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
清浊二气又各分为两支。清气西华至妙之气形成一峰名曰昆仑。清气东方至玄之气化作东海。浊气北方至恶之气形成幽都,幽都又生万物,成为天下至邪至恶的大凶大险之处。浊气南方至善之气化作世人尽知得六州十八郡。即黎州,蜀州,中州,江州,雷州,幽州这六大州。
自女娲抟土造人造之后,四方天地又各有领治。其中昆仑西王母经过一万八千年苦修成为昆仑山主。东海帝俊经一万五千年称霸一方。而南大荒经过大概一万六千年的繁衍始有神农氏统帅八州。北方幽都却是无主无首一片混沌。
后来,黄帝轩辕氏死后其孙颛顼即位。他即位之后,虽是大荒之上处处歌舞升平,一片祥和,可谁知颛顼死后因为怨气太重而化为厉鬼。颛顼鬼魂从此终日游荡于天地之中。
一日,颛顼冤魂行到太古铜门处感到铜门之后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便走入铜门,后在铜门之后的幽都称帝是为幽都皇。而北方极恶之地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位主人。
大荒历八百三十三年,距离颛顼幽都称帝已有了大约二十个寒暑。在靠近于太古铜门的幽州燕丘,有一处地方叫做凤梧森林。其中有一处村落,其名字因为年代久远而无法考证,村中的一户人家今日张灯结彩好不快活。
细细打听之后,才知道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在经过怀胎十月之后,终于是顺利产下一子。今日正好是此子满月的大喜之日。
主人家今日杀猪宰羊宴请宾客好友,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纷纷叫嚷道让主人家将孩子抱出来让大家看看。
主人见各人盛情难却便依了众人,待得将襁褓中的孩子从屋中抱出之后,人群中却是传来一声森森然的冷笑之声:“桀桀,好个白胖的小娃儿,可惜啊,活不长久咯!”
主人家眉头微微一皱并未说什么,倒是众人闪开一条道路,大家看到发出声音之人......竟是个乞丐。生的丑陋不堪,一双昏黄浑浊的双眼,几乎看不到黑色的瞳孔。头上几根稀稀落落的头发,风一吹便随着风微微摆动。脸上一块腕大的疤瘌说不出的可怖骇人。右手之中拄着一根不知从哪寻来的竹竿子,隔老远就能闻到这老乞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恶臭恶腐的气味。
众人都是微微的捏了下鼻子,老乞丐也不在乎众人的目光,拄着那根竹竿一瘸一拐地走向主人家,张开一瓣兔唇露出那满口的黄牙问道:“此子降生之时府上是否见过什么血光?此子后背自颈下三寸之处可否有一块碗大的胎记?那胎记是否是深紫色而且状似蟠龙?”
说完之后用自己不知多少年为曾修剪过的指甲,伸入嘴中,抠了抠那满嘴黄牙,将黏在牙上的一片菜叶抠出之后信手弹到一边,直勾勾地望着主人家。
那主人家此时的脸色已经阴沉的要滴出水来。那乞丐不仅说的一一应验,而且分毫不差。连那蟠龙胎记所在的位置、形状也是主人家仔细辨别才看出来的,此时这乞丐却是眼不见实物便将其中所相道了出来,确实令人惊讶。
主人家这时拱手对乞丐说道:“小可名叫陈青易,在这座村落之中还算有些薄面,先生不知是哪方神圣?竟能道出小儿出生之时那些不凡之事?”说完后又用双眼仔细地打量着这位乞丐。
可是,刚刚还大大咧咧、邋里邋遢的乞丐,此时却如同一处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般,脸上平静的无一丝表情只是盯着陈青易,那种目光不禁让人心中发毛。
只是盯了一会,那乞丐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什么神圣,只是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饥饿汉子罢了,主人家,如若您信得过我这个乞丐,那么就将这娃儿丢了去。免得到时养虎为患,丢了自家性命。”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刚刚办了满月酒的婴儿有怎来“养虎”之说?又怎能“丢了去”?
果不其然,陈青易听到这里也是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哪里来的装神弄鬼之辈?刚刚顺着你,是因想看看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果然,你这汉子竟是如此蛇蝎心肠。想哄我将孩子丢弃之后你自己再捡了去做果腹之物吧?来人,给我将他叉出去扔到恶狼谷去,想吃我的儿子?我先让你被狼给叼走!”
这时从人群中出来了三五个壮硕汉子,伸手就要去拉那乞丐,那乞丐也不动弹。在几只手落在乞丐的身上之后,这些手的主人却是同时感觉到从乞丐身上传来一股暗劲,轻轻地将几人的手微微震开。
那乞丐向陈青易微微一咧嘴,露出那口黄牙笑道:“主人家不信便不信吧。那也别将我这皮包骨的贱货丢去喂那些畜生啊。罢了,既然主人家不喜欢听我这番白话我走了就是,只是可惜了......哈哈哈,可惜什么?此子今后是神是魔与我有何干?”
说完之后,那乞丐转身走了。虽然是一瘸一拐的,但是只三步就走到了门口。从大门中走了出来,出了院落大声的唱出一段不成调的小曲:
“本乃王母座下客,无奈昆仑不容我。
偶遇赤蟠饮人血,欲救俗子出水火。
可怜凡夫不信我,嬉戏畅游自在活。
哈哈哈,此子真乃大凶之兆啊。血蟠岂堪陆上行,但遇青叶便成凶。自在游也,哈哈哈......”
众人也不知那乞丐行了多远,总感觉乞丐已走得很远了,可是却依稀觉得那几句曲子和言语像是耳中炸雷一般,振聋发聩。更像是一座山压在众人,更是压在陈青易的心上。
这时从大堂中行出一位貌美的妇人。陈青易一见到妇人,立马迎上前去,说道:“夫人,你这刚生产完毕,身子骨还没好利落怎么又从屋中出来,到这院子里吹这股冷风?”
那妇人说道:“陈郎,我见那人不像是胡说八道,并且这孩子的不凡之处都被他一一......”说到这里陈青易使眼色将妇人的话堵了回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再开口。
陈青易转过身,又对着众位来客说道:“今日我陈家喜得贵子,承蒙各位不弃,亲自来到寒舍之中道贺。刚刚那个乞丐都是胡言乱语,莫要让他搅了大家的兴致。
来来来,各位今日我陈青易高兴。陈家这片家业总算是有了个继承的人,这家业并未毁在我的手中。上不愧对祖先父母,下不愧对这幼子,并未让他托生在那揭不开锅的寒苦之家。请大家举起觥筹,共饮此杯。”
众人见陈青易此般说,也都渐渐放下心中顾虑。纷纷举杯仰头一饮而尽。这时来宾之中有个平日喜凑热闹的浪荡徒高声叫道:“主人家,这喜得贵子不知可否起得名讳啊?”
众人听那浪荡徒的高呼也都纷纷说道:“是啊,主人家,起个名字吧。”
“没错,这娃儿生的这般俊俏喜人,没个好名字可是不行的啊。”
众人纷纷起哄让陈青易给幼子起名,陈青易听得后唤得下人,取了笔墨。可是将笔拿在手中之后,心中却一直想着刚刚那乞丐说的话语。
陈青易不自觉地在那张白纸上写下了“陈阑”二字,本想涂掉重写,可是手中之笔却像有千万斤重,怎么,也落不到那张白纸之上。下人只以为陈青易已然写完便将纸举起举过头顶示与众人。
众人看到那两个字纷纷鼓掌叫好。多数认为,这“阑”字乃是陈家族谱所排。心中也并未觉得奇怪。陈青易见大家兴致高昂,他自己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笑着接受着众人的道贺。
在一旁站着,未曾言语的美妇这时却清楚地从陈青易的脸上看到他脸上的肉在微微的抽搐。又看到自己的夫君,眼底滑过一丝哀愁之意。当下再也不便说些什么,从奶娘手中接过还在襁褓里的婴儿,和奶娘一起走进了屋中。留下那些在院子里道贺的来宾和自己的丈夫,任由他们在院中大声欢笑,饮酒吃席。
说来也怪,这如锣鼓般嘈杂的声响竟是未惊醒那小娃儿。那小娃儿还是沉沉的睡着,似是周遭一切与其并无任何关系。
待得晚上,陈青易将来贺宾客都送走之后,回到房中看着自己的夫人对着床上的孩子微微擦拭着眼中的眼泪,不觉心中一震。颤巍巍地走到床前问道:“夫人,孩子......怎么了?”
美妇看到是陈青易,便站起身一头扎到陈青易的怀中,哭诉道:“陈郎,看到我们的孩子还这么小却是被一层死亡阴影笼罩着,这让我心中不禁......”
陈青易听到后双手扶住美妇的肩膀,将她从自己怀中拉出来,正视着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庞说道:“别相信那乞丐的话,那乞丐有些古怪,像是个落魄的相士。说了让我们将孩子丢掉,知道我们心中必然不忍。定要向我们讨要钱财,然后将那些不入流的糟方土法交与我们,赚点钱糊口罢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美妇用手帕将自己的眼泪擦去,看着陈青易的脸缓缓开口说道:“休要再骗我了,你明明也相信那乞丐的话语,又怎可欺心来安慰我?别否认了,如若不是相信了那乞丐的话,你怎么......你又怎会给我们得儿子起名陈阑?我虽不是学富五车,倒也识得三四个字也知道这“阑”字可做消亡,消散之解。
如若你说是无心之举倒也罢了,可你自从那乞丐走后便一直心神不宁,而且,还从眉宇之中发出一股哀愁之气,你此般作态又作何解释?”
说完后妇人又是擦拭掉自己的眼泪,幽怨的看着陈青易。陈青易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是啊,什么都瞒不过夫人。不如待得孩子过得几个月,身子骨稍稍硬朗些,你我夫妻二人就上大禹祠为他讨个护身符吧。”
说完后和美妇一起将头转向床铺的方向,看着那正在熟睡的孩子不由得心中没由来的,散发出一丝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