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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只为遇见

我们何以相遇?我们何以相识?

如果没有命运的安排,那么在这个纷扰的尘世中,我会不会注定无法走近你,也就注定无法站在你的身边,对你绽放出一个嫣然的笑容。那样的话,对你而言,我永远只会是一个陌生的存在,永远只是众多与你擦肩而过之人中的一点。

命运是不可靠的,我们可以因此相识,也必可因此想错。所以,我想,生命中如此之多次的遇见大概有着人为的安排吧……

一只手忽地按到了桌子上,猛然牵回了羿不断神游的思绪,零星乐呵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羿,办公室找!”

羿微愣地瞅着零星快要乐抽了的神情,脑门上黑线不断。前一刻的她还在嘲笑被葵叫去办公室训话的零星,没想到当下就轮到了自己的头上。想她平日里也并没有做什么不交作业之类的*****行动,看来这年头总是报应不断呐……羿一瞥零星,嘴角无奈地抽了抽,终究还是晃悠悠地走出了教室。

此刻的校园正值秋高气爽的季节,道路两旁的银杏树上,淡漠的黄色调正一丝一丝地弥漫开来,叶子保持着最后一分的牢固,对枝条婉婉述说着自己难舍的相思之意,微风也迎合着光的抚摸,掺杂着秋的气息点点拂面而来,再带着分分过路之人的舒畅飘然而去。

办公楼离教学楼很近,单过一个路口,听遍一条道上的银杏叶乐便就到了。葵所在的办公室处于办公楼的第三层,正对着楼梯的位置,羿来到门前正准备敲门,门内恰巧传出的几道声音却让她抬起的手有着些微的一顿。

“尹逸尘,你回去后顺带给顾思雨说一下。”一个浑厚的声音蓦地响起,应该是和葵一样带高二数学的刘老师,也是自己隔壁班的班主任。

“知道了,老师再见!”回话的是一个清澈的男声,这个本应十分陌生的声音令羿的心在不经意间轻轻一颤,旋即从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那种感觉就好像它从很久以前便默默地根植于自己周边的环境之中,虽未曾谋面,却仿佛形影相随。

话音刚落,便听“咔”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

干净,阳光。这是羿看到眼前之人的第一印象。乌黑的发整齐地搭在额角,向两鬓微垂,双眉粗长而坚挺,墨黑色的瞳孔中渗透着温暖,深邃的双眸上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微微上扬的嘴角,阳光在白皙的脸上打出温柔的光圈,面容轮廓清晰而棱角分明,无一不散发着一个男生所特有的坚毅与厚重。

拉门而出的他似乎并没有想到门外竟然站着一个人,望着羿的神情有着些许呆愣,微微扯起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羿一钩嘴角算是回应,随即闪身,擦肩而过向葵的方向走去……

“来啦!”葵永睿看到羿,放下手中的笔,转身拉过一把凳子,“坐吧!我们慢慢说。”言语中有着小小的疲倦。

“葵老师,最近很累吗?”羿关心地问,随后在葵的对面坐下。

“还好啦!事儿多没办法。”葵也不顾忌,当着羿的面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办公室里顿时传出几声轻笑,刘老师转而冲着葵调侃道:“小葵,这些日子可越发地像七老八十的人啦!”

“可不是嘛!”葵笑着回道,“赶明儿真成立个老年俱乐部,请您当领队的,带我们一帮子人打太极去!”

“那可不行,我这把老骨头恐难以胜任啦!”刘老师轻叹了一口气,笑了笑,“不过整天就这么窝着也不是个事儿,是该抽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唉,可时间不允许啊……”葵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冲羿一笑,“小羿,有个好消息哦?”

羿稍稍愣了愣,继而想起零星的事,在心中小小地偷笑了一下。

“知道两年一次的省级数学竞赛吧,”葵看着羿不断扬起的睫毛,笑容中携带着不少的期待,“每次学校都固定会推举六名同学参加,而这次——”葵神秘地一顿,伸手一拍羿的肩膀说,“你就是其中之一!”

“真的!”羿的眼睛豁然放大,看着葵坚定地点了点头,便任由那喜悦将内心充盈得满满的。但在欢喜过后,疑惑也随之点点渗了出来,想自己的数学成绩虽然也算是名列前茅了,但在年级上千人里也只能排到第五十而已,这样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挑选年级前十的人去呢?

葵好似早已察觉了羿的不解:“这种事儿你也不要想太多,学校里怎么安排自然也有他的道理,”葵向羿投去了一个信任的眼神,“而且年级前十常常换,要都从里面挑的话,送去参赛恰好碰上低沉期怎么办,可你的成绩却很稳,也不错,学校推举你去也是一个好决定!”听葵一席话,羿心底最后的一点不安也消散了不少,随后慢慢静下心来,听葵说着关于竞赛的种种注意事项……

也许我们真的应该相信,有付出就会有回报的,尽管在有些人眼中,你的获得远远无法与你的付出相持平,但既然最终被你握在了手里,安然接受倒不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羿重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横冲而出的纷琪,眼角泛着晶莹的泪光,她愤恨地瞪了自己一眼后,就拔腿跑出了教室,临走前还不忘侧肩将羿撞到一边,力道虽然不大,却满透着不屑与失望。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零星“哗”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想替羿抱不平,便看到羿使过来的眼神,心中纵有千万个不解,也还是硬生生地将下文憋了回去。

“恭喜啊!”零星看着徐徐走过来的羿道贺,“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被你给碰上了!”说完还记得再去抱怨几句世态炎凉。

羿淡然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了。其实在她刚进教室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也知自己参加竞赛的消息估计早已经被传开了。要是以前的羿,见到纷琪这般明目张胆地挑衅,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以还击,可自从经历了上次那些事儿之后,羿身上原本张扬着坚硬的棱角也渐渐被磨平了些许,再说羿自己也认为,在这件事上也只能算是运气比较好,占了一点便宜罢了。

纷琪纵使家中势力庞大,但在功课上却从未放松过,一直是年级前三十的人选,就算没有前十名那么辉煌灿烂,可还是坚定地保持着自己小风光的地带。如此难得的竞赛资格她本不奢求,因为即便是年级前二十也不一定会得到这样一个名额,更不必说自己的名次比不上年级前二十的。但现实远没有这般简单,在很多事情上,我们往往容易宽恕自己的无能为力,却无法容忍别人的一举当先,更重要的是,这个当先者竟然还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落后一些的人。羿可以理解纷琪,可以包容纷琪,因为她永远也不可能基于同情而将机会转让给她……

午休时间。办公室。

“老刘,一起出去吃饭吧!”葵关上电脑,揉了揉略微肿胀的双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都忙了大半天了!”

“唉——”刘老师从书本间抬起了头,简单地活动了一下胳膊,长久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吃不消啊,“你们班关于竞赛的事儿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葵收完桌上的东西,缓步走到刘老师的办公桌边靠立着,“我们班只有一个人参加,又是第一次派出代表,可远比不上你们班的两位老将啊!”

“呵呵,”刘老师的神情颇有些骄傲,“把事情交给那两个孩子,我放心呐!你们班参加竞赛的是叫羿风吗?就是上午来办公室的那个?”看到葵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刘老师突然站起身来,凑到葵的耳边小声地八卦着,“我怎么听说,羿风的名额是我们班尹逸尘向校长说过来的啊,据说还在校长办公室呆了好一会儿呢!”

葵听着愣住了,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悄声说:“想这些没意思,反正名单都已经订下来了,事情都是实打实的,”话语过半,由于些许不满,葵的声调也稍稍抬高了些,“再说了就算如此,如果羿风真没有什么实力的话,别人再怎么帮也没用!”

“也是。”刘老师见葵一脸的护犊子样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那咱们去哪儿吃饭,想好了没?”言语中很有点铁哥们的架势。

葵摇了摇头,甩开脑中的担忧,转而笑着一把揽过刘老师的肩:“还去我们常去的那家吧!”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结出点点涟漪,二人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只剩遗落的笑在空气中缓缓地飘散开来……

生活中总是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怎么办?如果我得到了本不该属于我的怎么办?如果我一个人怎么办?如此众多的如果总是喜欢在夜幕降临之时,从我们心灵的阴暗面逃逸而出,折腾得我们越发地手足无措,劳力伤神。其实,我们真的完全没有必要去在乎这些,因为结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定下来了,我遇见了你,你得到了它们,而你永远也不会是一个人了——因为,我绝不允许……

忙碌的一天,又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

放学时分。细碎的林荫小道。两个身影逆着光,勾勒出黄昏的轮廓,在道路上缓缓行走着。

“你知道尹逸尘吗?”羿好像突地想起了什么,扭头问一旁的零星。

“你怎么忽然关心起‘时事’来了?”零星盯着羿略微有些别扭的神情,心中疑惑大增。

“也没什么。”为了防止这小子乱想,羿赶忙道,“葵说这次竞赛也会和往常一样有一个补习阶段,大体还是用互补学习的方法,两个人一个小组集中一个时间到固定地点补习,而——”羿瞅着零星有些惊讶的脸笑了笑,“我和尹逸尘一个组,可我还几乎不认识他呢!到时候不会很尴尬吗?”随即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他很有名吗?”

“大姐,我服了你了!”零星瞪大了双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羿大叫道,“岂止有名啊,堪称如雷贯耳!年级第一你都不知道吗?他和顾思雨两个就在我们隔壁,每次一有什么竞赛肯定有他们俩参加!”

“哦!”羿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原来只知道年级第一是个男的,可不知道原来他就是尹逸尘啊!”

“亏你好歹还在年级百强之列,怎么这么孤陋寡闻呢!”零星望着羿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脑海中忽然闪出了“无可救药”四个大字。

以前的羿往往过多地将精力放在了过去的身上,由此对现在的生活涉及很少,而不错的学习成绩也就成了之前的羿仍旧活在当下的唯一证据。零星一直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却没有说出来。也许,可以像现在这样说笑,就已经很好了。

“逸尘,你终究还是做了自己最想做的。”银杏树下,顾思雨对身旁的尹逸尘说。短短的几句,却好似饱含了万千的言语,就连头顶的银杏树叶也仿佛不禁动了容,在微风中摇摆出一连串枝叶的交响。

尹逸尘没有说话,而是松了松紧握的双手,随着顾思雨一起向前走去。

修长的小路上,两拨人就这样一远一近地走着,中间静悄悄地流淌着的,是那看似遥远却仿佛近在咫尺的距离……

深夜。零星家。

即将进入潺潺梦境的羿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震动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朦胧的睡眼,羿捞起放在一旁桌上的手机,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名字,按下接听键,搁在了耳边:“钟阿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小羿,我实在激动得睡不着!”钟离霜的心情猛然从手机那头传递了过来,是满溢的喜悦,“有一个好消息,我一定要让你第一个知道!”

“怎么了?”羿听着离霜瞬间变得如此孩子气了的声音,忍不住失笑。

“小羿,”手机那头,离霜的声音由于激动夹杂着些微的颤抖,和着窗外的月光,在羿的耳边响起,“我恋爱了!”……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已然敲响。

月光似毫无阻拦地直射而下,不知不觉中将整间屋子照出了月的气息。飘荡的空气正被点点的甜蜜,悄无声息地晕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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