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普通的农民就不是人么?你们高高在上,把他们当蝼蚁般踩在脚上。随意糟蹋他们辛辛苦苦获得的劳动果实。你们心里就没半点愧疚么?”
“愧疚?”
牛头狂妄大笑,接而说道:“贱民等同蝼蚁,少侠难道踩死一只蝼蚁会心怀愧疚么?”
朱斌被问得哑口无言。在阳间,自己捅过鸟窝,捕过蝉,挖过蚯蚓钓鱼,这许许多多的事,都是自己美好的回忆。
“农民的命真的就贱如蝼蚁么?”
朱斌内心不断的挣扎,反问道。
“在阴界就是如此,所以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牛头说的理所当然,他甩头看着朱斌,鼻子上拴着的两个铁环‘叮当’直响。
“在我的心里,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闲事我管定了。”
朱斌从身旁拿取了一根晒衣服的竹竿,只好把它权当为长枪。牛头从后背上取出了一把大砍刀,马面从腰间拿出两根狼牙棒。
他们迅速散开,一左一右,夹击朱斌。朱斌双目微收,竹枪横挡。
“得罪了。”
牛头拱手说完。大砍刀携风雷之势直向朱斌砍来。大砍刀只剩下残存的刀影,消失在森森的阴风里。
“好快。”
朱斌心里叹了声。他心里有些紧张,手臂些微的颤抖。在这生死关头,他的手腕一抖,长长的竹竿直破虚空,顶在了牛头的右肩上。
竹竿足有六米,隔开了牛头和朱斌的距离。牛头咧嘴笑着,左手抓住竹竿。整个人就吊在了竹竿上。
牛头人足有二米五,又壮又结实。在加上那把大砍刀。少说也有二百五十公斤。手臂粗的竹竿弯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形。
朱斌进退两难,背后马面恰到时候的高高跃起,两根狼牙棒直奔他的天灵盖。朱斌不能松开握着竹竿的手。现在这竹竿可是他唯一的武器。摄魂珠也不能用,这样会连累罗成。
就在这生死刹那,呵道:“断。”
柔韧的足以撑起牛头五百斤重力的竹竿在牛头跟前突然爆裂,竹片像散开的利箭般射向牛头。来的太突然了,而且如此近的距离。牛头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朱斌借势向空中横扫,马面在空中来不及变换方位。只好双手一拐。狼牙棒挡住了劈下来的竹竿。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扫到了地上。
拴在门口的两个孩子看朱斌把牛头马面打伤,高兴的喊道:“哥哥,加油。”
朱斌也感激的向他们摆了个手势,没想到风云突变,男人一人一个重重的耳光,把他自己的两个孩子打的直接昏倒在地。女人哭着把孩子护在了自己的面前。
朱斌本想上前诘问那个男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毒手。可眼前的牛头已经把射在身上的竹片一根根的拔掉,扔到了地上。
“野蛮冲撞。”
牛头大呵。
朱斌又一次想利用竹竿的长度顶住牛头,可还没等他反应。牛头头上两根足有半米长,无比锋利的牛角。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朱斌一侧身,恰好夹到了牛角中间,避开了锋利的角尖。侧腰被牛头一撞,肋骨被生生的撞断三根。整个人被撞飞到了空中。
“万马奔腾。”
马面又是一声大呵。无数的野马冲向了空中。朱斌无法借力,飘在了半空中。手上的竹竿直刺。
大呵道:“龙飞翔。”
无数的枪影化成一条金色的巨龙冲向马群,一阵撕咬。马面伤痕累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砸出一个半米多深的大坑。
还不等朱斌松口气,牛头锋利的牛角从背后把朱斌的身体刺穿,他低头一看,眼珠里只有两个牛角尖上不停的滴着红色的鲜血。
牛头带着本身的重力往地下冲,朱斌被牛角牢牢的扣住,根本脱不了身。
“砰。”
朱斌整个人被重重的压进了泥土里。眼前一片黑暗。牛头把双角从朱斌身上抽离,对着陷入半昏迷的朱斌,讥讽道:“就这点实力,管什么闲事?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牛头仰头大笑,马面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的在朱斌身上揣了两脚。还朝他吐了口痰。
“小子,阴界是我们的地盘。留你小命,滚回家去好好反省。”
马面还想再痛快的骂上几句,可他看到牛头已经解开拴在门梁上的铁链,拉着四人向前走。急忙喊道:“牛头大哥,等等我。这个房子里的贱民不抓了么?”
“你都被人打成猪头,还抓个屁。”
马面点头哈腰,说道:“牛头大哥,只是轻伤,只是轻伤。不碍事。”
“一人两个名额,够我们玩成任务了。只是少了点额外的奖励,确实够遗憾的。”
牛头拉着四人,一说一边摇头。鼻子上的两个圆环互相撞击,发出‘当,当’的声响。清脆而刺耳。
“我说过,这闲事我管定了。”
朱斌不知何时从土里爬了起来,满身是血,弯着腰抓着门梁。可他说话的声音却非常坚定,迸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神奇力量。
牛头马面听到声音,回头惊讶看着朱斌。他们很难想到一个伤势如此严重的人竟然能从地上爬起来。
当再一次接触到朱斌的双眼时,才发现他的左眼发生了神奇的变化。黑色的圆形瞳孔,变成了月牙的形状。月形瞳孔散发出奇异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决堤的洪水,从眼睛里倾巢而出。
牛头马面脸色凝重,脸面扭曲。他们把全身的阴魂之力释放出来,在身前形成一个黑色的防护墙。
黑色的防护墙刚一形成,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的支离破碎。牛头马面受到重创,飞出了五米多远。
他们的伤势并不太严重,很快又爬了起来。他们把武器深深的插进了土地了,用来抵挡这股无形的能量飓风。
马面惊慌失措,失声喊道:“牛头大哥,快想个办法。这样抵挡不了多久。”
牛头瞪着鸡蛋般大小的双眼,双手的青筋暴出。并没理会马面。喃喃自语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阴眼的力量。如果不为阎王殿所用,那简直太危险了。”
“野蛮冲撞。”
“牛头大哥。”
“火龙舞。”
牛头庞大的身躯被火龙焚烧殆尽,绿色的阴魂从脑袋的灰烬里飘了出来。朱斌麻木的站立着,失魂落魄。那黑色的月牙形瞳孔慢慢的恢复成圆形,能量飓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根竹竿长枪也变成了灰烬。天地瞬间静了。如同一个人坐在沙漠的夜晚,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马面忘记了恐惧,飞身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漂浮在空中的阴魂,小心翼翼的护在胸前。嘴里喃喃自语说道:“牛头大哥,我马面拼了这条命,也会护送你回帝都。”
马面走的很快,凭空消失在天地间。被铁链拴着的一家四口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过了许久,小男孩先爬了起来。拉着父母的衣袖,说道:“爹,娘,姐姐,我们快走吧。”
听到小男孩的声音,小女孩艰难的站起身。她纤瘦的右手腕已经被铁拷刮出一圈清晰的血印。
“爹,娘,坏人都走了。只有大哥哥在。”
小女孩对着趴在地上的两个大人说道。
他们的父母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的周围。然后拉着两个小孩子就往来时的方向跑。
“爹,娘,大哥哥好像受伤了,动也不动一下。我们就救他吧。”
小女孩指着朱斌说道。
“别多管闲事。”
中年男人严厉的瞪着小女孩,说道。
小男孩哭喊着说道:“大哥哥真是因为管我们的闲事,才会受伤。我就是要去救他。”
“别烦了。”
中年男人大声吼道。
“我就是要救嘛!我就是要救嘛!”
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中年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大巴掌,直接把小男孩打晕在地。
中年妇女赶忙护住儿子,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没用的孬种。只会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我们在阴界苟且偷生,无非是因为这样就能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招魂使者很快就会回来。还不快走。”
中年男子拉起铁链,欲把其它家人一起带走。中年妇女拼命的拽着他,哭喊道:“正民,我们即使得到永生,可却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自己的性命,担心家人的安危。碌碌无为,苟且偷生。我们这样生活一点尊严都没。值得么?”
“素英,别说了。我只要你们好好的活着。别的我都无所谓。”
中年男子也忘了逃命,把妻子和孩子抱在了怀里。
中年妇女哭喊的说道:“正民,你以前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为了救一个受伤的国军军官。一个人面对五个持枪的RB鬼子也毫无惧意。”
中年妇女说的前尘往事像一根针突然刺进了男子的心脏,他突然失魂落魄,痛苦的抱着头,哭喊道:“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正民,我们投胎去吧!那件往事就像是扎在你脑海里的钢针,永远也拔不出来。”
中年妇女痛苦的说道。
“不。”
中年男子大声吼着,尖锐的声音在黑暗空旷的阴界回荡着,似乎要把天地撕开。绿色的烛光摇曳着奇妙的舞姿,在鬼泣般的空中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