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帝梦华胥（一）
姚言悠悠的醒来，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他自知这一次是绝无生还的可能，所以当胸口传来阵阵憋闷的感觉时，他犹自感到无趣：人都死了，还有这些个无趣的感觉。
许是实在是憋得有些难受，他尝试着深吸口气，不料那气流竟然刺激的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咳嗽竟带动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起来。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没有了刚醒时的那份悠然。
他不得不放慢呼吸，这样就不咳嗽了。待疼痛稍稍缓解，人也不那么难受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在咳嗽的时候好像听见什么声音，是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只是么听见说了些什么。现在想起那个声音，他感觉那声音里的关切之情很熟悉，不禁疑惑起来，他确信自己死了之后不会碰到什么熟悉并且关心自己的人的。
可是想到某种可能之后，他心里竟蓦地害怕起来，可是却又包含一丝微弱的欢喜。可是他又打心底里不能接受这种可能。一瞬间，他努力安慰自己，使自己平静下来。待他觉得自己拥有了一些勇气，他才睁开眼睛，去看那个女人的真正面目。
看着眼前的女人，姚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这场合应该悲伤并向眼前的女人表达惋惜之情才对，可他心里竟隐隐的有些欣悦，夹杂着淡淡的忧伤，而他的内心里是接受这个结果的。他知道自己不该为她的死而感到高兴，可是现在有了这个想法，他面对她的时候心里有了许多愧疚，因此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痴痴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沉默良久，姚言终是先开口了，说：“想不到你到头来也没逃脱，不过也好，我们在一起终归有个伴。”说着他朝丽丝歉意一笑。丽丝惊奇的看着他，从他神情里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终于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只当是自己和他已经命赴黄泉，在阴曹重逢了。她心里不禁好笑，想要说些什么来逗逗他，却又怕露出什么破绽来，只是轻笑着看着他。
姚言见丽丝笑而不语的神情，像是蕴含淡淡的无奈。于是叹息道：“死生有命，我这一次是终于死了。发现原来死与活着也没有什么分别。更何况现在有你陪着，似乎死也不是什么坏事。”丽丝见他安慰自己，也不说破，只笑道：“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净说些有的没的。要我说活着还是比死了好。”
姚言见她无半分惋惜之色，更没有一点对人世的留恋之情，心下有异。于是嬉笑着凑近丽丝，说：“我觉得还是死了好些，有些事只有死了才能做的。”丽丝见姚言嬉笑的神情，不禁升起一丝警惕来，面上却是故作好奇的问道：“哦，哪还有这等事，真是怪了。”姚言见靠近丽丝的距离也差不多了，说：“有人说过等死了后就让我亲的。"他说着就往丽丝的脸上凑过去，作势要去亲她。丽丝一直有所提防，快速的躲到一边去，嗔怒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要是真活的不耐烦了，我来送你一程。”说着握拳在他胸口锤了一拳。
姚言捂着胸口不住的咳嗽，涨的满脸通红，像是随时都会断气似得。丽丝那一拳没有用力，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但是看他这幅模样，又怕他真的是伤的太重，自己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的伤口。她慌忙过去扶稳他，用手在他胸口轻轻的抚摸，帮他顺气。
这时，姚言瞅准机会，伸手将她环腰搂过来，撅嘴向她凑过去。丽丝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吻个正着。她羞愤相加，极力挣扎，奈何姚言抱得愈紧，无法挣脱。而且嘴巴也被堵的结实，怎么躲也摆脱不了。
情急之下，她一肘顶出去，打在姚言身上，他吃痛松手，丽丝乘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回头看时，却见姚言正捂着胸口呻吟，还不时的咳嗽。这一肘却是正好打在他的胸口。丽丝见他的样子，知道他这次是正的吃到了苦头。却仍是对他的偷袭感到气愤，愤愤的说：“活该！看你还老不老实。”
姚言被那一肘打的不轻，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抚着胸口，待疼痛稍微好些了，转身怒道：“你个疯婆子，没死也会叫你打死的。”
“哼，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好心，早死了好。”
“那不是你说的，死了让我接着亲你的吗？”
“那你看看你现在倒是死了没有？”
姚言听了这话，仿佛是一下子醒悟似的，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拍打两下，然后又在全身摸摸，像是在检查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一样。他摸着摸着，忽然故作惊喜道：“咦，我竟然还活着，我居然又没死成，哈哈哈。”
丽丝见他那副得意的模样，这哪里是因为还活着高兴啊，分明是为他自己的奸计得逞了在那里得意呢。
丽丝想想这些天自己为他担惊受怕，现在居然受到这样的回报，不免心头火起。想要报复一下，却想不出良策。正苦闷之际，却听得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轰鸣声，细听之下，竟是那个庞然大物的笑声。丽丝看不清那个大家伙的全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它没有表露出恶意，丽丝也就不那么理会，毕竟天下间的云兽种类繁多，有这样实力卓群的异类在正常不过了。
丽丝看向姚言时，发现他一脸惊容，正警惕的抬头四处查看。看着他这副模样，丽丝心里好笑，却也不去拆穿。她装出一幅惊恐的神色，撞进他的怀里。
姚言将丽丝搂在怀里，打量着四周，只听那声音渐渐的回荡消散，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他心底蓦地腾起一股恐慌来。他将怀里得到丽丝搂紧些，却发现她全身不住的颤抖，于是安慰道：“别怕，凡事有我在。”
丽丝在姚言怀里，感受到他内心的那份不安，偏偏那不安的源头自己很清楚，不免觉得好笑。为不被察觉，她笑得视乎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这样带动着娇躯乱颤，于是让姚言误以为是她害怕的发抖。可是他的安慰，叫她愈发觉得好笑，于是娇躯颤的更厉害了。
姚言感觉到情势危急，自己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于是强忍着提起一丝胆气，仰天大声说道：“何方妖孽，藏头露尾，还不快快现形，出来受死！”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他这句话说的是中气十足，刚气凛然。
丽丝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抚着胸口笑到一边去。
这时又传来一阵阵声响。看着眼前的丽丝，姚言一下子明白这声音是某个不明生物的笑声。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是那么的陌生，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孤独感油然而生。弄不明白什么情况的他，只是笑着，呆呆的站立在那里。没人看出他此时内心的落寞。
姚言发现周身的光线有一丝明灭的变幻，此时细心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头顶有一个黑影在移动，那黑影看不到边际，无法想象它的庞大。第一次面对这种无法想象的生物，他心里悚然一惊。想要开口询问，但又怕自己掩饰不住声音里的恐惧，惹来笑话，只好强作镇定，静观其变了。
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个黑影在晃动，渐渐的，姚言发现那黑影竟然在变小，心里很是好奇。
姚言感觉自己脚下一阵晃动，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滚出好远。他急忙爬起来，看见丽丝正好起身整理完凌乱的衣服。待他回头时，却发现自己先前站立的位置已然赴着一只一丈左右的青石，青石的四周空旷的显得有些寂寥，与周围的树林有着明显的分界线，这诡异的场景令人心里越发疑惑，细看之下，竟发现这青石侧生出一只脑袋来，哪是什么青石，分明就是一只庞大的巨龟。
姚言惊骇莫名，转头看向丽丝，希望她能为自己解说一下，她应该是知道这只巨龟的。可是他看着丽丝也是一脸的茫然，心里更加疑惑了。
他强压住心里的不安，小心翼翼的向那巨龟问道：“敢问这位——”他看着眼前的大家伙，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那巨龟幽幽说道：“妖孽。”
姚言听了这话，心里一凉，赶紧赔礼说：“刚才有些鲁莽，请您老人家别见怪。”
那巨龟看一眼姚言，说：“你也不用这么谨小慎微，那只老虎既然看中了你，你就是后辈，我不会为难你的，你也不用害怕。”
姚言闻言，心里一宽，不过去惊疑道：“您也认识神山上那位老虎？”
那巨龟闻言，一声叹息，悠悠的说：“何止认识，我就是从你身上闻到他的味道，才会把你救下，带到这片树林里的。”它说完便沉默不语，陷入深思，仿佛回到了那久远的过去。姚言却是震惊不小，这哪里是什么树林，分明就是魔兽森林！
