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言放学还有些时候,潺霏先回了家,趴在客厅地板上睡觉的大黄狗瞪地一下弹起来,看到是主人惊喜地摇晃着尾巴,绕着她转来转去,分外亲昵。她摸摸它的头,它便极其享受地眯上了眼睛,翻了个身来让她摸肚子,多可爱,只可惜不是笨笨。
没有人让她照顾她反而觉得疲劳,躺在大藤椅上冥想。
“哐哐哐。”潺霏住的是老房子,并没有门铃。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拜访吗?
“蓝老师,我是徐兴才。”低而柔缓男声,如浸满了污水的棉花。徐校长?刚才的风波还没过去一阵子他又来干什么,不可能是叫她回去上课吧。
“哦,是徐校长呀。”
徐校长恭恭敬敬地进来,还带着现卖的果篮,颜色丰富饱满得如同他的人品一般。果不其然,徐兴才对她进行了诚恳的道歉,并表示要她重回学校,什么都不用担心。潺霏拒绝后,他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定要请她回去。
潺霏寻思着他因为惋惜人才而劝她回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优秀的老师再招聘便是,可那家人在A县是万万忤逆不得。他要顾及的东西太多,没那胆子。说出去的话,她不会收回。
“蓝老师,你这不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期望嘛。那位太太不会找你麻烦了,你要相信我,而且她也会向你承认错误的”他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仿佛很委屈。
“怎么会?”她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规则倒过来了吗,亦或老天被她的气节所感动,派了两位神仙将他们惩罚了一番。她摇头,还是不行。
“蓝老师,如果你执意不肯的话,余先生会怪罪我的。”这狐狸看捡人情不成,终于吐了一句真话,双手合十地在她面前拜,就差磕头行大礼了,“拜托了。”校长口中的余先生即是潺霏的舅舅,SIPWUC公司控股总裁,财大气粗人脉广博,随便打个电话给某个朋友说上几句都可以让这些地头蛇回去冬眠。徐兴才也是倒霉,谁知道身价背景那么大的豪门小姐还会跑到这样的小县城来教书,体验生活?
“校长,你这样我会折寿的,快别了。学校我是不会去了,不过舅舅那边我会跟您解释清楚,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送走了校长,潺霏拨通舅舅的电话.
“霏霏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比较忙,你晚点打过来。“潺霏的妈妈死后就一直由舅舅余臻抚养,余臻从小就爱赖着姐姐余琴,小跟屁虫似的跟前跟后,姐姐也很疼他,那个时候家里穷,余琴有了什么小吃的都想着弟弟自己留得很少。余臻长大后除了父母最敬重的就是姐姐,而外甥女蓝潺霏和余琴几乎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都是出生地带的第一美人,形似就算了,就连神态脾性都相差无几,仿佛是有丝分裂的产物。余臻爱屋及乌,给蓝潺霏提供最好的物质生活,最好的学校,她闯出了什么祸也是他一手收拾,比对自己的儿子都耐心爱护。
“舅舅你先别挂,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霏霏都说重要了,我是不能挂的。说吧。”
“是舅舅让徐校长来道歉的吧,我已经跟他说了不会再回去,你也不用怪罪相关的人了。”
“嗯,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话是这么说,潺霏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生硬。
“舅舅,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管这种事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你会解决?”电话那头的人皱了眉头,有些激动,尽量控制情绪不去揭开她的伤疤,“算了,就这样吧。”
“舅舅,你保证以后别再管我的事。”
“蓝潺霏,你别太把自己当个人看,我压根就不知道你的闲事,要不是你恨得牙痒痒的蓝清死乞白赖地要我帮你渡过难关,我也没空无聊。”嘟嘟嘟嘟……在挂断电话有节奏忙音里,她乱了……
蓝清,她的爸爸,一个恨得牙痒痒心戚戚的人。她的确是母亲的分身,爸妈离婚后,潺霏就不再肯见爸爸的面,偶尔碰到也是把目光移开冷漠地走过,不叫爸爸。妈妈死了,她更认定蓝清是罪魁祸首,当他不存在世上。很久,也不知到多久,潺霏伤害了那么多人才明白些他当时的苦楚,每年过年过节会去探望一些,没有太多话,对于余琴这个敏感词汇更是三缄其口,唯恐蓝潺霏反感。潺霏心里原谅了他,可每次见面也说不上什么话,也不知从何说起。至今这个作外公的都不知晓自己有了个活泼机灵的外孙女,女儿过得怎么样还是从舒任游这个假男朋友那里知道,这次也是从他的嘴巴里得知她的事,心急火燎地联系到嫌恶他的余臻。
“爸爸。”她对着空屋子兀自地念了声,轻飘飘的,梦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