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曼再回头就看见罗烈走过来对她说:“明天我就回贵州了,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拿着这个去找张晋祥,但这人有个习惯喜欢赌,所以非有必要不要去找他。”
罗烈走了以后,杨曼看着迎面而来的李明楚,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是手里的子弹还带着罗烈手心的余温。
杨曼冷眼看着李明楚,虽然她知道李明楚这样做没什么错,可是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从手心冷到脚底的感觉,似乎被人抛弃了。
这些年不是第一次被男人抛弃,虽然每一次她都对自己说没什么了不起,可是每一次都痛彻心扉。因为明明在乎,可再在乎又能怎么样?
“杨小姐,罗大帅呢?”李明楚轻声问,他看着罗烈放下枪,不知杨曼跟他说了什么,罗烈就这样离开,这个女人的手段却也不一般了。
夜带着沉寂的黑,映入杨曼的眼睛里,她感觉头有些发昏,看来她是自我感觉太好了,误以为这位喜欢自己,谁承想不过是别有目的。
“他自然是回桂林了,至于来上海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李公子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你就不用送了。”杨曼说完就要下逐客令,李明楚一看这位没好气也就应声告辞了。
不是他李明楚怕死,而是罗烈的枪杆子太硬,而且他是湘系马大帅的恩人,而他李明楚是马大帅麾下的少将,在这个乱世里,有银子没有枪,比没有银子更恐怖。
所以李明楚的仕途已经迁移到官场,所以不能得罪罗烈,第一以卵击石没有效果,第二他对杨曼也只是喜欢不是爱情,可是经过刚才那一幕,他的心里很痛,就好像自己到手的珍宝就那样丢弃了。
看着杨曼的背影,李明楚心中百味陈杂,夜幕把上海渲染的格外的亮丽,眼前万家灯火也不上那消失的淡淡倩影来的动人心扉。
“年轻人,我们聊一聊。”罗烈见杨曼走了,便打算邀约李明楚,暗夜下黄浦江的水是一种深色的寂寞,便如同罗烈此刻的心境。
“罗大帅请。”李明楚跟了过去,他不知道罗烈具体要做什么,只知道跟杨曼有关系。
“别紧张,我跟你们马大帅是生死兄弟,你的出色表现我已经知道,有机会我会向校长推荐你。”罗烈笑笑说,如今袁世凯虽然貌似控制了军阀的集中权利,但是蔡锷一向不服他,北方做主的是蔡锷和张大帅父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南方的控制着一直是黄埔军校的校长蒋先生。
李明楚可不敢答应这种事,因为他已经效忠马大帅了,一个人要成功,最重要不是才德,不是智慧,而是人品,所以自古就有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的格言,所以李明楚苦笑着说:“在下不敢,明楚草莽出身,不堪重用。”
“都说你不要紧张了,我的肝癌已经到了末期,这次不怕你小伙,我是来上海住院的。所以我根本没打算带走她,若然想三年前就可以。”罗烈笑了笑,胸口又一次发出阵痛,已经到末期了,治疗已经是个幌子,癌症在医学界是个难题,根本治疗不了。
所以桂系的军队就要交给一个可靠的人,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嫁到英国,夫人和母亲也已经去世了,戎马一生居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我打算把桂系的兵交给你,但有一条你必须认我做兄长,从三是六师到我的十九师任职。”罗烈定定地说,如今没有别的可以保住杨家的方法,只有把她托给一个有权势的男人。
“我就要离开了,人从生下来就是往同一个地方去,我只是走得快一些。兄弟我走之前之托给你一件事情,第一件照顾杨家,第二件照顾杨曼,你如果能在三个月之内娶她,桂系的兵权就是你的,如果不能我只能再找一个人代替你。”罗烈潸然的说。
他的内心洋溢着一种浓烈的痛楚,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两年的时间,如果命不好就是半年,半年之内怎么去找一个人照顾杨曼的后半辈子呢?
因为花满楼的事情,他为了自己的面子,放弃自己的爱情,他本以为杨曼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可以爱她的人,所以默默的看了两年,直到李明楚出现了,他不知道杨曼为什么冒充青楼女子,所以想在临死前弄个明白,谁知道撒谎的不是杨曼而是杨家。
他亲自去见过杨老爷子一次,就是在杨曼被赶出罗家的第六天,杨家也不肯让杨曼回家,那天大理下了很大的雨,雨水从三层房檐上往下滴,房檐上的凤凰嘴流出的雨水打湿了杨曼的全身,杨曼跪在地上拼命地求饶。
鞭子打在她的身上,霹雳啪啦的声声入耳,她的身上渗出鞭挞过的血水。她在雨水中呼唤,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当时他报复的心就没有了,从侧门进去让杨靖奇翻过女儿。
在而后严家的人告知老太太,这杨曼根本不是青楼名妓,混进花满楼就是为了买枪支,建立杨家独有的火枪保安队。
当时罗烈气坏了,不过现在想想,一切估摸都是他二房夫人严慧娟挑拨离间了。不过一个大家闺秀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也已经够委屈了,不用再委屈了。
更何况她已经为了这个督军夫人付出了太多,也应该得到一些补偿。如今自己也没多少日子了,当年若不是查出自己有这个病,也不会放弃杨曼,毕竟他不是那种迂腐的男人,他只是不想让杨曼做一个寡妇。
李明楚听到这段话,心里有一种别样的味道,夜风吹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尖削的下巴上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微笑。
罗烈拂了拂身上的尘埃,微微的轻笑道:“你的胆气让我觉得小了些,让我有些失望,权利美人一同送给你了,怎么你还怕了?”
李明楚苦笑,他也不知道这位罗大帅为何会选中他。
“在下本来胆子就不大,否则也不会安于如此。”李明楚笑道,他说的如此是到现在他那个上将还没有接任,虽然马大帅已经委任了,可是兄弟们都不服气,毕竟他是一个没有带过一天兵且商贾出身的人。商人重利,所以军中大多将官不能信任,所以也是有情可原。
“我看是马大帅给你的诱惑还不够,你这种人怕是不喜欢屈居人下吧?”罗烈笑了笑说,他希望自己可以等到一个理想的答案。
“您说的没错,没什么不能出卖的,只是给的条件不够,所以不存在永不背叛,所需要的就是背叛的条件,如今马大帅那里三分天下,未有我那一派,我孤掌难鸣,不上任实属无奈。”李明洋浅笑着说,这个杨曼魅力不小,能让这位不爱江山爱美人,不过这位罗大帅的病是真,是假呢?
这一点颇为耐人寻味,李明楚绝对不敢直接给出答案,因为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去表示出什么意见,因为意见代表野心,李明楚绝对不会这么快表示出什么野心,因为这是官场中人的的大忌。
“这话说得有些意思了,桂川一战你已经让人记住你的名字,还有谁会怀疑你的能力,这才是湘系排挤你的真正原因,但湘系的马大帅比若三国时期的刘备,天时与其无缘出身寒微,地利与其无缘,难以控制各族,靠的就是人和。”罗烈笑道,人和过了头就是麻烦,因为主帅必须顾及下属的感觉,无法做出最对的答案。
“大帅看的很透彻,把湘系的局面说的恨透,可是不才依旧感念马大帅的知遇之恩不敢有忘。”李明洋幽幽的说,因为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和中心,不能够左右摇摆。
和上级领导打交道,既不能太刻薄,也不能左右摇摆,否则即便有才能,也会没有好结果,所以李明洋并没有直接答应或否定这件事。
“大帅,迎娶杨曼是我的心愿,我真心喜欢她,所以您赞同或是阻止,这一点上都不会改变,至于桂系的兵权,在下并不想窥视,因为在下没有那个能力。”李明楚淡笑着说,因为无论如何叛徒当不得。
那种有好处就跟着走的人,不是自以为是的狂徒,就是下三流,很可惜他李明楚都不是。
“如是这样我只好让马言徳把你调过来了,你要知道如果你不肯,就是校长来任命,明楚啊,你要知道我们都是蒋校长的学生,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于马言徳跟我这样互相扶持的,你答应不是为我,也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了你们马大帅。”罗烈苦笑着说,论及带兵打仗,马言徳一辈子也称不上干将,但是论及收买人心他自叹佛如。
李明楚拱手道:“一切我都听马大帅的,罗大帅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李明楚离开的时候,就知道桂系的兵权他是十拿九稳了,因为如果罗列不说通知马言徳调人,这些话就是半真半假,但现在已经不用怀疑罗烈的心意,这要感谢马大帅给他抗击川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