声音,还有鸩儿用稚嫩的手紧紧抓着他,扑在他怀里的嘶哑的哭声。
冰冷的禁闭宫里,没有人敢违背旨意进来为他治伤,只有鸩儿带着干净的布与药,从墙角的洞偷偷的溜进来,像一个小大人一样为他上药,包扎。
他才知道,那日鸩儿的手也被鞭子打到,她的小手背上,皮开肉绽。
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涂药,一边说,“母后和父皇不要皇兄,鸩儿要皇兄,皇兄疼吗?”
“有鸩儿在,皇兄就不会疼。”他心疼的搂着她。
他发誓要保护她,永远不要让她再受到伤害。也是为了保护她,他变得残酷而冷漠。
天下大乱时,鸩儿大概快七岁了。
他已经是皇储,只等着登上帝位。登上帝位,统一天下,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鸩儿了。
再一次离宫时,王族姜氏乱党勾结姜国,刺杀建昭帝,他带军队夺回王城,宫里却早已没有了鸩儿的踪迹。
再次找到她,不顾一切的救从姜氏余党的手下回她。
登上帝位,收复国家,肃清余党,开拓疆土,歼灭封王,统一天下,集中央大权于一身。不断成功的同时,也渐渐地在杀戮与征服的快乐中失去了最初的愿望。
第三年,鸩儿失踪。
恍然间才想起来,自己最初不过是为了保护她。
四年后,她再次出现,带着两端空白的记忆,一切都变了。
“鸩儿。”他一眼认出她来。就算隔了一千年,也可以在茫茫人海里一眼认出来。
“我回来了,皇兄。”她从远处奔跑过来,依然如同记忆中的一样,欢乐地,无忧无虑。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时刻需要保护的小女孩了,出落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天人。她一如既往的扑进他的怀里,散发着银铃一般清脆细碎的笑声,“鸩儿要永远和皇兄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鸩儿已经长这么高了。”漫漫四年的思念,他一句也说不出。
武帝轻轻地起身,目光和她对上,一阵诧异。手里握着的这只手明明是冷的,没有脉相,她的鼻翼也没有呼吸,静静地。
“鸩儿,”武帝已经顾不得一切,突然地抱紧她。他那么害怕失去,不敢松手。
你不要再无声无息的离开,没有你,一切都再也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